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淦城中豫章兵不過千余人。在渡口兵營駐有一曲五百人,已經足夠重視。但這曲士兵面對許褚、呂布的攻擊,下場不言而喻。
許褚平時沉默寡言,進入戰斗狀態后卻咆哮如雷,化為猛虎怒象,所過處矛折人亡,鮮血噴濺,宛如修羅地獄。
只一個照面,渡口守兵就潰不成軍。
呂布舞動方天戟,下手只會比許褚更加兇殘,留下一地鮮血、殘肢。
三百漢兵如出柙猛虎,大殺特殺,根本收不住手。等許褚喝住眾人時,敵兵只有百余活口,跪地求饒,聲淚俱下,精神陷入崩潰。
呂布主張直接奔襲新淦。
許褚同意。
趁現在新淦守軍還沒反應過來,可以一試。
呂布剝了敵兵衣服換上,假裝敗逃。許褚領兵在后追趕。
偽裝敵兵者并不全是漢兵,降兵中幾個有頭有臉的軍官也在其中。其中一人還是渡口軍營假侯。方才作戰時,他怕死躲在后面,逃過一劫。
新淦城頭士兵已看到渡口混亂,聽到殺聲,急忙緊閉城門。橋榮登上城頭,凝目望去,只見渡口軍營狼狽奔出一支隊伍,向城門逃來。
為首那人不停揮舞手臂,大聲呼喊:“賊子勢大,羅軍侯戰死,我乃假侯金亮,速開城門!”他身后亂哄哄跟著百余人,沒命奔逃。
金亮等身后半里左右,兩百名漢軍正急速追來。
橋榮聽到軍侯羅昭戰死,心中震驚。羅昭勇武過人,乃是新淦軍中難得猛將,怎會悄無聲息地就戰敗身死?
看追兵距離還較遠,足夠將敗兵納入城中,橋榮下令打開城門,將金亮接應進來,然后速速關門。
城中守將都是驚慌失措,聽了橋榮安排,忙不迭開門。
守門將開門后還高聲呼喊金亮:“敵人是誰?羅軍侯如此勇武,也不是敵人對手么?”
金亮與守門將熟識,但關系一般,叫道:“張成!形勢危急,沒時間敘話,快快讓開!”
張成卻不高興地道:“我來接應,汝卻對我大呼小叫,何其無禮!”擋在門口,想要為難一下金亮。
金亮大急。
拉扯幾句,“逃兵”已到城門之下。
張成譏笑道:“金亮!汝等身強體壯,卻被一群蟊賊擊敗,也忒沒用!”他望見追兵衣衫破爛,風塵仆仆,完全不像盔甲鮮明的正規軍隊,倒像是山賊流寇。
呂布狂笑道:“蟊賊?乃公建威將軍呂布是也!”手起一戟,將張成劈為兩段。
方天戟縱橫交錯,城門口頓時化作血沼。
當先殺入城中。
城門守兵方知是敵人偷襲,急忙上前阻攔,但怎是呂布為首的百余勇士敵手。
城門處殺聲大作,城墻上橋榮駭然,心知中計,驚慌之下也顧不上安排弓箭手向急奔而來的許褚等放箭,急忙帶兵沿著步道下了城墻,去截擊城下漢兵。
呂布百人早結成錐形陣,以呂布為箭頭,左右落后半個身位是董襲、賀齊。
只一個沖鋒,就將守兵殺得七零八落。
橋榮等下來后,正看到呂布在大殺特殺,忙指揮士兵列陣迎戰。
橋榮倉促帶來的士兵不過兩三百人,面對呂布百余勇士沖擊,呼吸之間就全盤崩潰。
橋榮狼狽奔逃,被董襲從后追上,一刀砍死。
許褚率兩百漢兵殺入城中,追亡逐北,與呂布一起,將守兵全部殲滅,收降兩三百人。
呂布、許褚又將縣吏全部軟禁,召集縣中大姓、豪強等,征集糧草,搜羅船只,進行搭建浮橋的前期準備工作。
曹洪等陸續渡過贛水,對呂布百兵奪城之舉又是羨慕,又是不爽。如果自己能夠第一波渡江,這奪城之功就是自己的了。
叵耐這呂布霸道,許褚受寵,又皆勇武,跟他們混在一起,根本顯不出自己啊。
