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鄴城都被陳琛折騰出來的這哭喪樂團給整得有些森然。
不過雖然說這樂聲是陰陽怪氣的。
但是還是不乏有人能夠從這樂聲之中聽出一點不同的。
鄴城之中一片典雅的古宅之中,有一處院落。
院中有樹,樹下有井,井邊有人。
兩個少女,一大一小,正在井邊撫琴閑聊。
她們似乎根本就沒有被這充斥在這片天地之間每個角落的雜亂聲所影響,而是繼續在撫弄琴弦,感受著來自自己靈魂的樂章。
“這曲子倒是吹得極好,不過就是這旋律總讓人覺得哀傷。”
身材嬌小的,應該是妹妹,不過她身上那種冷清淡然的氣質,倒更像是姐姐。
她聽到了自家姐姐的感慨,不著痕跡地微微搖頭。
“吹得好不好不知道,沒安好心倒是真的。”
和這高冷的小蘿莉穿著的天藍色長裙不同,姐姐身上穿著的是暖黃色的長裙,她手中的木梳輕輕地滑過自己的長發,一雙笑眼讓人覺得煞是溫柔,她看著自己的妹妹,盡是寵溺。
似乎這小蘿莉的高冷在她眼中是暖色的。
或許是氣場吧,她給人的感覺,就是一輪小暖陽,溫柔善良。
“這世道哪里有什么好不好心的。”
甄姜伸手揉了揉妹妹的頭發。
甄宓雖然皺著眉頭嘟著嘴,但是卻是沒有任何躲閃的動作。
如若要是別人,她早就一臉不善地躲開。
倒也只有甄姜一人能夠這樣肆意地揉弄她的頭發。
“而且啊,你嘴上是這么說的,手上在干什么呢?”
甄姜一雙笑眼盯著甄宓,看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剛剛甄宓雖然嘴里是在說著這簫聲來者不善,但是手中撥弄的琴弦,卻也不知不覺地迎合了這簫聲的旋律。
雖然吹簫的人不知道這琴聲的存在。
但是像甄姜就能夠聽得出來,甄宓的琴聲還是能夠極好地契合上這簫聲的。
在這轟鳴的戰鼓聲和瘆人的哭嚎聲之中,這簫聲和琴聲便是能夠讓人渴求的聲音了。
而短時間還好。
但是時間一長,這種哀婉的簫聲就容易讓人心中出現各種各樣的消極悲觀的情緒。
特別是這個世界有著體術和精神力作為支撐,陳琛根本就不會覺得有多么累。
而且就算是累了,他歇一會,讓他們把蹦迪的音效再弄得更大一些,再繼續上。
就這么一直循環著來。
總是能夠將人逼瘋的。
其實鄴城守軍的士氣就在這種勉強能夠稱為音樂的音樂聲中慢慢地低落下來,而且鄴城的百姓們也對于現在的生活處境頗有微詞。
這是他們現在還沒有爆發出來。
不過遠遠地看著,也能夠察覺出來,整座鄴城都明顯地出現了一種情緒的低落狀態。
雖然這種感覺很離譜,但是卻能夠明顯那種人氣狀態的變化。
甄家姐妹的閑聊倒也只是這鄴城之中的一處小景。
倒是在城府之中,情況比之前可差勁了不少。
議事廳中,眾人都保持著沉默。
這些人是韓馥穩定住了鄴城的情況之后,最終能夠搜羅出來的還算是能用的人才了。
但是他們也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有什么好地辦法去應對現在的情況。
而且只能夠讓陳琛的簫聲和那整齊的戰鼓聲和嘈雜的哭嚎聲在給他們的耳朵進行洗禮。
“你們沒人有辦法解決這個情況嗎?”
韓馥皺著眉頭問眾人,他希望這個時候能夠有人自告奮勇去解決掉這個情況,不然再這么下去,有可能鄴城的百姓就民變了,直接推翻自己,然后將劉備他們迎接進來,消除現在這種困擾。
眾將和群謀面面相覷。
他們哪見過這樣子的啊?
這種戰爭模式,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他們根本就沒有什么好對策來解決這個情況。
他們能做的,也就是保持沉默了。
“嗯......”
