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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猛志固在心豈甘

  兗州震動,那是因為兗州后方兵力空虛。賊亂的發源地豫州雖然緊張起來,卻絲毫沒有慌亂。

  汝南太守田疇聞龔都、祝臂反,命召都尉凌操。

  凌操剛上任汝南都尉不久,一直在各縣巡視,聽到龔都反信后,疾行返回郡治平輿縣,正與田疇所派使者相遇。

  凌操對田疇道:“龔都、祝臂挾裹百姓,乃烏合之眾,不足為慮。下吏請領兵破之。”

  田疇點頭道:“龔都、祝臂乃是蘚疥之患,唯憂郡中大姓不穩。君出兵后須當小心提防,免得為人所乘。”

  凌操臉色一整:“下吏省得。”

  汝南袁氏、陳氏、許氏皆大族,對劉備抑制豪強的政策十分不滿。這些家族有人有財,能夠輕易組織起成千上百、武器精良的壯年男子,又熟悉郡中形勢,一旦雙方合流,凌操可能會有被夾擊的風險。

  退一步講,這些大族即使不明著來,也可能暗中通風報信,透露凌操動向、營防、軍情,形成凌操在明、賊寇在暗的不利形勢。

  凌操持了田疇所予信符,帶著千余郡兵,在田疇衛兵護送下直奔城外軍營。

  田疇打開地圖,看著豫州形勢,心中對平叛并不擔憂,但兗豫皆動,剛剛削平荊南四郡的楚王劉表,會不會有什么想法?

  劉表向劉備稱臣,劉備派禮部尚書應邵出使襄陽,冊封劉表為楚王,命其自置官屬,但需報朝廷備案。

  劉表高規格接待應邵,因其乃大儒,召荊州名士相陪。高朋滿座,俊彥如云。

  應邵盛贊劉備王者之氣、仁者之風,認為寬宏大度仿佛高祖、知人善任不下光武,真乃中興之主、天下之幸。

  荊州名士皆傾倒。劉表臉色不懌。

  平輿城外一處大營中,鼓聲擂響,殺聲震天,卻是士兵正在操練。

  凌操看到營盤整齊,防守嚴密,對營將之能暗自點頭。

  這處軍營中的士兵并非普通郡兵。

  劉備與呂布將曹操趕出兗州后,南巡豫州,以田疇為汝南太守兼靖南中郎將,與綏南中郎將李通、征虜中郎將牽招,共守豫州南部。

  靖南軍原是正規軍隊,轄三部,編制五千五百人,后大半轉去屯田,只留下許定一部戰兵。

  遇有戰事,屯田兵仍可重新武裝。

  現在駐在軍營中的就是許定部。

  許定聽到報告,迎出營門,檢驗信符無誤,將凌操迎入營中。

  雖然只是一部,仍舊號為靖南軍,主將仍舊是汝南太守兼靖南中郎將田疇,田疇平時授權許定負責日常操練,但調兵作戰,還得有田疇下令方可。

  凌操官職是都尉,統領的是汝南郡兵,編制是一部,其中有凌操從故鄣帶過來的百余部曲。

  在劉備體制下,太守是民政官,一般不負責軍事。專門設立都尉,承擔剿匪、守邊等軍事任務。當然,由于體制初創,有些地方還在并行,比如汝南田疇、弘農徐庶等邊郡太守,還是軍民兼管,仍可稱為“郡將”,以后會漸漸改變。

  都尉職級略低于太守,接受軍區節帥領導,同時接受所在地太守的指導。

  田疇將郡內軍事指揮權交予凌操,命其與裨將軍于禁并力,最快速度撲滅龔都、祝臂的叛亂。

  凌操、許定商議后,認為無須重新組織屯田兵,兵貴神速,當趁著龔都還未流竄出汝南郡境,迅速進擊。

  兩人整頓軍隊,兵分兩路,成鉗形向龔都撲去。

  裨將軍于禁駐兵褒信,龔都于陽安、吳房間起兵時,于禁到叛軍的距離,比田疇、凌操到叛軍的距離還遠。

  于禁反應極快,一邊迅速通知在潁川昆陽駐扎的左煌,提醒小心提防;一邊親率三千兵巡視邊境,震懾黃祖、劉表;同時派出徐禹追擊龔都。

  左煌得到于禁提醒,不由大笑道:“文則過于持重了。劉景升剛獲封楚王,呈獻貢禮,豈敢犯我邊境!若其不來還則罷了,若真是昏了頭,我倒要稱稱他的斤兩,再弄來幾百萬斛賠款也未可知!”

