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我故意說了一些掃興的話,但那家伙完全沒有對此作出反應。”
“這不像是他的性格。”
聽著老蘿卜頭一通嚴肅認真分析,沈建南心里一松忍俊不禁笑了起來,現在看,這個老家伙并沒有隱瞞事實的想法。
“老蘿卜頭,你說了這么多到底想說什么?”
“哦買噶。老板,以您的智慧怎么可能分析不出來這件事不對,羅溫那家伙一直都是拉蒙特的跟班,顯然,他們是想要通過我接近你!”
沈建南大感意外,從龐德.布魯克傳過來的消息看事實確實是這樣,但老蘿卜頭這個就會煉銅的家伙居然也能想到這點,簡直有點不可思議。
難道,人真的不可以貌相?
“通過你接近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揣著明白裝糊涂,沈建南繼續扮起了傻子,如果老蘿卜頭不主動說出他和拉蒙特的關系,將會存在一些隱患。
老板,你難道心里真沒有一點逼數么?
老蘿卜頭心里不由埋汰了一句。
“老板。請注意,你強奸了英格蘭銀行,而恰好,我和諾曼.拉蒙特那個白癡曾經是同學。大概就是這么原因吧。
內閣政府需要面子,雖然那幫政客一個比一個無恥和沒有底線,但在這件事上,他們還是需要留下一些面子,如果您拒絕和他們見面,被人知道多丟人。他們迂回從我這邊試探一下您的口風,就可以保留大不列顛的尊嚴了。”
“強奸了英格蘭銀行,我喜歡這個說法。但你和拉蒙特是同學為什么沒有聽你提到過?”
“老板,請相信我對您的忠誠。但那真是一個令人難堪的故事......”
“我的天,老蘿卜頭,你居然是拉蒙特的跟班?那你怎么后來混成那樣了?”
“老板,羅溫和我約好了晚上在卡隆梅酒店聚會,您覺得我去還是不去?”
“去。為什么不去。老蘿卜頭,這是一個你找回場子的好機會,不是么。”
“可是。他們現在一定是想和我們談談在英鎊上的空頭。”
“那就和他們談談,不過,兵對兵,將對將,蘿卜頭,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明白。”
“很好。那期待你度過一個美妙的晚宴。”
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停了。
夕陽逐漸出現在泰晤士河的盡頭,猶如燃燒的火焰,照的整個河面一片通紅。映照在紅日下,游輪和貨輪順著河道來來往往著,隨著船只過去淺綠的河水一道道白色的痕跡中攪動起一個個旋渦,久久才會散去。
沈建南站在泰晤士河畔燃起了一支香煙,看著河面上逐漸遠去的船只,碧波令他心里涌起萬丈豪情。
英國曾經靠著鋼甲鐵船在世界各地擁有著諸多殖民地,無論太陽從任何地方升起就會有大不列顛的旗幟,那時候的日不落帝國何其強大。雖然如今的日不落帝國早已不復往昔巔峰,但終究是老牌工業強國,在全世界依舊是最強大的國度之一。
而這個國家,現在就跟天上的太陽一樣,只剩下被太陽了。
強奸了英格蘭銀行。
真是一個美妙的比喻!
夕陽越發下沉,太陽的光芒逐漸消散,一片片黑幕開始逐漸籠罩于天際。
諾曼.拉蒙特站在卡隆梅酒店頂樓無奈嘆息了一聲。
他堂堂日不落帝國的財政大臣,居然要卑躬屈膝想盡辦法求見一個東方人,簡直是該死。但他又不得不承認,如今的日不落帝國就像是河面的太陽一樣,輝煌已經過去,只剩下太陽了。
“老板。約翰那混蛋來了。”
在梅森.羅文提醒下,諾曼.拉蒙特暗罵了一聲,只好強打起精神。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國家也是一樣。
既然大不列顛無法反抗被強奸的痛苦,那就只能盡量去索要一點嫖資了,但在這之前,還是得需要把那個混蛋的狗腿子伺候好。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在羅文帶領下,拉蒙特擠出一個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喔。凱文,是你嗎?”
“你是.....約翰?”
“老天,真的是你凱文?”
“約翰。你居然還記得我,老天,我以為你會忘記我。”
“怎么會呢,我可是記得很清楚,那一年我上廁所拉屎,你在里面丟了一只巨大的老鼠。”
“哈哈.....沒想到這件事你還記得。你不會一直想要報復我吧。”
“我是那種小氣的人么?也就最多想過在你的褲襠里塞上一只眼鏡蛇。”
“約翰,是你?”
