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申公豹歸來。
神魔戰場,石磯開始了她的第二次授徒解惑。
老師講,弟子聽,弟子問,老師答。
石磯的傳道解惑總是很隨意,老師隨意,弟子輕松。
在自己家里,沒有外人的時候,骷髏山的師徒之間沒那么多規矩,便是師出闡教極守禮數的申公豹也會在老師、師兄面前,盤膝而坐,暢所欲言。
這里的骷髏山仿佛一下子變成了故鄉的骷髏山,大概是因為老師在哪里,哪里便是骷髏山。
在石磯有一搭沒一搭的教授徒弟的時候,陸續有故友親朋來訪,或與石磯品茶論道,或聊一些陳年舊事,日子輕快明了。
再后來,又有后輩仙人大著膽子前來求道問道,石磯多會指點一二,她的和藹可親令很多心懷忐忑而來的仙人受寵若驚又如墜云海,做夢一般。
神魔戰場,在她來了之后,悄悄發生著變化,不再緊繃,仿佛天地間吹過了一陣春風,起于骷髏山。
從東吹到西,又從西吹到東,吹過了每一個人的心田。
當然,對落在神魔戰場的神魔來說則是一場突如其來的肅殺寒風,隆冬將至,一個個都戰戰兢兢夾著尾巴做神做魔。
偶爾聽到琴聲,更是膽戰心驚,神心魔心咚咚。
只要是生靈就怕死,不管是洪荒的仙人,還是三千世界的神魔,都一樣。
石磯本心對他們并無厭憎。
就像曾經西周和殷商的戰爭一樣,她雖坐在朝歌城,坐在殷商一邊,卻從不曾對西周的凡人將領起過殺心,便是比她修為低的仙人,也不曾動過殺念。
這些普通神魔,在她眼里其實和凡人與低階仙人無異,除非迫不得已,她不會動手去殺他們,因為殺之無益,她心也不喜如此。
她從不曾忘記她也曾是螻蟻,她也不會冷漠俯視任何螻蟻。
至于洪荒與三千世界的因果,終不是她石磯一人的因果,最后的結果,也不會由她一人決定。
四方混元,女媧娘娘,通天教主,還有他們之上的鴻鈞道祖,和那位老人,以及天道,輪回后土,他們才是最后的決定力量。
當然,還有可能再出現幾位,比如東皇太一,三千世界有可能存在的混元,即便以前沒有,最終也會有,三千世界與洪荒激起的亙古時代大潮,不知超過了洪荒量劫多少個多少,出幾個混元應該不成問題。
不說三千世界,洪荒便有幾人能乘勢而起,當然,她石磯便占了一個名額,而且是站在風頭浪尖的那個,成則一飛沖天,敗則永沉海底。
她一點都不怕,因為她已經習慣了,反而有些興奮,臉上笑容也多了。
人嘛,總要做些有挑戰性的事,一成不變的長生,天也許不會老,人卻一定會老,會腐朽。
她的琴已經平淡了很久了,再平淡下去,她都會習慣平淡了。
不管是遠游的通天的教主,還是坐鎮四方的四大混元圣人,亦或是看著萬事不掛心的女媧娘娘,誰又甘于平淡?
便是鴻鈞老祖,和那位老人,也有他們的路要走,誰都不會松勁。
大爭之世,她能看到的契結,他們只會看得更清,也會蓄力更久。
畢竟只有一次,或登高,或隕落,混元圣人也不例外,或許還要加上那兩位,也許是三位。
石磯輕輕一笑:“看誰主沉浮?”
她看到了一個人,站在橋頭死死盯著她,一雙神秘之極的淺色眼眸,深邃,悠遠,迷人,一頭銀色的長發散在身后,容顏絕美無瑕,華麗的衣袍,雙手攏袖,就這么看著石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