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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半巨人

  在靈能屏障中的艾斯卓王國發生了什么,后世并沒有明確的歷史記載。當靈能屏障瓦解之后,外界巨人與巨龍的戰爭早已結束,可艾斯卓王國也破敗不堪,以半巨人為主的王國分裂成多個群體,各自為政。

  其實這段時期關于艾斯卓王國的歷史記載與出土文獻反而是最多的,但問題也出現在這里。

  相對于外界仍然蒙昧落后的人類,艾斯卓王國的人類顯然發生了巨大的進步,已經擁有自己的文字和語言。王國內的其他種族也有相應的進步,但卻掌握著與人類不同的語言,這在幅員并不十分遼闊的封閉國度中,是比較奇怪的情況。

  而不同種族、不同文獻記錄,對艾斯卓王國那段封閉歲月的記載,也是千差萬別、相互矛盾的,讓人無法確定究竟發生了什么。

  至少有一點是目前能被認可的,那就是艾斯卓王國的人類選擇了出走,并且成為后世舊大陸人類文明起源——至少說是之一。而艾斯卓王國人類的語言,也是如今通用語的雛形。

  “其實對艾斯卓王國歷史記錄留存最多的,并不是我們黑斯廷大學。”芬拜倫說到這里話鋒一轉。

  玄微子見對方沉默不語,似乎是等自己接話,于是試探說道:“難道是神圣之主教會?”

  “不錯。”芬拜倫說道:“因為神圣之主教會,便是由出走艾斯卓王國的人類囚徒所創立。據說他們是被半巨人奴役去修建靈能高塔,在這個過程中忽然得到神明的啟示,于是便開始在族群中傳教,最終離開了艾斯卓王國。”

  玄微子失笑道:“等等,他們就這樣離開了?半巨人沒有阻止嗎?”

  “關于這里,記載也是很混亂。”芬拜倫臉色古怪:“按照教會圣典所述,是神圣之主對半巨人的國度降下災禍,導致艾斯卓王國滅亡;也有說是‘受啟者’分開了峽灣海水,帶領人群逃離…不過也有說法是半巨人政權那時候已經非常衰弱,無法阻止人類逃亡。”

  玄微子原本覺得這是神圣之主教會的自我吹捧,不過想到這個世界魔法效能又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自己對神跡的了解也不夠多,說不定當時的“受啟者”真的掌握強大神跡。

  “那最終半巨人又去哪里了?”玄微子接著問到。

  芬拜倫搖搖頭,說道:“消失了,沒有任何明確記載,似乎就是無聲無息地消失了,目前甚至找不到半巨人的遺骸。”

  “遺骸…說起這個,古代巨人有遺骸留下來嗎?”玄微子問道。

  “有的,起碼舊大陸就有不止一具巨人與巨龍的遺骸,那都是珍貴的研究材料…以及魔法原料。”芬拜倫說道。

  玄微子發現異常之處,問道:“新大陸呢?”

  “沒有。”芬拜倫說道:“很奇怪是不是?明明新大陸有不少古代巨人的遺跡,卻沒有留下任何古代巨人的遺骸,仿佛他們憑空消失了一樣。”

  玄微子不經意地點點頭,說道:“我聽你之前的說法,似乎是覺得當代心靈術士,與艾斯卓王國有所關聯?”

  “這只是一種猜想罷了,我還想請教奧蘭索醫師呢。”芬拜倫說道:“心靈異能需要很特殊的天賦,如果真的能像半巨人那樣,以心靈異能來進行無差別的溝通,那樣或許能構建一種全新的統治模式。”

  玄微子一時無語,看來這個芬拜倫所思所想,都是如何利用各類魔法技藝來更好地施行統治與管理。不過好像也無法否認這種想法,如果真的可以有效調動民眾,靠輿論洗腦還是靠靈能惑控,本質上也沒多大差別。

  “呵呵,只要心靈異能無法克服對天賦的要求,那終究只能在極少數人間傳播。”玄微子說道:“學習奧術固然也需要天賦和智力要求,可是法師制作出的魔法物品,卻能夠讓大多數人接受簡單訓練就能使用。由此催生出一個圍繞法師與奧術的利益群體,反過來為奧術的發展、法師的培養提供了社會環境。如此循環不斷,法師與奧術的地位已經難以撼動。”