  左煌說的是劉備征陳王劉寵,劉表派龐季入豫州接應,結果為張飛所敗;在劉備大軍威脅下,劉表不得不割讓魯陽、賠償兩百萬斛糧食,才了結此事。

  軍師冉校提醒道:“南陽太守張允無需擔心,博望婁圭、雉縣張濟、堵陽甘寧,都非易于之輩,不可小覷。”

  左煌不以為然:“婁圭口舌之徒,張濟喪家之犬,甘寧劫舍之賊,何懼之有?文則信中所言大姓謀亂,這才是可憂之事。”

  宣教姚敞道:“郟縣、父城、魯陽三地豪強林立,兼并最是厲害;徐太守、匡郡丞、韓功曹執法甚嚴,豪強多有不滿。若是豪強作亂,必有此三地之人。不如派一部與郡兵西上,巡視三縣,彌亂于未萌之時?”

  左煌點頭道:“善!”派騎士飛馳至陽翟,向潁川太守徐邈通報。

  徐邈一掀大胡子,拒絕道:“不妥、不妥。左將軍職責在于守邊,防備劉表。郡內之事,無需左將軍掛牽,我已派郡丞匡镕、功曹韓非帶郡兵前往處理。劉表北部諸將皆兇悍,請左將軍小心為妙。”

  左煌聽了騎士回報,臉色難看,對冉校、姚敞道:“久聞徐景山桀驁,果然!”

  計是姚敞所獻,也有些灰頭土臉,忍著怒氣往回找補道:“既然徐太守不領情,那我軍就專心南向好了。軍師所言也有道理,不可不防劉表偷襲。”

  左煌手按刀柄,站起身來,道:“那就移兵向南,沿著郡境走上一趟。我倒要看看劉表敢不敢來!”

  劉表不敢來,也不想來。

  他手無寸土時匹馬入襄陽,敢于冒險,那是因為輸無可輸。

  如今手握荊州八郡,雄踞一方,怎可再次冒險?

  如果冒險輸了,輸掉的可是千里沃野、八郡威權!

  現在正是積攢力量的時候,劉表最多只敢暗戳戳地給劉備使些絆子,決不敢撕破臉親自下場。

  劉表不敢,不代表其麾下文武不敢。

  南陽太守張允稍顯文懦,根本鎮不住婁圭、張濟、甘寧等人。

  尤其是婁圭。

  婁圭字子伯,南陽人,生于公元157年,年輕時在洛陽,乃袁紹、曹操等世家子弟的座上之賓,尤其與曹操交好。

  婁圭少有猛志,曾嘆息道:“男兒居世,會當得數萬兵、千匹騎著后耳!”

  劉表入荊州后,婁圭投之。劉表未予重視。目前婁圭掌兵三千,為中郎將,為劉表捍御北境。

  劉表多次告誡婁圭:“本初、玄德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孤舉足輕重,不可不慎。萬勿輕易介入兩人爭斗!”

  劉備征陳王劉寵,婁圭贊同龐季北上。龐季敗績,劉表在劉備威脅下服軟,婁圭作為主戰派也遭到申斥。劉備北征,婁圭又建議與袁術聯合,北上奪取豫州,被劉表否決。

  婁圭心有不甘,多次造訪張濟、甘寧,說起北方之事,常常為之扼腕,嘆息久之。

  張濟、張繡雖當壯年,但寄人籬下,暫無太多心思;甘寧滿腔抱負而來,結果卻蹉跎歲月,一事無成,大為不滿。

  婁圭與甘寧綢繆結交,情好日密。

  這天婁圭又來拜會甘寧,屏人道:“如今豫州烽煙四起,內部空虛,乃建功立業之時,君其有意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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