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哪里!”
樂玄怒喝一聲,黑云卷著血鏈,直殺李牧白。
他現在正覺得全身怒火沒地方發泄,但畢竟來了個飛花摘葉的神功高手,心中的理智還是稍稍壓過了怒氣。
但現在這貨竟一心只顧著和那少婦講話,完全置自己于不顧,樂玄不禁怒火中燒,再也不想留手。
李牧白余光見樂玄殺來,只是抱著王嫂貼地轉了兩圈,隨后順手抄起路邊的掃把,竟隨意地就把那攻擊掃到了一邊。
“牧白,牧白!你對我是真心的嗎?那個女孩子,那個叫小笛的女孩…”
阿白給王嫂的誤會,顯然還是完全沒有解開。
李牧白微微一笑,說道:
“當然是真心的!我李牧白,對任何人都是保持著一顆真心!”
你們都是我的翅膀!
李牧白估計差點就把這話說出來了。
只是李牧白不知道,樂玄平生最討厭打架不專心了。
這前一個杜非羽,后一個李牧白,打起架來,似乎沒一個把他放在心上,這讓他萬分惱火。
作為畜生道二十三將之一,樂玄是一個相當努力認真的人。
“雞鳴狗盜之徒…好色忘義之輩…竟敢妄稱天下三人!”
他破口大罵,又是一招“陰兵壓城”,朝著李牧白撲了過去。
李牧白這下不馬虎了,見樂玄卷著無數黑影撲來,便輕飄飄地把王嫂一放,掃把已經隨性甩出。
樂玄早已預判了李牧白所有可能的劍招。
他使的是左手劍,拿掃把的姿勢,自然也合乎劍法。
劍勢起落,兇猛一點的必然是豎劈,而想要出奇制勝的,應該是從左下方或者右側輕挑。
如果想要拉開距離,那當然會選擇橫斬一劍,隨即后撤步伐,轉身以準備下一次攻擊。
樂玄早已準備好了鎖鏈,就等著李牧白做動作。
沒想到李牧白只是沒頭沒腦地隨手一甩,反而讓樂玄不知如何抵擋。
樂玄沖得極猛,防備的是上下左右路。
可是李牧白竟是任意所致,掃把直接沖著樂玄的臉打了過來!
眼看自己的臉就要撞上去,想到李牧白那飛花摘葉的功夫,樂玄慌忙強行收力,而掃把則是停留在了臉前一寸的地方。
然而這一停頓身形已經不穩,樂玄沒剎住車,身體先滾出去了兩三米。
李牧白也不上去逼迫,只是等待著王嫂離去。
等王嫂終于跌跌撞撞地走了,幾個人所在的街道上,已經沒有了閑人。
李牧白掃把一揚,虛指一下,回身便走。樂玄便帶人急追。
等到了一個小巷子前,李牧白突然回手一掃,空氣里一陣刺耳尖鳴,魔宗這邊就躺下了三個人。
他往小巷子里一躍,魔宗諸位也隨之跟進。
進了巷子以后,大家才發現,這條小巷的通道很窄,只容得下差不多兩人并排通過。
李牧白只要把住退路,面對的最多是以一敵二的狀態!
這樣魔宗的人數優勢就顯示不出來了。
但這條小巷是死胡同。樂玄見李牧白已經沒有了退路,結界一張,干脆把所有人都關在了里面。
他一聲令下,剩余的人都向李牧白沖去。
李牧白左手拿著掃把,右手負在身后,后背距離死胡同的墻壁大約兩拳的距離。
這便是他心中所悟的劍訣,單名一個“困”字。
劍訣取一個“困”字,和當前的情況有些相像。
此劍訣劍意,適合在狹窄的空間中纏斗。
背靠圍墻,手負身后,使的是單手劍,讓李牧白在這樣的小巷里也顯得游刃有余。
他橫掃之間,如同砍瓜切菜,魔宗的幾位蝦兵蟹將,已經被一個個放倒。
只是掃把畢竟不是劍,幾人又有樂玄的加持,李牧白打了這幾下,雖然已有劍嘯之聲,但最多也只是打斷了他們幾根骨頭。
樂玄冷笑一聲,身影如斗篷一般飄起,向李牧白撲去。
由于李牧白背后緊靠著墻壁,樂玄無法從后邊偷襲,出招的驚險程度,就要少了五六分。
但他仍然是極盡所能,從李牧白的頭頂發起進攻!
李牧白左手飛舞,單步探出,劍氣與血氣相撞,兩耳邊叮叮當當之聲不絕于耳。
樂玄多次多角度的攻擊,竟全都被李牧白的劍招擋了回來!
不同。
實在不同。
實在和杜非羽交手時感覺的不同。
杜非羽喜歡左躲右閃,尋找機會;但李牧白的手法,卻全都是主動以劍招相逼!
若樂玄畏懼一次,下一次的劍招便更加凌厲。
樂玄再次產生了無所適從的感覺。劍網之下,他感覺自己的力氣竟無處施展!
“花里胡哨…”
他心中不快,陰陰地說了一句,竟直接拿身體去接李牧白的掃把!
氣化的樂玄沒有實體,掃把穿過他的身體,就好像穿過空氣。
但是掃把后尾隨的劍氣尾隨而至,直接在他的黑手上轟開了一大道傷口!
