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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三藏的優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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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行者告別了唐僧,一筋斗跳在空中,睜火眼平西看處,果見有一座城池。正是那烏雞國地界,行者近前仔細看處,又見那怪霧愁云漠漠,妖風怨氣紛紛,心中了然。

  “若是真王登寶座,自有祥光五色云;只因妖怪侵龍位,騰騰黑氣鎖金門。”

  那行者正感嘆之間,忽聽得炮聲響喨,又只見東門開處,閃出一路人馬,約摸兩三千人。勢勇非常,但見曉出城東,分圍淺草中。彩旗開映,白馬驟迎風。鼉鼓冬冬擂,標槍對對沖。架鷹軍猛烈,牽犬將驍雄。火炮連天振,粘竿映紅。人人支弩箭,個個挎雕弓。

  行者眼看著那些人出得城來,散步東郊,不多時,有二十里向高田地,中軍營里。閃出一員小將軍來。

  行者見那小將頂著盔,貫著甲,手執青鋒寶劍,坐下黃驃馬,腰帶滿弦弓,上隱隱飛紫氣,天穹祥光有護,當即便心中明白,口里自言自語道:

  “不須說,那個就是皇帝的太子了。等我戲他一戲。”

  那行者按落云頭,撞入軍中太子馬前,搖一變,變作一個白兔兒,只在太子馬前亂跑。太子看見,正合歡心,拈起箭,拽滿弓,眼睜睜的看著一箭正中了那兔兒。卻不知那猴頭故意將羽箭夾在手腳之間,只露半節羽箭在外頭,丟開腳步跑了。那太子只因處遠處,那兔兒幼小,故而也沒有太仔細看,見箭中了玉兔,兜開馬,獨自爭先來趕。

  那太子不知那兔是行者變化,馬行的快行者蹦跳如風;馬行的遲,行者慢走,只在他面前不遠。就這么勾著他來,一路便到了那寶林寺山門之下,并將那支羽箭留在門檻上,緊跟著一頭撞進去對那早就等在寺中的三藏道:

  “師父,人來了。”

  說完這話,那行者卻又一變,變做二寸長短的小和尚兒,鉆在紅匣之內。

  另一邊,那太子趕到山門前,不見了白兔,只見門檻上插住一枝雕翎箭。太子大驚失色道:

  “怪哉!怪哉!分明我箭中了玉兔,玉兔怎么不見,只見箭在此間!想是年多久,成了精魅也。”

  作為一國太子,雖然妖魅之說未曾見過,卻也聽過不少,故而雖然驚訝。但是不至慌張。收回了箭羽,那太子抬頭一看,便看到了寶林寺山門之前的匾額。心里瞬時阿就想到了什么。

  “記得我父王在金鑾上差官赍些金帛與這和尚修理佛佛象,不期今到此。正是因過道院逢僧話,又得浮生半閑,我且進去走走。”

  那太子跳下馬來,正要進去,只見那保駕的官將與三千人馬趕上,簇簇擁擁,都入山門里面。慌得那本寺眾僧,都來叩頭拜接,接入正中間,參拜佛象。卻才舉目觀瞻,又游廊玩景,忽見正當中坐著一個和尚,對自己不理不睬不聞不問,當即便是大怒。開口罵道:

  “這個和尚無禮!我今半朝鑾駕進山,雖無旨意知會,不當遠接,此時軍馬臨門,也該起,怎么還坐著不動?給孤拿下他!”

  所謂鑾駕,便是一國皇家儀仗自立禮而來。全的鑾駕僅有帝王與帝王嫡母可用。稱之為滿朝鑾駕,而帝王之下,不論是正宮國母還是一國儲君。都只能用半朝鑾駕。

  而諸如帝王國母儲君之類,即便沒有擺出全部鑾駕,他們本人便可以代指鑾駕,而鑾駕本關乎皇家臉面,故而不能侵犯,否則便是僭越之罪。

  照理說那唐三藏本是一個膽小怕事的和尚,如此沖撞之事,他多多少少會畏懼,不過有了悟空的言語,他也便沒了多少畏懼之心。

  更何況他是唐王的親封御弟。總領唐國天下僧綱,水陸大會之時,他便可以用唐國的半朝鑾駕,那聲勢,可比小小一個烏雞國要大的多,他能怕這個?

  之所以唐三藏一路上那么怕事,無外乎是深知人離鄉的道理罷了,若是在大唐國境以內,他和孫悟空的關系,怕是不會如此畸形。

  而即便是現在孫悟空和唐僧的關系如此的不融洽,那孫悟空也不會真的危害于他,而這,就是三藏的依仗。

  孫行者見那小太子,說一聲兩邊校尉,一齊下手,一邊想要把唐僧抓將下來,另一邊急理繩索便捆那孫悟空當即便口里默念道:

  “護法諸神、六丁六甲,我今設法降妖,這太子不能知識,將繩要捆我師父,汝等即早護持,若真捆了,汝等都該有罪!”

