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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血戰

  陰冷的雨水淅淅瀝瀝,倫底紐姆城的街道兩側,立柱路燈散發著沒有溫暖的魔法光芒,照亮了首都城防軍那全副武裝的附魔板甲。

  作為大倫底紐姆帝國的首都城防軍,保衛政權核心的最后一道防線,他們擁有著帝國軍團無法比擬的優秀裝備,就連士兵也是經過千挑萬選,對個人武技、身高外貌、言談舉止都有要求。

  當然,更重要的是,對帝國的絕對忠誠。每一個加入首都城防軍的士兵,都立誓消滅一切威脅帝國統治的存在。

  此刻超過五百名首都城防軍,來到倫底紐姆城一處老舊的露天競技場外。所有人的武器與護甲都具備不俗的魔法靈光,每一面盾牌都附有防護法術。當中部分沒有披戴重型板甲的奧秘騎士,則額外攜帶大量魔杖與卷軸。

  要湊齊這么一支全員魔法裝備齊整的五百人隊伍,恐怕只有帝國集中財力、人力、物力,不計代價地投入才能做到。換做是奧秘之眼的法師,恐怕覺得給士兵的重金投入,是浪費了大量資源。

  “騎士長,法師們已經到位了。”

  陰冷刺骨的雨水中,一名銀甲武者手杵雙手重劍,好似一尊雕像紋絲不動,旁邊傳令兵說完話后,沒有半點質疑表情,只是陪著這位銀甲武者淋雨,任由雨水鉆入盔甲縫隙,浸濕厚重內襯。

  而在銀甲武者身后,有一輛裝飾精美、懸掛玻璃燈罩的魅影駒馬車,車廂中坐著一位大腹便便的人物,陰冷潮濕的天氣讓他腿腳關節脹痛不適。見銀甲武者沒有動作,他有些不耐煩地問道:“騎士長,還不動手嗎?要是讓惡徒察覺異狀而逃脫,你我可承擔不起這份罪責。”

  “沃吉特公爵,你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銀甲武者問道。

  大腹便便的公爵從車窗向外望去,隱約能夠看見街道盡頭,有一座露天競技場矗立在空曠平坦的地面上。古老的建筑風格與帝國首都其他區域格格不入,歷經上千年的風吹雨淋,墻體和立柱上的浮雕紋飾早已斑駁得無法辨識,部分區域凋零得只剩殘磚敗瓦,墻角磚縫間長出野草綠苔,象征著無人打理的冷清。

  “這不就是倫底紐姆競技場嗎?這座城市最古老的建筑,甚至這座城市也是因它得名。”公爵隨口回答道。

  “當年安塞爾皇帝來到倫底紐姆城,解放了競技場內的奴隸,然后率眾將占據這座城市的軍閥殺死。”銀甲武者說道:“如果說安塞爾皇帝最初離開家鄉卡美洛小鎮,還只是為了懇求軍閥頭目減免稅賦。那么對倫底紐姆競技場的解放,可以說是帝國真正的起始。也是因此才有后來的大倫底紐姆帝國,而不是別的什么國名。”

  “你想要說什么?”公爵喘著粗氣問道。

  “這么一處代表帝國初心、解救苦難的場所,如今卻成為惡徒藏匿的巢穴。”銀甲武者語氣沉重:“此地長久沒有維護修繕,連看守人員都不夠,甚至一度成為首都流浪漢的聚集地。沃吉特公爵,你們元老院難道就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沃吉特公爵用手帕擦了擦額角汗水,咕噥了一句臟話后,倚著車窗說道:“行,等這件事處理完畢,我就在元老院內提議,撥款重修這座競技場。”

  “以公爵的智慧,不可能不明白我的意思吧?”銀甲武者頭也不轉,按在劍柄配重球上的手微微握緊,一股肉眼不可見的力場向外散發,下落雨水竟然被直接排擠開來,形成一個半徑數十尺的無雨空間。

  “騎士長,注意你的言辭!”沃吉特公爵厲聲反駁道:“你是城防軍的負責人,只管把威脅帝國統治的惡徒消滅就是!現在可不光是一般的人口失蹤案,而是有人要威脅帝國的權威,公然在首都進行違法儀式!”

  銀甲武者問道:“我們的人還沒進去查探,公爵怎么就知道里面有人在進行違法儀式?”

