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橋頭,不曾說話,石磯也能看懂他的意思。
石磯站在山上,淡笑直視,不曾回避,也不曾說話。
男子站了很久,在確定石磯不會開口之后,他有些無情的完美薄唇輕啟,帶著淡淡神威的兩個字落下:“拿來。”
男子的聲音很好聽,帶著悠悠古意,和時間不可逆轉的穿透力。
他說的是洪荒的語言,出自他口,韻味不同,卻不見生疏,仿佛已說了千百萬年,開口便是本能。
石磯對此并不訝異。
到了她們這個境界,不存在語言溝通障礙,想通曉一門語言,不過一念之間的事。
即便這位世界之主說他們大世界的語言,石磯也能一瞬明白其中的意思。
石磯手里多了半截斷箭,斷箭輕顫,大概是感覺到了自己主人的存在。
石磯在男子眼皮底下,輕輕將斷箭插在了一具白骨神魔的骷髏之上,淡淡說道:“來取。”也是兩個字。
骷髏山頂的白骨神魔骷髏,也是一具世界之主遺骸,能被搬上山頂,本身就說明了問題。
至于是被誰斬殺的,就有些說不清了,也許是小劍魔,也許是石磯本人,也許是天上掉下來的,天空戰場,那時人就多了,東皇、通天教主、女媧娘娘,還有手撕神魔的夢婆婆,誅仙劍陣,盤古幡,也都發過威。
斬殺的世界之主也絕不在少數。
所以,石磯這輕輕一插,淡淡兩個字,殺傷力不可謂不大。
男子淺眸一寒,盯著石磯的眼神愈發森然,但始終不曾移動腳步。
他敢來取,九成回不去,誰都知道。
即便坐鎮四方的混元不出手,他也沒有自信在石磯眼皮底下取箭,再全身而退。
別人可能看不出,石磯站在那里,渾身上下透出的神威,神性光輝,浩瀚無量,幾乎淹沒了她腳下的白骨骷髏大山,而且他感受到了光陰長河在其中流淌,空間如須彌納介子在不斷衍生,遠遠看去,她幾成宇宙之浩瀚,包羅萬象,真真假假,很多東西根本看不清。
看不清,自也看不到底,自然也沒把握。
即便他不是一個人來的。
即便他的箭就在她腳下。
彼此對望,最后他消失了。
三千世界橋頭的神魔聲音更小了。
怕引起她的注意。
接著來了很多世界之主,魁梧大漢,佝僂老嫗,白衣少女,詭秘老者…
大世界之主,幾乎都過來參觀了一番,對象自然是石磯,大概是來做評估的。
石磯不藏不掖任人打量,坦蕩之極,該授徒時授徒,該喝茶時喝茶,該撫琴時撫琴,該會友時會友,對橋頭看風景的人,渾不在意,很有做風景的自覺。
這反而令橋頭幾乎每天都有新面孔出現的世界之主更加吃不準了,一個個盤桓數日,乃至數月,緊盯不放,大感皺眉。
他們猜不出石磯為何石磯突然出現在神魔戰場,又有何圖謀,看不懂,自要多看,想不出,自要長考,就更不敢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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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東方仙山上的元始天尊最為熟悉,曾經他也處在今天的神魔的位置,她的對立面,與她對弈,琢磨她的心思。
那時,她坐在朝歌城,他也進不去,今日她坐神魔戰場,神魔也不敢下來。
不同的是,今日他不再是當局者,而是旁觀者,卻能體會那些神魔的糾結。
她動與不動,一舉一動,都會是無數的可能,無數的費解。
猜中與猜不中,都沒什么區別,但又不能不猜。
這就她先落一子的令人頭疼之處。
一子,主客立判。
主動權現在在她手里,即便她開門揖客,又有誰敢來?
誰又知道,她來神魔戰場就是來拖時間的,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