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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章 不真也能收

  “我覺得差不多,不過這陳寅生的蘭亭序······”濮杰看了看余耀,“所以我才沒敢直接收。”

  陳寅生刻銅書法的代表作品,就是蘭亭序和出師表。

  當然,這兩篇他肯定都不止刻過一件。但陳寅生在清末名氣極大,他的刻銅墨盒,當年甚至和陳曼生紫砂壺齊名,號稱京城玩界雙璧。所以,陳寅生款的銅墨盒,仿品不要太多;尤其是這兩篇的書法刻銅。

  “你談好的收價是多少?”余耀問道。

  “兩萬。跟下家本來說好了十五萬,結果那小子突然說只能出五萬!”

  “你這一說,我更是覺得真品的可能性不大呢?不過,不去看看吧,又不甘心!”

  陳寅生的銅墨盒,要是刻滿篇蘭亭序的真品,怎么也能值個二十萬左右。而且陳寅生名氣這么大,賣家不太可能不知道,就算不是古玩圈的人,總得對著落款查查吧?

  “所以我才騎驢啊,這樣才能把風險降到最小。”濮杰嘿嘿。

  “你算計到了,別人也不是傻子,所以他才反悔。”余耀接著問道,“貨主是什么人?”

  “是個獨居老太太。”

  “這么一說,好像又有漏兒了。”

  “我給你說,我都沒講價!她報了兩萬,我就說考慮下,最晚今天給答復,行就直接按這價兒去拿。”

  “你還不好意思講價?”

  “這老太太的生意,是我爸一個朋友介紹給我的。她有兩兒一女,可這三個兔崽子除了搜刮老太太的退休金,別的什么都不干,老太太人還挺好,自己省吃儉用,卻還資助了一個失學兒童。”

  “你大爺啊,你一波三折,都快趕上那首祝壽詩了!”余耀叫道,“現在豈不有點兒漏兒也不好意思撿的意思?”

  “什么祝壽詩?唐伯虎‘這個婆娘不是人’?”

  “嗯,就是這首,不過也有說紀曉嵐的,民間傳說也不好考據了。但就這意思,你也給我來了這好幾波!”

  這首祝壽詩,的確是一首很典型的波浪式逆挽詩。據說是紀曉嵐為朋友母親祝壽,被要求現場賀詩,他上來就是一句:這個婆娘不是人。

  滿場大驚失色。結果接的第二句是:九天仙女下凡塵。反轉巨大,卻又合情合理,眾人又是一片稱贊。

  第三句卻再度逆轉:兒孫個個都為賊!這現場眾人的心臟估計都快受不了了,最后卻又完美收場:偷得蟠桃獻母親!

  “嗐!我這純粹是根據你問的來答。”濮杰掏出手機,“不說了,我這就給老太太打電話!”

  掛了電話,濮杰一招手,“走吧!”

  地方倒不遠,是東江師范大學的家屬院,這老太太姓李,退休前是師范大學的后勤職工,老伴去世好幾年了。

  到了門前摁了門鈴,開門,李老太看著有七十歲左右,干頭凈臉,衣著樸素卻很得體。

  “小濮進來說吧!”李老太語聲柔和,面帶微笑。

  進了門,李老太一邊張羅著倒水,一邊才問道,“這個小伙子是?”

  “這是我老板,余老板。”濮杰大大咧咧說道,“東西最后還得他掌掌眼吶!”

  “李老師,叫我小余好了。別聽他瞎說,我倆是發小。”余耀因為她在師范大學工作過,雖不是老師,卻也這么稱呼了,“您甭忙了,我倆不渴。”

  “不渴也坐下喝杯水。”

  李老太往茶幾上放了兩杯水,招呼余耀和濮杰在沙發上坐下之后,“你們等著啊,我去拿東西。”

  因為濮杰提前打過電話,所以李老太很快就拿過來了,擺到了茶幾上。

  這是一個正方形銅墨盒,保存得不錯,白銅外殼,很是潤澤,刻字內的黑色痕跡也比較自然。

  盒蓋上是滿篇的館閣體小楷蘭亭序,落款是:庚辰年暮春寅生刻。這刻字的落款時間,恰好和蘭亭序文中的“暮春之際”相合。

  余耀看完外觀,又打開看了看。紫銅內膽,大部分是墨黑色,只有少許斑駁之處露出紫銅。

  這白銅墨盒不大,邊長在十厘米左右,余耀拿在手里,手感很是舒適。

  余耀看完,不由看了一眼李老太,李老太接著就笑了笑,“這個白銅墨盒,是我老伴留下的,也不是祖傳的,是他八十年代的時候逛市場買的。我也不懂,但我老伴說是好東西,以后要賣的話,不能便宜了。”

  “老先生喜歡古玩啊?”余耀問道。

  “也不算,他以前也是師大的,宣傳崗,喜歡舞文弄墨,所以對文房的東西比較上心。”

  “那這個價錢,您是怎么定的,沒找人看看么?”余耀又問。

  “找過啊,找過一個以前的老同事,他懂點兒古玩,說不能少了兩萬。”

  老太太說話非常實在,余耀想了想,“李老師,我雖然年輕,但是研究古玩的年頭不短了,我就實話實說了,您看好吧?”

  “小余你說,我看你這孩子也是個厚道人。”

  “陳寅生,是清末刻銅大師,這件墨盒,如果是陳寅生本工,價錢能翻十倍。”

  李老太臉上變色,“二十萬?”

  “對。”余耀頓了頓,“不過,這并不是真品。您先別急,聽我說完。”

  雖然余耀末了提醒了,但李老太還是忍不住“啊?”了一聲。

  余耀立即解釋道,“但是呢,這白銅墨盒,材質和工藝都很好,而且雖然是仿品,卻也是一件老仿,大致就是清晚期同光時期的,噢,就是同治光緒時期,因為陳寅生主要也是從這個時期開始刻銅,民國初期才去世。”

  “那價值?”李老太看向余耀。

  “價值大致就是您報的這個數兒,但我得給您說明白了。因為您說找人看過,看來是個懂行的,能看出是老仿,若是新仿,兩千也不值的。”

  “那你們還能收么?”

  “能。而且既然濮杰和您說好了,那就這個價兒吧,說話算數。”余耀點點頭。

  李老太卻又道,“可你們是做古玩生意的,這價錢是不是沒得賺?”

  古玩行里的生意,大多是充滿了狡獪詭詐,似李老太這般純善的,余耀一時還真有點兒不太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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