  “夠了!”沃吉特公爵氣急敗壞道:“這都什么時候了?騎士長要是再遲疑拖延,我可以當場剝奪你的指揮權!別以為你是傳奇戰士就可以肆無忌憚!”

  銀甲武者的臉龐藏在盔甲之后,無人能看清他的神色,只見周圍無形力場一收,陰冷雨水再度落下。他輕輕將雙手重劍拔起,朝旁邊傳令兵說道:“動手!”

  傳令兵輕輕一按傳訊手鐲,隨即在競技場外圍各處,升起四道光束,超大型“空間鎖”禁錮了競技場內的傳送效力,另有數十名法師飛臨上方,各種預言偵測效力一波接一波掃蕩而下,將每一寸角落都呈現分明。

  銀甲武者肩抗重劍,邁著沉重步伐走向破敗的競技場,五百名裝備精良、戰力強悍的城防軍士兵從各個門洞涌入。地表上空無一人,他們隨即來到通往地下囚室的樓梯,在確認沒有陷阱后,以塔盾士兵為首,小心翼翼向下推進。

  這座競技場的歷史超過一千年,最早就是專為人類奴隸主和貴族觀賞角斗而造。后來掌控倫底紐姆城的政權幾經更迭,用途大致沒變。最終落在安塞爾皇帝手上,徹底廢除了奴隸角斗,讓這座競技場閑置了數百年。

  帝國建立早期,安塞爾皇帝希望將這座競技場改造為皇室親衛的訓練場,但傳聞競技場中有幽靈出沒,攪得人無法安眠,哪怕是由教會圣職者親自施展神跡凈化,似乎也不能解決問題。

  后來倫底紐姆城不斷擴建改造,這座競技場也漸漸變得無人問津,好似成為帝國首都被遺忘的一角,周圍也是樓宇低矮的城區,遠不如首都別的地方金碧輝煌、燈火璀璨。

  競技場幽靈出沒的說法,早就成為首都人耳熟能詳的怪談趣聞,實際上根本沒有幾個人會當真。哪怕有少數對此感興趣的法師,早就將這座競技場翻了個底朝天,也沒發現什么超自然現象。

  但是騎士長能夠感覺到,這里有一種無法言喻、極其特殊的氛圍。尤其是作為傳奇戰士,他行走在競技場那長滿雜草的細砂地上,過去上千年無數角斗士的廝殺聲、武器交鋒的碰撞聲,似乎在耳邊回蕩不止,熱血沸騰的戰意、掙扎求存的意志、痛恨憤怒的掙扎,讓騎士長的心潮也隨之浮動。

  所有仇恨埋葬于此,所有憎惡沉寂于此,所有痛苦積壓于此,所有磨難堆壘于此。

  再高明的預言法術也不能偵測到這種氛圍。只有身為傳奇戰士的騎士長,人生中經歷了無數場戰斗,在那生死交關、靈魂與肉體逼至巔峰狀態下,才能洞察到這無所不在的——惡意。

  是的,那是要將一切美好存在吞噬的深淵,那是要把人活生生撕碎嚼爛的惡意。

  縱然騎士長的意志,已經如精金般難以動搖,但這此時還是生出一絲恐懼了,潛意識深處瘋狂地警告著自己——快跑!

  可是騎士長仍舊克服住內心的恐懼,他難以想象,竟然有這樣不可思議的存在隱藏在廢棄競技場的地底,而自己又有多久不曾來過此地回憶和瞻仰?

  帝國的衰敗、元老院的無能、皇帝陛下的憤怒叫囂,這一幕幕他都看在眼里,卻毫無辦法。邁入傳奇層次的武技,哪怕可以砍翻幾百上千人,能夠讓帝國重回繁榮昌盛嗎?再鋒利的劍刃,可以喂飽首都城墻外那每天不斷餓死的無數饑民嗎?還是說,等哪天元老院一聲令下,要讓騎士長對帝國子民揮動屠刀?

  不,不該是這樣!

  “有人!”