  當然,難以撼動并非完全無法動搖,玄微子恰恰是在尋找一個突破口,特別是在魔法物品的制作與使用上,奧術物品依舊是需要高昂成本。

  這個成本不僅體現在需要法師人力參與制作,也包括大量不可再生材料的消耗。比如施展一些高等法術或制作魔法奇物,經常需要用到品質上乘的寶石,可萬一礦藏被采光,要么重新尋找礦藏,要么就是改良法術,甚至用別的近似效果法術作為替代,這哪一項都是高成本的行為。

  玄微子近來了解到,新大陸開拓之所以得到魔法議會的全力支持,其中一個原因就是舊大陸經過奧術這幾百年發展和使用,淺表地層的寶石礦藏已經被基本探明,能挖的基本都被挖了,要么就是處于難以開采地層深度。

  雖然在帝國本土之外的那些鄰國也有不少礦藏,可這些國家與種族跟帝國交手多年,也都知曉這些礦藏的重要性,不是在嘗試培養自己的法師,就是在吸引帝國不受重用的法師人才。還有就是掌握資源的國家結成同盟,一致對外、限制出口,跟帝國打起了資源價格、運輸通道的戰爭。

  跟內勒姆法師交流的這些日子,玄微子發現,法師們其實也知曉如今面臨的問題,所以一直嘗試尋找更穩定、更高效的能量源與物質源。

  元素位面抽取技術還是次要的,法師們心心念念的仍是奧法星圖。只要能夠直接溝通奧法星圖,那便是等同擁有無窮無盡的魔法能源。

  “沒想到奧蘭索醫師對奧術發展的前途也如此關心。”兩人談到了魔法能源,芬拜倫說道:“對了,我聽說柴堆鎮的常青商會,似乎與當地土著合作,主要經營的是各類植物產品?莫非這就是奧蘭索醫師選定的商機?”

  “我只是順勢而為,柴堆鎮那種窮鄉僻壤,還能指望挖出什么大礦嗎?”玄微子說道。

  “不過窩藏翠綠之環勢力,恐怕不太妥當吧?”芬拜倫這時候才露出鋒芒說道。

  玄微子卻說道:“可是翠綠之環已經獲準在金冠木自治領傳教的權利了。”

  “奧蘭索醫師你可能不太了解這當中的情況。”芬拜倫說道:“翠綠之環的傳教權利,只是五芒星之塔的暫時認可,并不是說他們重新成為帝國的合法教派。帝國軍團仍然有資格對這種非法教派進行討伐。”

  玄微子放下刀叉,沉默了一陣后說道:“如果這話是威脅,那就略顯拙劣了。”

  或許玄微子在柴堆鎮的舉動,讓眼前這位參謀書記誤以為自己是翠綠之環的什么重要人物。實際上玄微子從來不曾將翠綠之環視作自己的核心利益,人家教派復興雖然自己也幫過忙,可不代表翠綠之環就對自己凡事言聽計從啊。

  芬拜倫這回也不客氣了:“內勒姆法師的做法,本來就是權宜之計,從來不是什么組織內部定死了的制度。如果是我們弗斯曼軍團長,則可以從帝國軍團的層面,準許翠綠之環在整個新大陸傳教。不知道這個條件,奧蘭索醫師是否滿意?”

  “滿意你個頭啊!要真是那樣,翠綠之環立刻就不把我當回事啦!弗斯曼的大智囊,這回你可是弄巧成拙了。”玄微子面不改色的腹誹道。

  玄微子還想著從翠綠之環那里搜刮更多魔法技藝,帝國軍團要真是一下子放開翠綠之環的傳教權利,那誰才是翠綠之環復興的協助者呢?只有半死不活的翠綠之環,才是玄微子現階段需要的。

  更何況要真是換了弗斯曼做主,他身邊還有芬拜倫這么個心機深沉的人物做參謀,玄微子又被盯上,往后就別想有休閑日子過了。

  “雖然內勒姆法師也不是蠢人,但架不住他處事寬松啊。”玄微子如此想道,嘴上嘆了口氣,說道:

  “可惜啊,我并不打算中斷與內勒姆法師的合作。畢竟人要講誠信的嘛”

  芬拜倫臉上沒有失望的神色,只是淡淡說道:“奧蘭索醫師確定要做出選擇了?”

  “你們顯然不容許中立。”玄微子站起身來,撣了撣衣領:“這頓晚飯不用我來結賬吧?”

  “奧蘭索醫師慢走。”芬拜倫沒有再多勸阻,只是坐在椅子上微笑。

  玄微子直接離開了房間,他們兩人談了很久,沃夫也早早吃完,在餐廳大門外的長椅上坐著歇息,抬頭看著魔法燈柱上的盤旋飛蟲,羅莎蓮則在一旁舔著爪子。

  “吃完了?”玄微子回頭看了一眼,問道:“高檔餐館,感覺怎么樣?”