兩日后,劉猛督大軍趕到汊口渡,對呂布、許褚之功大加贊揚。奪取新淦,乃是完成戰略目標的關鍵一步。現在相當于徹底將橋蕤、孫策封死在豫章了。
豫章東西皆山,除非孫策現在孤身潛逃,不然就難逃漢軍南北夾擊、雷霆掃穴之勢。
人多好辦事,又有匠器營工匠相助,很快大軍就在贛水之上搭起浮橋,進入新淦城中。
拿下新淦只是稍微歇了口氣,萬不到放松的時候。東邊的臨汝城也得拿在手里。
劉猛與眾將商議后,派橫野軍軍師王文督隨風、范英兩部三千人急襲臨汝。橫野軍轄三部,許彪戰死后,隨風補為校尉;王季轉入地方駐兵,其部由許眾統領。
王文王公武,乃沛國豐縣人,劉備破徐和據濟南后派耿奇帶人至沛縣迎接甘氏,王文適在沛縣訪友,隨耿奇投劉備。劉備用為賓客從事,交通諸侯,終日奔波,屢立功勛。后問其志,苦讀兵書,有意于軍旅。
許褚來降,建橫野軍,王文與許褚同為沛國人,鄉音相同,劉備便用王文為許褚參軍。隨著許褚南征北戰,多有補益。如今職銜已升為軍師中郎將。
王文襲破富城鄉,進逼臨汝,又祭出其拿手本領:搖動三寸不爛之舌,不戰而屈人之兵。
臨汝縣令梁奇接到王文派人送來的書信,陷入沉思。。
梁奇是朝廷靈帝時任命的縣令,歷經周術、劉磐、橋蕤而不倒,自然有其過人之處。那就是善于審時度勢。對郡里恭順,不引來忌憚;對縣中拉攏分化,使得諸姓都難以離開他。
梁奇左右騰挪,上下其手,最終打造了一支相對忠于他的私人部曲。這只部曲反過來又成了梁奇與郡府和大姓博弈的本錢。
在劉猛大軍到來之前,梁奇日子過得還是不錯。雖然未來不知在何方,但土皇帝能做得一日就是一日,十分逍遙。
現在他的好日子迎來了盡頭,說不怨恨劉猛那是假的。但他將王文書信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最終還是理性占了上風。打不過,不敢賭。
命人將統領部曲的別部司馬、女婿陸鄒叫來,密議一番。
陸鄒聽了梁奇籌劃,吃了一驚,猶疑道:“真要下此辣手么?”
梁奇道:“何謂辣手?此自保之計耳。且朱氏跋扈,民怨沸騰,殺之固所應當。”
陸鄒凝神思索,心中也明白過來:朱氏跋扈不是一天,汝早不殺,現在下手,恐怕是擔心朱氏靠上漢將,汝失去利用價值,會被漢將拋棄。
若殺朱氏,城中諸姓失去領頭者,成為散沙,再無人威脅梁奇地位;且諸姓仇視,反而向漢將表明梁奇乃是孤臣,絕不會跟諸姓聯合造反。
一石二鳥,果然好計。
定計后,梁奇一邊派人出城去見王文,表示愿降,一邊派陸鄒親自邀請朱氏族長朱鋏前來商議戰降之計。
朱鋏毫無防備,坦然赴宴。
他平日里與梁奇關系不錯。縣吏等位子,梁奇拿了四成,朱家四成,其余諸姓二成。
席上,梁奇突然翻臉,指責朱鋏魚肉鄉里,對抗朝廷,下令拿下。
朱鋏猝不及防,為陸鄒所殺,隨從數人皆為刀下之鬼。
梁奇又領兵親自前往朱氏里居,將朱氏一網打盡,簡單審訊一番,男子直接斬首,殺數十人。
梁奇將朱氏財富糧谷全部封存,大開城門,迎接王文。
王文聽了梁奇介紹朱氏對朝廷不敬不服、已被誅殺得消息,笑容頓時收起來,緊緊盯在梁奇臉上。
梁奇一臉坦然。
王文突然大笑,道:“君之行為酷似朝中蒼鷹、郗虎,當再接再厲,抑強扶弱,保護百姓,造福民生。勉之!”
梁奇肅容道:“是!”心中悄悄出了一口氣。過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