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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毫無存在感的林尤

  麻醉師當然樂呵,他也是來接班的,如果這臺手術可以早點結束,又沒有其他的手術再轉過來的話,那他就可以直接下班了。

  這相當于是上班都才來,就要走了,這樣的日子,他巴不得多來那么幾天才好。

  臀肌攣縮松解術的病人,并不是陸成自己的,所以,他并沒有和手術病人進行專門縫合的談話。

  于是乎,陸成在手術結束后,就直接學著陳丁一樣,傻乎乎地站在一旁,就等著常光林的縫合結束。

  可以這么說,這臺手術的結束時間,就取決于常光林的縫合速度了。

  而這個病人要躺下的時間,就取決于麻醉大哥給他打的麻醉深度。

  常光林也很歡喜,他現在只是處于模仿陸成縫合方式的階段,能夠多一些縫合的機會,他對縫合的體會,會更加深入。

  抗菌薇喬線,馬上就被尺引送了上來。

  尺引就收拾器械去了,其實也沒啥收拾的,陸成用到的東西,就只有圓刀、兩把甲鉤、兩把小彎,兩把鑷子。

  如果可以,這樣的手術,門診的那種一次性手術包,就能夠完成,不過考慮到臀肌攣縮松解術后的感染幾率較大,所以放在了病房來而已。

  常光林的縫合速度,不是很快。

  但是,他回去后也是惡補了解剖學的知識,

  不過,常光林還是覺得,如果僅僅只有解剖學的知識,想要達到陸成縫合的那樣水平,可能還不夠,所以他可能還要去學一下醫學物理學和物理學專科的知識才行。

  太難了。

  當醫生太難了。

  常光林心里感慨著…

  如此一來,林尤就直接出了手術室,接著陸成和陳丁也都先后出去了,只留下管床醫生,等著病人蘇醒。

  這些雜事,和陸成可沒太大關系了。

  陸成他們走了后。

  麻醉師張金才把管床醫生黃亞偉給攔住,問道:“兄弟,你們骨科的上級,都是這么虎的么?”

  “現在都才十分鐘不到,手術,沒了?”

  張金是神經外科的專科麻醉師,主班的時候,都在神外科。

  而神外科的開顱手術了,那基本上都是四個小時往上走的了,雖然他也麻醉過骨科的一些手術,但也基本上在一個小時左右,所以今天他給病人的麻醉深度,差不多要一個小時左右去了。

  可現在,

  似乎他倒是給樓下的復蘇室,找了個麻煩事。

  黃亞偉也是一臉懵逼地道:“不知道,我也剛來。”

  “我普外科的,平時的手術,兩到三個小時,那都是最少的了。”

  湘大二醫院的普外科,胃腸一般以癌癥居多,胰腺肝膽,那也都是一些較大的手術,極少有闌尾炎這樣的小手術,因此,這樣的手術速度,也是有些超出了黃亞偉對手術時間的認知。

  “哦。”張金茫茫然點了點頭。

  看來這個黃亞偉,和自己的反應也是一樣。

  黃亞偉倒像是終于找到了知己一樣,道:“還有就是,今天給病人做手術的那個哥們兒,可不是上級。是研究生,研一的。”

  “特別牛X。”

  “哈?”張金聽完黃亞偉的話,把家鄉話都給弄出來了。

  “研究生?”

  研究生,也能開始主刀做手術了么?

  我怎么不知道?

  張金給配了這么多臺手術也就只是遇到過普外科的一臺急診闌尾炎,是總住院帶著研究生做的。

  而總住院之所以不主刀的原因是,他自己就從來沒做過闌尾炎,所以,他做和研究生做,是一個概念。

  “嗯吶,不過估計快轉正式員工了,”黃亞偉補充著解釋。

  可黃亞偉不解釋還好,一解釋,直接把張金給干蒙了。

  “轉正?”