  最前排的士兵發出驚呼,打斷了騎士長的思慮,他箭步沖出,以肉眼趕不上的速度來到隊列最前方。

  競技場的地底,是一處昏暗的圓形場地,周圍靠墻有一間間囚室,里面還有腐爛不堪的刑具。而此刻在中間空地上,擺著幾圈蠟燭,紫色燭火不安地晃動,圍繞著一個席地而坐的少年。

  在少年周圍,陳列著幾具被肢解的尸體,血液潑灑在地,被繪制成復雜難測的咒文。尸體頭顱擺放在少年面前,他一臉慈祥地望著地上頭顱,好像圣潔之人在訴說著神明的教誨,這場面極其邪詭。

  “你們來了?”少年抬起頭,表情神態好像玩過家家游戲般,等待著親密友人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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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士長根本沒有答話,對于這位要進行某種邪惡儀式的少年,任何回應都可能陷入不可測的危險之中,他揮手示意城防軍士兵涌入地底,立刻占據了近半空間,塔盾如墻、矛戟如林,轉眼就將少年圍堵在中央。

  后方法師與奧秘騎士施展法術,一連串“高等解除魔法”、“反魔場”劈頭蓋臉扣住少年,杜絕他一切施法反抗的行為。而騎士長身形化作一道殘影,雙手重劍如昏沉暗夜的一記驚雷,干凈利落地將少年斬首,沒有半句廢話。

  頭顱落地,溫熱鮮血從脖頸斷口處噴涌而出。騎士長回憶剛才劍鋒劃過皮肉骨骼時的觸感,確認是活人無誤。

  只是這一切,仿佛過于輕松了。

  “對啊,太輕松了。”

  少年的聲音傳入騎士長的腦海,他本能揮劍旋身一斬,卻什么都沒砍中。少年尸體噴出的鮮血灑落在地,立刻化為大片殷紅血光,充斥地底空間。

  “糟了,這是陷阱!”

  騎士長立刻明白過來,他正欲脫身,卻發覺雙腳一麻,渾身血液竟然不由自主地鼓動起來,好像要從內而外撕裂自己的身軀。

  傳奇戰士從表面上看,是精通各種戰斗技巧的武者。然而只有騎士長自己明白,那是對身體細節的掌控已經到了常人不能企及的程度,不光是速度更快、力量更強、豁免更高,甚至可以通過控制自身重心,施展種種難以想象的超凡武技。或者喚起內在潛能,克服各種負面效果,擁有日夜鏖戰不休的超人耐力。

  血液鼓動只維持了一個呼吸,騎士長的靈魂好似迸現出火花,讓他掙脫了離奇的控制,只是他沒想明白,明明已經斬殺了那名少年,事先也壓制了他的施法能力,為什么還會陷入這種魔法陷阱?

  然而一切都來不及思考了,魔法陷阱籠罩了整個地底空間,城防軍士兵和其他法師,可沒有騎士長的傳奇實力,他們的肉體紛紛像是氣球般吹大膨脹,直至破裂,鮮血牽扯著靈魂奔流而出,在半空中飛舞盤結。

  騎士長看見了,飛結的血液中,有一個模糊的人形。他毫不猶豫,發動全身力量,虬結肌肉瞬間賁起,縱身一躍,重劍末端一陣激顫,劍鋒所過之處,斬鋼如切黃油,就算是精金魔像也可能被一擊重創!

  近乎完美的斬擊劈在鮮血人形之上,劍鋒接觸瞬間被擠壓的空氣形成爆炸般的沖擊力,一時間無數血珠爆散飛濺。

  “不錯、不錯,果然是完美的祭品。”幾乎被一劍擊碎的鮮血人形,傳出令人膽寒的話語。

  騎士長心頭一驚,沉聲問道:“我是你的祭品?”

  “當然,傳奇戰士的鮮血,每一滴都凝結了靈魂精粹。”鮮血人形說道:“我是不可能親自上門找你麻煩的,只能請你來找我了。”

  說話間的功夫,飛結鮮血在周圍結成一個大繭,將騎士長困在內中,數百名城防軍士兵靈魂的哀嚎聲沖擊著騎士長的心智,讓他在最后一刻明白:

  “原來你已經滲透到了元老院,連沃吉特公爵都聽命于你!”

  “讓你臨死前明白一件事——只有國家這艘船,是從上層開始漏水的!”

  過了片刻,鮮血人形緩緩從血色大繭脫出,鉆入少年殘軀之中,無頭尸身撿起頭顱,重新接上。

  索迪芬扭了扭脖子,回頭看向血色大繭,自言自語道:“傳奇戰士真是可怕,就算有充足防護,估計也是挨上一劍就要死。科莫休斯,我還真是要多謝你鉆研的血魔法,沒有你的研究,我也沒法布置這樣的陷阱。而血液確實是承載靈魂的最佳媒介,傳奇戰士的鮮血尤其如此!正好就利用這一處帝國兆興之地,讓圣鱗之子盡數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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