潘鳳實在是忍受不了這種氛圍,他從一旁站了出來,對韓馥抱拳道。
“主公,據我觀察,這件事的關鍵點就出在那土坡的古怪大帽子上,想要解決這個情況,還得去破壞那個大帽子。”
韓馥點了點頭。
還是潘鳳可靠,不愧自己這么信任他。
“我觀察過幾日了,并州軍雖然軍紀嚴明,防備充分,但是他們對于這個大帽子在晚上的防備力量卻很弱。”
“只要我在夜中帶著輕騎出城,直取那個大帽子,燒了那個大帽子之后我馬上往回趕。”
潘鳳表情認真,計劃嚴密,確實是都做了詳盡的調查了解,他也在心里模擬策劃了很久,認為這個方案可行。
而且他的觀察也不是糊涂的,他是真的發現并州軍的軍營與那個古怪大帽子的距離有點遠,而確實沒有什么人護衛在那,并且那附近地勢平坦,不太有可能能夠藏下來多少人。
所以不可能會遇到伏兵。
那自己這個計劃就是可行的,只要自己的輕騎兵跑得夠快就行。
他現在唯一擔心的是,趙云的白馬軍和張遼的并州狼騎,會不會發現的速度快,追上來纏斗。
韓馥聽著潘鳳的計劃,心中估量著這次行動的可行性。
“我們去城墻上看看吧。”
韓馥思索了片刻,讓人將韓璋一起送到城墻上,眾人一起眺望遠處那小土坡,看看情況。
而這個時候的劉備還在那里“接著奏樂,接著舞。”
陳琛則是繼續在那里不停歇地吹著長簫。
韓馥認真地按照潘鳳提出的計劃計算了一下,發現還真的存在可行性,并且成功率還不低。
只是坐在輪椅上的韓璋皺著眉,他感覺似乎有點不對勁。
似乎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但是他也說不上來,也就沒有開口。只是在心中慢慢揣摩,揣摩一下到底是什么情況。
“那好,主公,我今晚就帶輕騎突襲,還望主公保重,注意不要讓并州軍乘機攻城了。”
潘鳳向韓馥抱了抱拳,就下去準備了。
“希望潘將軍能夠一戰功成吧!”
韓馥朝天感慨一聲。
也不知道此戰命運如何,他只希望能夠守住鄴城。
而潘鳳就是他最大的倚仗了。
是夜,星光點點,月光不顯。
夜黑風高的,是個好的殺人夜。
只不過今晚潘鳳不是去殺人的,他是去殺東西的,他要把那個奇怪的大帽子一舉燒掉,讓并州軍沒有辦法再對鄴城進行那種覆蓋式地精神轟擊。
如果沒有認真看的話,或許沒有人能夠發現潘鳳所帶領的這只小規模騎兵。
不過如果耳朵尖的,倒是能夠聽得到。
潘鳳從鄴城之中出來。
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遠處的并州軍軍營。
那里燈火通明,倘若靠近一些,一定會被警惕的守衛們射成篩子。
不過潘鳳并不走那邊的路,他選擇繞開,等到燒掉那個古怪的大帽子之后,再選擇最短的路程趕回城中。
他所帶的輕騎兵都是精銳之中的精銳。
他們可不會在這個時候出岔子。
馬也都上了嘴套,不會發出聲音。
鄴城之前的平原上,或許也就只有零星的馬蹄聲響起。
這在夜中其實算是比較明顯的。
不過潘鳳已經沒有時間去管這些了。
必須要趁著并州軍沒有在夜晚鬧事情蹦迪的時候,將他們的作案工作毀掉,這樣才能夠回歸到正常的戰爭模式上。
到時候就能夠利用自己的統率能力和武力,來守住鄴城。
精神戰,他是真的頂不住,玩不來。
一切都進展得很順利。
潘鳳的輕騎兵很輕松地突襲到了距離那土坡一里之內的距離,而這個時候其實趕到那古怪的大帽子,只需要再用片刻就行,而潘鳳也輕聲呼喊著讓士卒們掏出提前準備好的火把和火折子,在趕到之前點上火。
“嘩!”
突然,一陣火光出現在了并州軍的木制大喇叭前,潘鳳他們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攔,而且這火光也幫他們照清了附近的情況,并沒有伏兵。
只不過這突然燃起的火光自然也引起了并州軍軍營那邊的注意。
潘鳳已經能夠聽到并州軍營中的呼嘯了。
那是在整兵準備出發的征兆!
