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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白釉執壺

  居然是沈歌。

  她似乎在街上溜達,卻又仿佛隨意間瞟了格古齋一眼。

  余耀立即開了店門,“嗨,沈小姐,這么巧啊?”

  沈歌停步,“嗯?剛才還鎖著門,怎么一個來回就開了?”

  “找我啊?”余耀笑了笑,“進來說唄。”

  沈歌進了店,四下看看,“怎么,要搬家啊?”

  “搬什么家啊!有些不上臺面的東西,清理清理。”

  “那也和搬家差不多了,你這里本來也沒什么上臺面的東西。”

  “你到底是有事兒,還是埋汰我來了?”

  “喲,長脾氣了?”沈歌坐下,“我聽說你在竄貨場一鳴驚人,這是抖起來了?”

  余耀刻意走到門口,才點了一支煙,心道,她知道了竄貨場的事兒,難道是有東西想讓我幫忙掌眼?能想到的也就是這個了。

  “我抖什么抖?咒我帕金森啊?”余耀接著干脆直接問道,“你是有東西想讓我掌眼?怎么不找沈老?”

  “說你抖,你還真抖。”沈歌抿了抿嘴,“不過你說對了!這東西是我們拍賣行要上秋拍的,找我爺爺看不太方便”

  “是怕人家說你無能,靠的是你爺爺吧?”余耀頓了頓,“你們拍賣行除了各部門的鑒定師,上頭應該還有專家組啊,你就算拿不定主意,也不用來找我吧?”

  沈歌瞪了他一眼,“我怎么看著你有點兒自作多情的意思?”

  “別說沒用的,總得有個原因吧?不過,能讓你欣賞眼力,我很榮幸。”

  “這還像句人話。”沈歌攏了攏劉海,“找你自是有找你的道理。”

  原來,沈歌有一個老客戶,此人自稱是瓷都人,已經連續三年秋拍通過沈歌在天和上拍東西了。

  瓷都并不屬于東江省,但是和江州相距并不遠,而且兩地交通十分便利。

  瓷都歷經明清兩朝的御窯廠建制,底子自是相當深厚,古玩尤其是瓷器行如今依然相當繁盛。當然了,仿古也很繁盛,不乏以假亂真的東西。

  “前年,他送來上拍的是一件萬歷五彩大盤;去年,他送來上拍的是一件雍正霽藍釉直筒杯,都拍出了不低的價格。今年,他送來的是一件白釉執壺。”沈歌介紹道。

  “前兩年的沒問題,今年的白釉執壺你覺得有問題?”

  “這三件東西,都是經過我們拍賣行專家組審定的,都通過了。特別是前兩件,預展的時候行家很多,都覺得是真品精品,否則也不會拍出高價。”沈歌解釋道。

  “專家組都看過了,你還折騰什么?”

  “前兩年的東西也都是經過我手,我是一點兒破綻也找不出。但是這件白釉執壺,我好像有種哪里不對的感覺,卻又說不出來。專家組也不是神仙,他們說沒問題也未必一定沒問題啊?”

  余耀輕笑,“那你找我幫忙看,意思就是我是神仙了?”

  “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沈歌皺眉,“萬一這東西有問題,只不過水平太高,之前把拍賣行給蒙了。但預展的時候卻被人看出來······”

  余耀摁滅了煙頭,“拍賣法也沒規定拍賣行一定保真啊!看出來也得看是個什么程度,你們專家組都過眼了,很難有實錘的。”

  “你就說看不看吧?”

  “看!”余耀點頭,“你這么一個大美女兩顧茅廬,我還能不給面兒么?”

  “什么兩顧茅廬?”

  “你剛來的時候,肯定是我鎖門出去的時候。可是你沒走啊,溜達一圈兒又回來了,這不是兩顧茅廬么?”

  “油嘴滑舌,要不是······我還真不信你有這等眼力!”

  “信就好。不過,照你的說法,這白釉執壺,你們拍賣行應該已經入庫了,能讓外人看么?”

  “別人不能,我能。因為這是我的業務標的。”

  “那我走一趟吧。”

  “這就走吧?”

  余耀心道,她這也太心急了,又開口說,“我說,我跟著你跑一趟,這鑒定費、誤工費啥的,你不給算算啊?”

  “看了再說行不行?”

  余耀撇撇嘴,沒再說話,兩人一起離開了格古齋。

  沈歌的車停在不遠處的公共停車位,是一輛黑色甲殼蟲。

  “我記得甲殼蟲有橘色、黃色、白色什么的,你怎弄輛黑車?”余耀一邊上車一邊問道。

  “我喜歡黑色。”

  “姑娘家家的,素面朝天,也不帶首飾,喜歡老古董,還喜歡黑色。你這人生該有多壓抑啊?”

  “要你管?”

  “你也就是長得漂亮,要是長得丑,估計女人都不愿和你在一起呆著。”余耀腹誹,不順氣兒又想點支煙,但想想在沈歌車上,便又作罷。

  天和拍賣行在江州古玩城附近。江州古玩城又和七星橋古玩市場不一樣,是一棟五層商場式大樓。這些年,古玩城其實已經“變質”了,里面最多的主要是紅木仿古家具、翡翠玉石、現代書畫的店鋪,真正的古玩鋪子其實并不多。

  天和拍賣行在旁邊的一棟寫字樓里,占了其中三層樓。

  實際上,沈歌當然不能帶一個外人進入庫房,不過卻可以簽字走程序,提取自己業務范圍內的拍品,帶到鑒定室。

  余耀進入拍賣行倒沒費什么周折,因為本來每天也會客戶光臨。但是進入核心區域的鑒定室,用的是特邀專家的身份,也還得沈歌陪著簽字,留下姓名電話、掃描身份證才行。

  弄完了這一套,關上了鑒定室的門,沈歌放下裝著白釉執壺的精致木盒,又給了余耀一雙一次性白手套。

  余耀一邊戴手套,一邊看了看鑒定室屋頂的攝像頭,“我說,既然作為特邀專家,本來也有鑒定費吧?”

  “你是不是掉錢眼兒里了?每個鑒定師都可以有特邀專家,但是出了問題自己負責,關系也自己維系。”沈歌說著,將這件白釉執壺拿了出來,輕輕放到了桌上。

  余耀看了一眼,“嚯!邢窯啊!”

  沈歌暗暗咋舌。她之前只說是白釉執壺,沒太具體。但余耀只看了一眼,就能喊出邢窯,的確真不是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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