“哦買噶。你是裘德?”
“喔,真的是你。我聽羅文說你會來,沒想到是真的。”
“裘德,為什么你看起來混的很糟糕?老天,你身上的衣服簡直是太丑了。”
“對了。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想要一份司機工作的話,我可以幫忙。”
“耶倫?老天,你怎么看起來似乎比我老了十歲。”
“上帝啊,你怎么可以如此對待我們的校花。”
“老天。你用的這種化妝品,我的前妻......也就是我現在的丈母娘都不會用。”
餐廳門口,羅伯特.約翰站在紅色的地毯上,和昔日的舊年同窗們熱情打著招呼。
他穿著一件私人訂制的燕尾服,領口上打著一個紅色領結,里面穿著一件純白棉襯衣,不經意間露出手上的百達翡麗手表,看起來就像是最優雅的紳士。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
這句話確實很有道理,并且不分男女老幼。平時的老羅伯特盡管也是西裝革履,但身上總有一股子猥瑣舔狗氣質,而現在,在換了一身定制燕尾服禮服后,立馬就有模有樣了。大胡子還那個大胡子,酒糟鼻也還是拿個酒糟鼻,可身上多出了一份自信的從容和優雅氣質,完美展示出了一個貴族該有的修養和風度。
如果不是這家伙的話太粗魯,太令人尷尬,并且一臉小人得志的樣子,那就更完美了。
但顯然,老蘿卜頭并不在意這些。
紳士這種東西就是用來裝逼給人看的,既然拉蒙特如此費心把一些曾經的同窗請來,他不好好裝逼一下,怎么對得起拉蒙特的盛情。
當然,他是不會承認自己就是喜歡看到那些舊日同窗尷尬、惱火但又不得不惦著臉諂笑著的樣子。
羅伯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熱情。
笑容很真誠,很淳樸也沒有任何倨傲。
可是,他臉上那副毫不掩飾的小人得志,讓所有看到他的人都像吃了蒼蠅一眼惡心。
就像諾曼.拉蒙特和梅森.羅文。
這兩人,以前都是老蘿卜只能高攀的存在,或者說,過去的老羅伯特在他們眼里,那是連提鞋都不配。
可現在,這家伙搖身一變,卻成為了自己不得不巴結討好的存在。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感覺讓諾曼.拉蒙特和梅森.羅文不由對望一眼,以前羅伯特在讀書時,就沒少被這兩位呼來喝去。每一次各種壞事,兩人都會默契的推給老蘿卜頭。
如果真要說,其實也不能怪他們。
圈子這個東西,哪里都有的。
老蘿卜頭的家族只是一個沒落的家族,就連學費都只能勉強拿出來,到學校讀書就是希望攀上豪門可以得到一切好處,那受到欺辱就是理所當然的交換。以拉蒙特家族和羅文家族的地位,將一些黑鍋丟給羅伯特或者欺負一下他,其實也算是一種關照,換一般人,他們還懶得看一眼呢。
但此一時、彼一時。
以這混蛋的性格,現在咸魚翻身,那要是不拿他們開刷才見鬼了。
果然,一看到諾曼.拉蒙特過來,羅伯特.約翰就像是蒼蠅看到肉似的滿臉興奮之色。
說著,不等拉蒙特回應,老蘿卜就滿臉熱情笑容朝著拉蒙特伸出了手臂,準備來一個大大的擁抱。
但在瞬息變化之間,這廝以跟他年齡完全不匹配的敏捷速度,以一個刁鉆角度,在一位看上去古板、嚴肅的服務生屁股上飛快掐了一把。
“啊——”
哐啷——
服務生猝不及防尖叫了一聲,端著的托盤也不小心掉到了地上,杯子摔的到處都是,也就在這瞬間,老蘿卜頭像是遇到多年未見的老友,熱情抱住了諾曼.拉蒙特。
“老天。諾曼,是你?好久不見,沒想到在這里能見到你。”
諾曼.拉蒙特一張臉黑的跟鐵鍋一樣,別人因為角度沒注意到老蘿卜頭的動作,但他怎么可能沒發現。
該死的混蛋!
你心里有怨氣我能理解,可你特么掐男人屁股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