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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九章 敗走

  徐夫人狼狽地匆匆告辭而去。

  她終于發現了,自己并不是從質疑謝二姑娘的出身是嫡是庶時起,才落入如今這等尷尬境地的。她從一開始產生讓周四姑娘去爭取蕭瑞未婚妻身份的念頭時起,就已經掉進坑里了。

  她的婆婆與丈夫昔年被奪去夫婿、父親,忍氣吞聲多年后,不甘認命,奮起反抗了一次,就摔得頭破血流,把母子二人的性命都斷送了。今日,徐夫人卻仗著他們二人的余蔭,對無辜的人做出同樣的事,意圖叫旁人步上自己婆婆與丈夫的后塵。這種事傳揚出去了,無論是同情她、支持她的人,又或是看她不順眼的,都會戳她脊梁骨的。他們才不會在乎她原本并不知道蕭瑞婚約已定的消息,只會責備她傷害了亡者的感情,不配以他們的遺屬身份號令舊部。

  徐夫人從來沒有這么后悔過。她今日為何要來參加這種無聊的茶會?!她想向燕王妃舉薦周雅清,難道不能私下去說?!若她不是存著公然貶低蕭瑞原本的未婚妻人選的念頭,將周雅清捧起來,又怎會落得如今的田地?!

  徐夫人氣得渾身發抖,暗暗不停地詛咒著謝家次女,心里地明白,今日發生的事,她絕對不能拿到外頭去宣揚,好敗壞謝家女的名聲。因為在謝家女受人指責之前,她就要先面對那些曾經同情亡夫的宗室、文臣武將、世家大族們的責難了!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今天的事永遠都是秘密。

  等到徐夫人徹底消失在燕王府花園內,茶會現場的氣氛又緩和下來了。眾位官眷心里即使有一肚子的疑問,此時也不過是互相傳遞著眼色,心里猜測半天,卻誰也不會跑到燕王妃面前打聽消息。

  反倒是燕王妃,溫和微笑著請眾位客人回到席間坐下,向她們解釋方才發生的事:“徐夫人一時鉆了牛角尖,在客人們面前失了禮數,叫大家笑話了。她原也是個可憐人,諸位就不要與她計較了吧。至于瑞哥兒那個孩子,我只能說,宗室玉牒上早就有他的名字了,太后娘娘、皇上與宗室里的長輩也都是知情的。只是皇上另有打算,命王爺暫時不要讓外人知道他的身份,因此我才閉口不言罷了。徐夫人大概是想岔了,才會有了些可笑的念頭。如今大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好,回去后,還是不要再往外傳了。畢竟圣意在上,我們燕王府是不敢違背的,北平的諸位大人,只怕也是如此。”

  眾位官太太們干笑著向她點頭,應和道:“謹遵王妃之命。”心里仍舊在不停瘋逛腦補著。大家都在暗地里悄悄打量文氏與謝慕林母女二人。顯然,謝家二姑娘就是燕王夫婦給自家新認回來的獨子挑選的妻子了,瞧著是個溫柔和順、斯文嫻雅的閨秀,沒想到是這般厲害的暴脾氣,竟然連徐夫人都在她面前敗落下來了!燕王妃一向沒少吃徐夫人的虧,從前都是著永平郡主去懟人的,如今再添一位厲害的兒媳婦,將來再對上徐夫人,定會如虎添翼吧?也許這就是燕王妃看好謝二姑娘的原因?

  不過…謝大人與謝太太在答應親事之前,到底知不知道那位蕭小將軍的真正身份呀…

  官眷們各有心思,其中萬太太還頗為懊惱。她倒沒有埋怨文氏不曾告訴自己蕭瑞真正身份的意思,換作是她的女兒遇上這種好親事,她也會把秘密守得死緊,誰都不告訴的!只是…先前她在文氏面前說了不少蕭瑞不配謝慕林的話,如今回想起來,簡直就是笑話!文氏應該不會在女婿與親家面前提起吧?回頭她得去求一求這個朋友才行…

  唉!開平衛大勝之后,立有軍功的武將武官們在北平等了一陣子,方才上京去接受封賞的。那時候前后也有一兩個月的功夫呢!倘若她早知道蕭瑞是這樣的身份,就想法子促成次女與對方的聯姻了!錯過了這么一個大好機會,如今她就只能看著謝家成為燕王府的親家,自個兒還得稍稍改變一下對文氏的態度,殷勤一點,親近一點才行,否則如何能借得上謝家的力?

  萬太太猶自在那里胡思亂想著,文氏倒是沒她想得那么多。她只是從女兒謝慕林那里收到了暗示,表示回家后會詳細解說整件事的,因此如今還算坐得穩當。不管怎么說,女兒與蕭瑞的親事在茶會前就已經定下了,今日只是過來與燕王妃以及蕭瑞的生母李姨娘見個面罷了。就算徐夫人忽然揭破了蕭瑞的身份,婚約也不會有什么變化。謝家添了一位宗室女婿,也不見得是壞事。丈夫謝璞考察過蕭瑞許久,確定他是個靠得住的年輕人,又有燕王做媒,才會應下婚事的。只要蕭瑞的品行、性情不變,他的身份稍有變化,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不過文氏倒是明白了,為什么燕王會忽然不做媒人了,改叫巡撫夫婦出面。因為他成了新郎的父親,做了高堂,自然就不能再擔任冰人之責了…

  永平郡主私底下笑嘻嘻地跟謝慕林說話:“好嫂嫂,你真厲害!我往日也曾反駁過徐夫人,替母妃說話,可常常被她反咬一口。她總是有一堆歪理來教訓我,好不容易有一回我占了上風,她又要扮起可憐人來,哭哭啼啼地對人說我欺負她一個寡婦。便是我占了理,旁人也都要說我不好了。哪里象是嫂嫂今天這般,不但占了理,還叫她有苦說不出來,只能狼狽敗走,真真痛快!”

  謝慕林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紅臉,道:“我也不是故意要跟她過不去的。她要是不辱及我的父母,不把我往死里踩,我自然不會跟個守寡的長輩過不去。可她既然公然欺負上來了,我也不能忍氣吞聲呀。她踩我一回,我就堵回去一次。她覺得我咄咄逼人,我還要嫌她不懂眼色,不肯見好就收呢。她不講理,還不許我反抗嗎?

  “只是郡主既然說她是個慣愛裝可憐搏同情的人,今日這件事,還是不要讓她有機會重施故伎的好。要是王妃與郡主方便的話,不妨安排人手,把今天發生過的事稍作刪減,將那些不會犯忌諱的內容宣揚出去,叫世人知道真相,不會誤會我們真的欺負了誰家寡婦,那就更穩妥了。”

  永平郡主笑著拍掌:“這主意不錯!我要親自盯著,叫外頭的人好好知道知道,徐夫人都是怎么看待先人遭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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