  “兄弟,你是和我開玩笑的吧?”張金推著床,把床都推出去了,

  過了三秒鐘后,才反應過來,趕緊跟上去捏著氣筒通氣。

  研究生轉正,比研究生主刀做手術,更加讓人難以接受,特別還是在主科室。

  主科室的意思就是正式的臨床科室,而不是像放射、檢驗這樣的輔助科室。

  “唉,他就是骨科的陸某某啊。”

  “莫說研究生,本科生估計學校都能直接轉了。”黃亞偉極為羨慕道。

  畢竟都是研究生(椎間盤),

  就陸成最為突出。

  讓人是又麻又疼,一麻就是一整條腿,一半邊的那種,嚴重的還能羨慕得走不動路那種。

——科普完成  “奧,我說了。原來是他啊。”

  張金立刻恍然大悟。

  然后說:“我還以為這個陸某某,就只是個科研大佬了。”

  黃亞偉知道張金的意思,幾年前,湘大二也同樣出了一個科研大佬。

  是普外科的。

  結果升了副教授之后,一臺膽囊切除,做了六個多小時。

  最后,主任就直接把他放到了實驗室去了一年半,才慢慢回歸臨床的。

  因為張亞偉自己就是普外科的,所以對這個神人,特別熟悉,現在都還是他們的上級,不過經過了多年的手術鍛煉,現在手上的功夫,已經很是熟練了。

  而且再加上在一些理念上,很先進,也很有想法,如今已然是普外科最為知名的幾個教授之一。

  但即便如此,也擋不住他這一臺手術,直接在湘大二,一術封神。

  科研大佬的名字,也是專為他而造了。

  雖然現在提到的少,私下里才被提及,但也是警示不少人的一個案例。

  “不是,這個人的手,估計是摸過上帝的。”

  “怎么說了,我感覺,他在手術上的造詣,可能比科研上還要牛逼一點。”

  “我也看過他寫的文章,分數雖然很高,但是,真正地特別重大的突破,并不是很大。”

  “但是。”

  “就這么說吧,就他手上這功夫可以推廣出去的話,全世界的美容縫線,都得成為歷史。”

  張亞偉略有些咋舌道。

  說實話,這樣的縫合效果,遠遠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也想學,可是,根本沒機會。

  爭不過下面幾個實習生。

  因為黃亞偉自己都完全不敢和他們剛正面,怎么可能搶他們的機會?

  傻子都看得出來,骨科是有意要把他們四個至少留下一個的。

  有這樣的想法,也只能回了自己的科室后,和自己的師父提一下。

  “還能是?全世界,獨一無二?”

  張金稍微夸大了點問。

  “可以肯定地這么說!”

  黃亞偉點頭,然后,二人就慢慢地進到了下復蘇室的電梯里面…

  下了早班之后。

  陸成和林尤自然沒有各回各家,而是直接驅車趕向了動物實驗中心,把課題的體內實驗給做一下。

  上周五才經過的培訓,陸成對進入動物實驗室的各個流程,都特別清楚。

  細胞也是讓閔教授的學生都準備好了,

  直接送到動物實驗室里,做脛骨平臺載瘤試驗和皮下成瘤實驗。

  陸成雖然早有預料,做動物實驗,其實要比做體外實驗,也就是細胞實驗簡單,但是,當他們把六十幾只小鼠都全都做完后,還不到三個小時過去。

  這也太快了一些。

  出實驗室的路上,陸成跟在林尤身后,偷偷摸摸問道:“師父,我能打聽一下,咱們做的這六十只小鼠,放在這里寄樣,要多少錢么?”

  林尤正在往車位走,一邊道:“一只,一天三十多塊。”

  “估計到最后養個三四個月,你可以算一下。”

  這么說著的時候,林尤自己也有些心疼。

  這哪里要算啊。

  一天一千八,一個月五萬四,比他工資都還貴。

  如果不是課題的基金,林尤連實驗的老鼠都養不起。

  陸成當然也算的出來。

  瞬間有些后怕。

  三四個月,那就是二十多萬出去了。

  這老鼠養著,真他么費錢啊。

  陸成想著,這老鼠就是為了成瘤之后,再做免疫組化這些,以體內的真正腫瘤,來驗證林尤要做的通路對腫瘤生長的影響。

  于是問道:“那咱們能早點殺么?”

  “太貴了。”

  林尤搖了搖頭:“這肯定是不行的,必須要腫瘤生長到一定的體積之后,才好做最后的免疫組化這些。”

  “這樣的結果,才有真實性,出現假陽性的幾率才最少。”

  “算了,下面這些實驗,我們要做的,都做完了,就等著吧。”

  “希望最后可以活五十只以上,就好了。”

  林尤無奈地回道。

  用老鼠做實驗,其實并不怕它貴,只是怕它還沒等到實驗結束,就被腫瘤給搞沒了,那就是,錢白花了。

  可最后死不死,林尤自己都沒有底。

  畢竟是骨肉瘤。

  骨科最惡性腫瘤。

  “嗯。”

  “對了,師父,我看我們上次課題的標書流程,應該不用做到脛骨平臺載瘤實驗的,這是,下一次標書的預實驗?”

