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太郎”這名字,和張三李四王小明一樣,因為太過普通,反而讓人一看就覺得是個假名。
幾人自動無視了這署名,琢磨起前面的信息。
毛利小五郎摸著后腦勺,猜測道:“你有什么價值兩千五百萬的物品嗎?看這信上的意思,是想強買強賣啊。”
“我哪有這么貴的…啊!”小川雅行話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面色微變:
“我辦公室里,掛著一幅祖父留下的畫,雖然沒特意找人估過價,但有位懂畫的同事告訴我,它至少價值兩千萬!”
一大一小兩個偵探同時“哦!”了一聲。
毛利小五郎頗為得意,他捻了捻小胡子,斬釘截鐵的說:
“肯定是有人想買你的畫,又怕你不同意,那人為了討好你,就動了這種送你禮物和錢,然后直接拿走畫的歪主意。”
柯南腦中也閃過了這種猜測,但聽完毛利小五郎的話,他卻又遲疑起來——
想討好人,真的會送這種老舊到連外殼都被磨花了的禮物?
還是這些東西貌不驚人,實際上卻和年代久遠的畫一樣,是什么絕版的珍貴限量款?
柯南暫時想不出原因,他摸著下巴,想看看那個一直沉默寡言的鄰居有什么看法,可這一看他才發現,人家早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是覺得這案子很無趣,不想繼續聽了,還是他已經有了想法,急于去驗證?
明明自己還沒什么頭緒,這鄰居居然已經進入到實踐階段了?
柯南莫名就有了一種自己剛做完選擇題,瞟一眼同桌,對方卻已經連第二道大題都快寫完了的急迫感。
…但急也解決不了問題,他依舊只能按部就班的進行推理。
目前,既然知道了匿名人士的目標可能是掛在醫院的畫,那下一步,肯定要去醫院,看看有沒有可疑人員,然后繼續尋找線索。
一行人很快蹭小川雅行的車出發。
在某個紅綠燈路口停下時,靠在窗邊的柯南一怔,猛地坐直了。
他臉貼在窗戶上,使勁瞅著隔壁車道上,一輛稍微靠前些的公交車的窗口。
前座的毛利小五郎和小川雅行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
毛利蘭倒是看了他一眼,趴到他旁邊,也疑惑的跟著往外張望:“怎么啦?”
就在這時,或許是右轉的綠燈亮了,他們依舊停在直行道上,旁邊的那串車卻已經起步遠去。
公交車很快消失在視野中,柯南慢慢靠回座位上,心情復雜的搖了搖頭:“沒事。”
作為一個注重細節的偵探,他對整個東京的站點都心中有數,更別說區區一條米花市的公交路線。
因此他也知道,剛才那輛公交,會在市中心繞過小半圈后,停在米花綜合醫院附近。
公交車經停醫院,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不正常的是,樓下那鄰居,怎么好像坐在那輛車里?
…為什么他要這時候趕去醫院?如果是為了辦案,不能跟他們一起過去嗎?
還是他發現了什么被自己遺漏的細節,此刻急于去驗證?想到這,柯南注意力更加集中,開始思索自己究竟忽略了什么事。
靠著駕駛座,等待紅燈的小川雅行忽然背后一陣發毛。
他心里咯噔一聲,以為自己被匿名的送信人盯住了,連忙環顧四周,卻什么都沒發現,只有背后那個小孩在一臉天真的看著他。
小川雅行友好的朝他笑了笑,強壓下心里的慌亂,重新轉回頭。
錯覺吧,一定是這幾天心理壓力太大了…
沒過多久,綠燈亮起,小川雅行定了定神,換擋踩下油門,繼續上路。
————
米花綜合醫院站。
白石往投幣口扔進硬幣,在一串叮當作響的金錢背景音中下到站臺,略感新奇的環視四周。
和他之前去過的地方相比,這里明顯繁華很多,高樓大廈頗具規模,有了些鬧市的模樣。
這么多天了,第一次正式進城,白石一下還有些感慨。
他的目光不自覺的停在了公交站對面,一家電玩中心上,十分想進去看看。這不是為了玩,主要是想借這個難得的機會,考察一下九十年代民眾的娛樂生活。
但盯著那家店瞅了好幾秒,白石終于還是走開了。
他對自己還挺了解,知道一旦走進去,很可能沉迷過頭忘了時間,那就麻煩了。還是等辦完正事再來吧…
記下了電玩屋門口的營業時間后,白石按原計劃去便利店買了些零食。趁店員收款裝袋,他打聽了幼兒園的位置。
離開便利店,順著街道直走,過兩個路口右轉,又穿過一片裝有兒童娛樂設施的公園后,長長一扇被漆成天藍色的木質柵欄,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這是幼兒園的邊界。隔著不算低矮的柵欄,能看到一群小孩正在老師的陪同下,玩著院子里的玩具。
看來午休時間已經過去,小朋友們開始了出門活動。
這里似乎是幼兒園的背面,白石駐足看了一會兒,想根據小川雅行的臉,猜猜哪個是他兒子。
可惜這事難度實在太大,且也不知道小川雅行的兒子在不在室外。幾分鐘后,在老師逐漸奇怪起來的眼神中,白石終于放棄,開始順著院墻,往幼兒園大門的方向溜達。
畢竟地處繁華鬧市,這里的小路雖窄,卻也不時有行人路過。
白石一下拿不準哪個是荻野爸爸,好在,他旁邊還帶了個尋爹專用小鬼。
剛過轉角,荻野智也忽然咦了一聲。
白石低頭看向他,就見這小鬼雙眼放光,拔腿就往斜前方一張長凳處跑:“老爸!”
熊孩子果然都是撒手沒,還好這個比較特殊…
白石依舊保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沒去攔他。
果然,荻野智也沖出兩三米后,像砰的撞在了什么無形的墻壁上一樣,他兩條小短腿徒勞的蹬著地,卻怎么也跑不動了。
這小孩懵了一會兒,終于想通了問題所在。
他按了按一頭有點刺棱的頭發,又可憐兮兮的走回來看著白石:“我們能去找我爸嘛。”
白石十分同情,然后果斷的拒絕了他:“不行。”
此時離長凳還有十多米。
白石在一聲聲僅他可聞的,魔音灌腦的哭嚎聲中,淡定走過。
期間他像每個無聊又不趕時間的行人一樣,隨意瞟了長凳上的男人一眼。
又走出十數米,白石拐了個彎,來到了幼兒園大門所在的一側。
不用再回頭確認,他已經牢牢記住了那人的樣子。
——那是一個身穿棕色西裝,頭戴寬沿禮帽,臉龐寬方的男人。
要不是啤酒肚小了一個型號,白石差點以為是目暮警部在工作時間摸魚。
男人一直坐在椅子上,神態還算平和。他腳邊放著一個帶提手的硬質紙袋,袋中鼓鼓囊囊,不知道裝了什么。
但從荻野智也之前的話來看,里面至少裝有一把奪命的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