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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朝放蕩思無涯

  翌日,上清宮內外一片忙碌,許多三代弟子忙著打掃昨日大戰留下的血跡。

  打掃干凈后再鋪上一層紅毯,這樣曾經的血腥便被掩蓋,取而代之的是喜慶的氣氛。

  上清宮按照以往的慣例,要為新任首座舉行授冠大典。

  只是今年的授冠大典,與往日稍顯不同,蓋因此次大典,中原武林群豪盡皆匯集在此。

  整個上清宮毋須多加粉飾點綴,前一日掌教壽辰,大宴群雄,一應飾物還未撤去,恰好用以今日授冠大典。

  上清宮早派出弟子前往群豪休憩之處,邀請群豪前往天極峰觀禮。

  正午時分,群雄三兩為伍,陸陸續續走上天極殿來。

  昨日參與議事的各大掌門以及世家頭面人物早在殿內等候,上清玄徽真人一脈弟子取代了長門弟子,分列大殿兩旁,按劍而立,恭候群雄。

  掌教玄元今日氣色大好,端坐首席。

  其余各大派掌門人以及世家頭面人物,按上下尊卑,從左至右依次落座。

  能得以獲座的掌門和家主滿打滿所也就四十幾人,像李巖這等人物雖然名震天下,武功蓋世,奈何輩分不夠,只能含笑混在長門弟子人群之中。

  也有一人除外,那就是綰綰,上清弟子遵玄徽真人法令,恭請首座的阿姊落座觀禮,卻是在座之中最年輕的了。

  群豪由于人數眾多,大殿內已擠不下,其余眾豪不得已只得在殿外觀禮。

  往日上清宮主殿“天極殿”內外俱由長門弟子守衛,今日則換做了玄徽真人一脈弟子在大殿內外值守。

  玄徽一脈弟子今日倍覺面上有光,歷來上清首座弟子皆出長門,到了今天,終于輪到自己這一脈,大是風光得意。

  一聲深遠悠揚的古鐘聲在封頂響徹,一聲之后是第二聲,第三聲......先后共計九聲鐘響回蕩在這座巍峨的道家名山深處。

  “九”乃數之極,道家以九為陽數之最,群豪熙攘之聲漸漸止歇。

  伴隨著最后一聲鐘響落下,玄徽真人一襲嶄新的灰白漸變色道袍,容光煥發地從元始天尊神像之后轉出來。身后隨了六名女弟子,皆作坤道打扮,手中各端著一方托盤,托盤上放著冠帶,寶劍等物。

  玄徽真人及至正中,向在座的武林前輩施了一禮,又沖眾群豪微微頷首示意一下。

  這才運足內氣,朗聲說道:“昨日幸賴各大掌門,各世家家主薦舉,弊教權衡之下,得以推選出首座弟子,今日循例為首座弟子舉行授冠大禮,特邀武林眾豪杰前來觀禮,弊教上下,蓬蓽生輝。”

  玄徽頓了一頓,又道:“請首座弟子上殿。”

  無論是在座的武林前輩人物,還是在殿內外站著的眾群豪,聞言皆向大殿門口處望去。

  群豪昨日無緣上殿議事,自然無從得知上清首座人選,便在私底下竊竊私語,暗自討論究竟是誰得以成為上清宮玄元真人座下第三任首座。

  群豪眼巴巴地望著門外,便聽有三個腳步“噔噔噔”踏上殿來。

  片刻后大殿入口處顯出三個人影,遲風楠與屈風揚白袍長劍,隨侍兩旁。

  居中一人,長身玉立,儀表堂堂,細觀則鼻若懸膽,劍眸深邃,同樣是一襲白袍,卻披散著頭發,正是楊寧!