但樂玄沒有絲毫退縮,硬扛下了整道劍氣之后,死死抓住了李牧白手中的掃把!
他是一個嚴謹認真的人。
因此他對于自己的情報,也有著充足的自信。
他料定李牧白的功力已經衰弱,便拼盡全力一搏,賭李牧白一劍砍不死他。
他賭贏了。
而之前賭杜非羽的那一指,他也賭贏了。
“游戲結束…”
他哼了一聲,李牧白手中的掃把瞬間碎成了粉末。
以力破巧!
畢竟劍圣手里握的是掃把而不是神劍。
樂玄只要鼓起勇氣,以力相拼,這掃把便承受不住這么大的沖擊。
李牧白見勢不妙,往墻角一踹,翻身要走。
樂玄哪里肯放?
李牧白見狀,再撿起了地上的一根雨傘,直接就朝著樂玄面門指去。
樂玄早有防備,橫手一劈,傘頭已經被輕而易舉地削了下來。
若這把雨傘就是李牧白的劍意,那么此時此刻,他的劍,已經被樂玄削斷!
劍客往往愛惜手中的劍,一流劍客更是如此。
劍斷人亡。劍客的劍一斷,一切的攻擊和防御,也就跟著斷了。
沒有了武器,就算是李牧白,也不過是窮途末路!
樂玄心中暗喜,已經是發動全身的力氣向前進攻。
他伸手向前抓去,既然要抓人,就必然有一個瞬間無法氣化。
但無所謂!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
但沒想到的是,李牧白竟借著削傘的力道,做了一個極為敏捷的轉身,躲過攻擊,拿起斷傘,就直接朝著樂玄的后腦砸去!
斷劍制敵!
樂玄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劍客仗劍走天涯,這話沒有錯。
但是他沒想到,李牧白早已舍棄了對劍的依賴,斷劍之時,反而成為了反攻的機會!
樂玄這才知道,剛剛李牧白順勢讓他把傘削斷,實際上是讓他把傘削尖。
現在斷口尖銳的雨傘,已經變成了最好的武器。
而全力進攻的自己,后腦已經毫無防備!
樂玄的內心恐懼到了極點。
勝利變成了完敗,從天堂跌落到地獄,難道不就是這種感覺?
下一秒,他就要被李牧白釘死在青石板上!
李牧白的傘頭砸下,樂玄的后腦也感應到了沖擊。
“我死了。”樂玄暗暗地想道。
但他沒有死。
他只是撞在了地上,后腦擦出一片傷口,卻沒有被打穿。
李牧白站在原地,手里空空如也。
只有傘碎了。
因為,傘不是劍。
一把生銹的斷傘,即使有三成的劍氣,也根本擊不穿修煉至長生境的身體。
“你沒有劍…”
樂玄從萬分驚恐之中解脫出來,隨即轉變成無比猙獰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你沒有劍!你沒有劍!!你沒有劍!!!”
死里逃生的喜悅,化作了樂玄一次瘋狂的反擊。
無極劍圣閉上眼,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下一秒,他的身體便如同破布一般,被擊飛了出去。
“老杜啊,我只能幫你到這了。”
失去意識的那一刻,李牧白心中暗暗地想道。
而杜非羽這邊,解陣的封印已經完全展開。
人面靈血之陣,杜非羽稍加思索,覺得并不復雜,便開啟了九幽之陣加以破解。
“這家伙的陣法真是大而無用。若是天樞道人他老人家看見了,怕是會氣得直接把天樞城給炸了。”
杜非羽一邊解陣,一邊轉頭對阿白說道。
剛剛在被樂玄擊落的時候,他感應到了來自阿白的妖氣。
原來,阿白在通知完李牧白之后也沒閑著,而是在觀察了陣型之后,自己朝著陣眼跑去。
估計是怕杜非羽發現不了,阿白進入了陣眼之后,還故意地擴散自己的妖氣。
于是拜阿白所賜,杜非羽剛一落地,就再次瞬身逃走。
等樂玄追到之時,他人早就已經開始解陣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李牧白在巧合之間,為他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
杜非羽雙手一合,九幽之陣循環轉動,陣眼之中的黑色漩渦逐漸消散。
“陣眼封死了。這個陣也結束了。”杜非羽說道。
阿白看著逐漸消散的紅霧,也漸漸放下心來。
“樂玄這么久都沒找過來,看來是老李把他拖住了。”
杜非羽說著,后背竟又是一涼。
“你說的,是那個連武器都沒有的蠢貨嗎?”
一個聲音冷冷說道。
阿白瞬間轟出一道冰墻,拉著杜非羽跳出了數米。
而樂玄只是慢悠悠地透過冰面,飄到了一人一狐的面前。
“我有一場好戲,要請你們看。”
樂玄雙手相合,似乎想要發動陣法。
杜非羽呵呵笑道:“陣法已破,這場好戲,怕是看不成了。”
沒想到樂玄也是呵呵大笑。
“真的嗎?”
杜非羽心里不由得一顫,而阿白則是驚訝地指向了天空。
老杜抬頭望去。
只見天空之上,血面依然猙獰地懸浮著,眼睛幾乎已經完全睜開了。
陣法,并沒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