自己必須要再快一些!
潘鳳下意識地夾了夾馬,讓馬再次提上一點點速度,并且自己也亮起了職牌,選擇多一點點增幅。
他們終于靠近了那大喇叭,并且也成功地將火把扔到了那器物之中。
看著眼前這奇怪的大帽子熊熊地燃燒了起來,潘鳳欣慰地笑了。
“快!回城!”
潘鳳笑完立馬掉轉馬頭,招呼著自己帶出來的輕騎兵們,趕緊回城。
倒不是擔心自己被抓住什么的。
他更擔心并州軍就借著這個機會直接開始攻城,讓鄴城的守軍應對不及。
“殺!”
他已經聽到了從并州軍軍營之中沖出來的白馬軍的聲音了,那整齊劃一的怒喊,讓他更加焦急。
一定要成功地回到城里去!
在鄴城之前的平原。
一場騎士的追逐戰拉開了序幕。
只不過這道序幕沒有被拉開多久,就已經結束了這次追逐戰。
因為韓璋早就安排好了人來接應潘鳳。
當趙云的白馬軍逼近了潘鳳的輕騎兵的時候,他們已經距離鄴城的城門只有兩里的距離,而鄴城城墻上早就安排好的弓箭手也朝著白馬軍齊射。
為了避開齊射,不愿意損耗任何一個白馬軍戰士的趙云,也只能帶著白馬軍變向。
放過了潘鳳他們。
“多虧了潘將軍!”
韓馥也沒有休息,一直都在城中等候著潘鳳呢。
他們站在城墻上,遠遠地看著那個在燃燒的古怪大帽子,不由地松了口氣。
潘鳳的呼吸急促,不過他臉上也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他們這幾個如今鄴城之中最高層的家伙,都沒有回去休息 而是相互陪伴著,站在了鄴城的墻頭,眺望著。
他們希望能夠看到這個困擾了他們多時的器物就這么一點一點被火光吞噬。
一寸一寸地消散在天地之間。
讓他們能夠松一口氣,來做好迎接決戰的準備。
而且這段時間這般,卻一直沒有得到張燕的答復,出使的使團也沒有了音訊。
韓馥懷疑他們已經兇多吉少,所以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那就是張燕可能已經不插手了,要當漁翁。
因為張燕和劉備之間的摩擦斗爭,韓馥還是知道的,所以他不覺得張燕會和劉備合作,或者是加入劉備。
其實韓馥的判斷一半正確一半不正確。
那就是他派出去的使團,確實都已經在陰間蕩秋千了。
但是,張燕,并非沒有可能和劉備合作。
某位偉人說得好。
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如果不能夠成為朋友,那只能說利益給得還不夠多。
如果會成為敵人,那說明你搶走人家的利益太多。
韓馥目前是不太明悟這一點的。
不過沒事,只要這個給整個鄴城帶來心理壓迫的東西消失了,那鄴城的城防力量和糧草儲備,還是能夠撐一段時間的。
大家都喜笑顏開,看著那遠處的火光。
卻是有一人似乎明悟了什么,眼中盡是驚恐之色。
此人正是韓璋。
他突然意識到一個被忽略的問題。
雖然那個古怪的物件是并州軍擺出來的。
但是最近這段時間一直徘徊在鄴城之中的魔音,真的就是靠著那個器物產生的嗎?
而且,那個器物難道只有一個,沒有替代品嗎?
要知道并州軍能夠造出一個來,那自然就能夠造出第二個來吧?
隨后發生的事情,證明了他的想法并沒有錯。
火光一直亮著,一直到朝陽升起,那火光才算是消失了。
應該是那器物燃燒完了。
可是讓韓馥他們目瞪口呆和絕望的。
是他們看到并州軍軍營之中竟然出來了一支隊伍,扛著各種材料,不緊不慢地趕到了那里,將原本的大帽子給拆掉丟到一旁。
用他們帶出來的材料,就地重新搭建起來了一個新的大帽子。
潘鳳整個人都懵了。
自己昨天晚上那突襲,那么兇險,換來的就是凌晨這么幾個時辰的安寧。
他轉頭看向了韓馥。
他很想開口問韓馥一句話。
主公,還打嗎?
要不?咱還是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