  那大圣暗中吩咐,誰敢不遵,卻將三藏護持定了,眾校尉只覺得好似一壁墻擋住,不能近三藏之。驚的那太子出口道:

  “你是哪方來的和尚,使這般妖法欺我!”

  那三藏一聽這話,站起來,看了看那太子。開口笑道:

  “貧僧不會妖法,乃是東土唐僧,上雷音寺拜佛求經進寶的和尚。”

  那小太子年幼,雖然聽說過那東土大唐,但是也卻知之甚少,更何況他是一國儲君,待到父親龍御歸天之后,便可繼承皇位,自然有些看不起這遠來之僧。開口便道:

  “你那東土雖是中原,其窮無比,有甚寶貝,你說來我聽。”

  那三藏一聽這話。便知道這小太子是一個沒見識的娃娃,無他,他之母國東土大唐,雄踞南贍部洲,天下四大部洲中的一洲之地幾乎被大唐占盡。

  而他一個小小的烏雞國太子,所擁有的地盤不過是西牛賀洲地界的一小塊而已,也敢出此大言足可見其短視。

  不過唐三藏作為一個真僧,自然是不會與一國儲君計較這個的,當時便開口道:

  “我上穿的這袈裟,是第三樣寶貝。還有第一等、第二等更好的物哩!”

  那小太子眼凡胎,不識仙家法寶。只當是半件破衣服罷了,開口便道:

  “你那衣服,半邊苫,半邊露臂,能值多少物,敢稱寶貝!”

  唐僧一聽這話,心里頭那個氣啊。這錦斕袈裟莫說是凡間了。就算是天上。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寶貝。這個凡夫怎么比他還要眼拙。

  也不怪三藏生氣,那三藏作為御弟,乃是一個有見識的,自然是知道那個白玉圭是個珍寶,但是如此珍寶,他們唐國不是沒有,反而有不少。

  不過都是賞賜給一些眾臣藩國以及諸多胡人外族的,雖說不能說是一般珍寶但是也沒有太過少見,和錦斕袈裟根本沒法相提并論,也就是他是個和尚,要守清規戒律,要不然他能忍這個?

  平了平心緒,那三藏強壓住了心中的怒火,開口便道:

  “這袈裟雖不全體,有詩幾句,詩曰:佛衣偏袒不須論,內隱真如脫世塵。萬線千針成正果,九珠八寶合元神。仙娥圣女恭修制,遺賜禪僧靜垢。見駕不迎猶自可,你的父冤未報枉為人!”

  那小太子聽到了最后一句話之后,心中頓時怒火中燒。開口便道:

  “這潑和尚胡說!你那半片衣,憑著你口能舌便,夸好夸強。我的父冤從何未報,你說來我聽。”

  那三藏見那小太子惱羞成怒,卻一點也不懼,畢竟他乃是一個精通人世故的和尚,心中明白這個太子不過是一個臭未干的毛頭小子罷了,于是合掌開口問道:

  “下,為人生在天地之間,能有幾恩?”

  那太子乃是國之儲君,自小便被學士武師教導。故而也算是文武雙全,開口便道:

  “和尚。你這可難不住我,人生天地之間,有四恩為最大。”

  三藏一聽這話,點了點頭,開口問道:

  “不知是哪四恩?”

  那小太子聞言起了賣弄的心思,開口便道:

  “感天地蓋載之恩,月照臨之恩,國王水土之恩,父母養育之恩。”

  那三藏一聽這話呵呵冷笑。他本是一個純孝之人,見小太子如此傲慢不堪,與妖魔并肩而立三年竟不知父親已死。三年不見母親,也不會細想緣故,實在是不當人子,想到這里,三藏心中便惱了,開口笑道:

  “下言之有失,人只有天地蓋載,月照臨,國王水土,那得個父母養育來?”

  那小太子一聽這話,愈發惱了,開口便道:

  “和尚是那游手游食削發逆君之徒!人不得父母養育,從何來?”

  那三藏一聽這話,對那小太子的感官更惡,作為一國太子竟然沒有聽出他方才是罵他無父母養育。人世故是一點都不懂啊。

  那三藏突然感覺自己已經不能再與這樣的毛頭小子多費唇舌下去了,決定早些拿出自己的徒弟立帝貨來與這位小太子說明前因后果,不然再說下去,他說不得要忍不住繼續口角下去了,于是合掌開口道:

  “下,貧僧不知。但只這紅匣內有一件寶貝,叫做立帝貨,他上知五百年,中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共知一千五百年過去未來之事,便知無父母養育之恩,令貧僧在此久等多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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