  陸成跟在林尤后面,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林尤看了陸成一眼,瞬間對陸成很是滿意,點了點頭:

  “是的,我們現在這些做的,只不過是開了一個山門而已,要占據一個山頭,那還得很長的路要走。”

  “就這么說吧,我們現在研究的層面,才到最表面的蛋白的編輯基因。”

  “而在編輯基因之下,還有mRNA,miRNA,lncRNA,還有更下游的腫瘤相關纖維細胞、腫瘤相關巨噬細胞這一大串,必須得一個一個研究過來才行。”

  “要是以前。”

  林尤說到這里,又不由想起了之前,不過馬上,他就閉嘴了。

  話說了一半,陸成當然要追問下去。

  陸成知道,雖然自己發了那么多文章,但是,真正在科研領域,最多也就是入了門,還沒有真正的登堂入室。

  而林尤剛剛說的,才是科研里面,最為精髓的地方:“那師父,你以前的山頭,走到了哪里了?”

  陸成并沒有直白問。

  林尤想了想,才回道:“差不多,已經過了山腰,快到山頂了吧。”

  “不過,現在,全都給別人做了嫁衣。”

  “早已經被其他人給占了,我們都只能重頭再來了。”

  “怎么?你是不是有些飄了,覺得你寫了幾篇綜述類型的文章,幾篇臨床的文章,就開始質疑你師父的能力了?”

  林尤似笑非笑地開玩笑道。

  陸成趕緊搖頭、也不說話。

  天可憐見,如果他還質疑林尤的話,至于差點把自己搞虛脫么?

  寫那么多文章,就不累么?

  玩游戲、看、睡覺,就不香么?

  不過陸成沒有這樣的想法,林尤自己都有這樣的想法,他覺得自己是有必要來鎮一鎮陸成了,免得到時候,真到了想震都震不動的地步了。

  林尤于是道:“其實你現在能夠在網上查到的關于我的文章,都是我主動申請了撤稿之后的。”

  “當年,我把我以當初單位為通訊單位的所有文章,都主動撤了。”

  “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到這邊,幾乎是沒人知道。”

  “甚至連你師母都不知道。”

  林尤說得云淡風輕。

  但陸成卻是聽得略有些咂舌。

  師父當年,有這么年輕氣盛的么?

  這么釜底抽薪,把自己的文章,都全部要了,也不給他們留下?

  看來,在朱雀光嘴里聽到的東西,或許,還不一定那么真實。

  具體發生了什么,只有林尤這個親身經歷者,才能夠親自體會得到。

  把自己的文章全部撤稿,這相當于自斷一臂,來求個兩敗俱傷啊!

  首先,已經發表的文章,要撤稿,就得經過編輯部的同意。

  林尤,是怎么說服那些編輯的了?

  這么一想,這么一看坐在車里面的林尤,陸成發現,陸成越發地發現,林尤絕對沒有表面看起來的這么簡單。

  畢竟,從頭到尾,自己發表了這么多頂級雜志的文章,他都沒有特別的反應。

  當然林尤也不是沒反應,至少,林尤的反應,并沒有朱雀光、閔教授他們那么大。

  本來,陸成還以為是林尤,被自己的操作給震住了,還略有些竊喜。

  現在想來,一直以來,不管自己做了什么,做出了什么成績,林尤都并沒有特別地表現出過多的訝異。

  好似,這些事情,林尤雖然沒有存在感,但都理所應當一般。

  這代表什么,這代表自己玩的東西,可能是林尤玩剩下的,玩得不要的?

  這么想起來,陸成瞬間又覺得。

  自己,是真的舒服啊。

  只要老老實實寫文章,老老實實手術,老老實實地學習,就萬事大吉了。

  在自己的背后,永遠站著一個,從不主動說他到底干了什么,也為自己做過什么的師父。

  這樣的師父,恐怕全國,也很難找了吧?

  或許,那個晚上,林尤的親自到來,只是覺得自己的文章寫得多了些,不能夠短時間耗費精力。

  僅此而已,而不是為自己發表的雜志的質量。

  想到這里,陸成瞬間又覺得,自己好像又從林尤的身上,學到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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