  綰綰雙手緊緊攥著衣角,攥地指節發白也毫不自知,雙目中盈盈含淚,那看向楊寧的眼神,就像是看著自己親手燒制出的一件瓷器。

  這件瓷器剛出窖時,滿是裂縫,沾滿了泥垢,甚至說是殘次品也不為過,可是自己并沒有將它丟棄,反而悉心呵護,隨著歲月的沉淀,這件瓷器終于褪去了灰塵,時至今日,展現在眾人面前的將是一件精美絕倫地傳世精品。

  顧風遙緊緊咬著下唇,不知想些什么。

  此前楊寧在師兄屈風揚的逼迫之下,前后沐浴了三次,楊寧受不了,幾次想跑出去,都被屈風揚嚇了回來。

  你道楊寧獨步天下,怎么會被屈風揚脅迫,原來是屈風揚拿劍架在自己脖子上,楊寧不洗就自殺,楊寧無奈只得又回到浴桶中,任由屈風揚在自己身上澆水,就像燙豬一樣。

  一天之內,連續洗了三次,楊寧感覺自己都快洗禿嚕皮了,屈師兄這才放過他,

  他哪里知道,這才是剛剛開始,沐浴完之后,屈師兄將他帶到一間很大的玄房,開始給他熏香,并有女弟子送來幾件外袍,也一并在香爐上熏了。

  楊寧與綰綰久別重逢,不知道有多少話想與其傾訴,可這屈師兄實在太能磨人。

  屈風揚看出楊寧心不在焉,笑道:“風寧師弟,你且按耐住性子,明日授冠大典是最重要的日子,晉時武林有頭有臉的人都在場的,萬萬不可大意。明日之后,你自去與樓姑娘互道衷腸,再也無人理會你。”

  楊寧一聽,老大不愿意,駁斥道:“明日過后?我不,授冠禮成,我就去找我阿姊。”

  ...

  再說大典這邊,說到楊寧在后,屈風揚與遲風楠各自按劍走在前面引路,場中數千道目光皆投注在楊寧身上。

  林可音自從楊寧一出現,便心下劇震,滿臉的不可思議。

  此時此刻在眾人仰慕地目光中緩緩走來的還是昨天那個叫花子嗎?

  昨日的楊寧一身破爛道袍,那道袍臟的幾乎看不清本來的顏色,臉上黑一刀,白一道滿是泥垢,委實丑陋不堪,可此時的楊寧竟然與昨日判若兩人。

  此刻楊寧昂首大步行來,器宇不凡,一襲道袍如雪,更映襯地他風神俊秀,雖然披頭散發卻依舊看得出他輪廓分明,眉目疏朗!

  林可音一顆芳心頓時沉醉,卻又不知為何,那楊寧越是萬眾矚目,越是卓爾不凡,心底則仿佛愈加難受。

  遲鳳楠與屈風揚走到神像近前,先向掌教和南徽各施一禮,隨即便退至楊寧身后。

  楊寧昨日夜間已被告知了整個大禮的流程,此刻卓然立于萬眾眼前,更是氣定神閑,毫不慌亂。

  玄徽輕輕一笑,近前一步,朱唇輕啟道:“座下弟子楊風寧聽命,圣凡相隔者,只是在斑厘。順去為凡道,逆來即圣基教。上清宮第十九代弟子楊風寧上呈天道,下應師命。即日起擢為上清宮首座大弟子,三清祖師在上,欽授“太昊寶劍“,凡我玄門,皆遵其令。”

  楊寧撩袍跪倒,頭顱深深伏在玄徽腳下,朗聲道:“弟子楊風寧凜奉尊命。”

  玄徽青絲被高高盤起,風鬟霧鬢,此刻垂首望著腳下自己這個最小的徒弟,心情大好,更為神采奕奕。

  玄徽一席話畢,身后早就六名女弟子等候多時,此刻上前依次向楊寧斂裾為禮,并將他攙扶起來。

  女弟子們從托盤中取出玉簪和冠帶,替他束發收腰,又有一名女弟子從托盤中拿起一柄寶劍,雙手托著奉與楊寧。

  楊寧接過,頓時上清弟子如推金山倒玉柱般一齊拜倒:“參見首座。”

  楊寧略顯慌張,急忙將遲風楠等攙扶起來,道:“眾位師兄快快請起,折煞風寧了。”

  哪知身后玄徽卻道:“恐怕風寧這兩個字,日后不能再叫了吧?”

  殿內所有人都不明白玄徽這話中的意思,只有楊寧一聽此話,猶豫片刻,道:“是!”

  大殿內頓時議論紛紛,都是大惑不解。

  楊寧見狀,只得道:“在下當年失足墜下山崖,幸賴本門先輩鬼陽子真人所救,并承蒙先輩錯愛,收為弟子。”

  大殿內頓時鴉雀無聲,片刻后玄元真人道:“師弟,日后你須謹記,你已不在是風字輩弟子,而是玄字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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