  “沒勁,真沒勁!”沃夫一臉嫌棄地擺擺手:“全是小盤小碟,第一口還沒吃出味道,第二口就沒剩了。還不如街邊的烤肉腸呢!”

  “牛奶好喝。”羅莎蓮補充了一句:“就是這里的人都神神秘秘的,我不喜歡這里的氣氛。”

  “人心算計,自然少了幾分豁達通透。浸潤久了,自以為智計百出,卻早喪天真。你們不喜歡這里,倒符合你們心性。”玄微子說道。

  “你這是在暗示我們倆很蠢嗎?”羅莎蓮沒好氣地問道。

  “就以盤算利益、揣測人心的智慧來說,你們當然是‘很蠢’的。但世上的智慧不止這些。”玄微子說道:“保全神炁、洞悉欲望、通達玄機,這些都是智慧。何必強求一樣呢?這些人千算萬算,真的能夠準確認識到現實情況嗎?人類社會尚且有無數形式和變化,更何況比社會現象更龐大繁雜的天地自然?”

  “哼!反正我是看明白了,你們人類的城市,其實也是個壓迫人、折磨人的地方,在這里的人看似能過上舒適富足的日子,但靈魂卻充滿了不安與恐懼。”羅莎蓮一副什么都懂的模樣。

  “凡夫俗子,在哪里都一樣。”玄微子說道:“走吧,時間還早,去外城區逛逛。”

  沃夫起來跟上問道:“去外城區干嘛?”

  玄微子一派悠游:“你不是嫌吃得沒勁嗎?去外城區找吃的,虛心實腹才是根本。”

  覆蓋身上的壓力消散,“傳送術”的余光散去,黑兜帽法師帶著警惕目光掃視周圍,他身處類似監牢的房間,周圍是用煉金藥劑繪制的魔法陣,將這里設定為一個秘密的傳送法術導航標記。當黑兜帽法師看見其中歪歪扭扭、如同兒童涂鴉的筆法,他就不禁擔心傳送過程中會不會丟失了一些身體部位。

  咣當!

  房間鐵門被推開,迎面走進兩位半身人,為首是掌控著貧民窟的半身人老大,他后面還跟著一位面帶刀疤的半身人游蕩者。

  “怎么回事?傳訊用密文就算了,還不把話說清楚,非要急著傳送來。”半身人老大叼著煙斗,不開心地說道:“知不知道每次維護這個傳送間,都要花掉我不少錢?”

  “現在別提錢了!要出大事了!”黑兜帽法師說道:“內勒姆那個老色鬼不知道為何,居然要對貧民窟下手了!這幾天已經開始將貧民窟周圍的巡邏隊替換成奧秘騎士和戰斗法師了,他們已經派人盯著這里了!”

  半身人老大瞇起雙眼,沉聲問道:“‘門鎖’的事情暴露了?”

  “不知道!總之現在情況不對,我趕來提醒你,已經是冒極大風險了,你自己看著辦!我現在要向狄安特大法師匯報…直接就在你們這里傳送了。”說完這話,黑兜帽法師從懷里取出一份滿布精美金漆花紋的卷軸,揚手展開,伴隨咒語聲,傳送法術的光芒再度籠罩了他,唰地一下消失不見。

  “媽的!內勒姆真要對我們下手嗎?”半身人老大憑借多年打拼的經驗,敏銳察覺到危機逼近。

  “那現在怎么辦?”刀疤游蕩者問道。

  半身人老大眼珠急轉,來回踱步道:“這肯定是內勒姆要在弗斯曼面前彰顯政績和權威…我們不能讓他得逞,要先動手把事情鬧大!就算不能扳倒內勒姆本人,也要把局勢搞亂!你之前不是說過,藍圍巾那伙小混混在哪個什么、什么街藏匿了很多熾火膠?”

  “罐頭街。”刀疤游蕩者明悟問道:“你要我去把罐頭街炸了?”

  “沒錯!你立刻去辦!多帶幾個人去,一定要將罐頭街夷為平地,波及范圍越大越好!”半身人老大滿臉狠厲地說道:“正好‘吹笛人’派了一位吟游詩人過來,我立刻去找他幫忙。只要罐頭街一炸,造成大量貧民死傷,就讓他們刊登文章,大肆抨擊總督和內勒姆治理不力!我看誰敢動老子的貧民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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