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颯颯…”
沿著蜿蜒的山道,中年男人領著路,廉歌也挪動著步子,同這中年男人向前走去,
路邊延伸至路上的灌木枝葉不時被撥開踩下,人走過后,撥開的枝葉又重新彈回。
一邊走著,廉歌一邊看著這叢林。
晨間的露水還未散去,就綴在枝葉間,初升朝陽揮灑下的陽光,透過較稀疏的枝葉,映射在林下枯枝腐葉上,顯得有些斑駁。
數日前,廉歌到了江右的省會,在江右省會待了數天后,便又再次隨意選了個方向,離開了江右省會,
一路,或是坐車,或是徒步,掠過喧囂熱鬧的小鎮,連綿群山,或是住酒店,或是借宿人家,或是夜宿荒山小廟,
又數天時間后,走到這里。
“老哥,勞煩問下,現在這里是什么地方?”
廉歌望著,藏在枝葉間,覓食著的飛鳥,一邊走著,一邊出聲問道。
聞言,中年男人撥動身前灌木枝葉的動作微微頓了頓,
“…小伙子,你是問大地方還是小地方?”
中年男人說著,再壓下了灌木枝葉,
“要是大地方的話,我們這…是海西省,靠海的地方,要是小地方的話,我們這兒就是個海西和江右交界地方的個小村子,叫山南村…隔著海還遠著。
村子里大多數都是同一個姓,姓吳,所以有時候也叫吳家村。”
中年男人一邊領著路,一邊說著,
廉歌走著,聽著,看了眼身前又從路邊延伸出的灌木枝葉,
頓了頓,轉過目光,望向了遠處,
“老哥,我看這山神廟好像很少有人來?”
挪著步子,廉歌語氣平靜地說道,
“…以前常有人來,現在基本已經荒廢了。”
中年男人再頓了頓動作,才出聲應道,
“…說是山神廟,其實供得是村子里,吳姓的一位祖先。”
又說了句,中年男人便重新沉默下來,只是向前走著。
廉歌看了眼中年男人,收回了視線,沒再多說什么。
身周,愈加顯得安靜起來,唯有走過蜿蜒小道,擾動著枝葉的聲音,混雜著蟲鳴鳥啼聲響著。
沿著山林間蜿蜒小道向前,地勢漸向下,化為蜿蜒著的坡道,
山林間樹木愈加稀疏,身前小道上,延伸出的灌木枝葉也漸少,
“…小伙子,那就是吳家村了。”
踏出山林,身處山腰,坡面是一塊塊梯田,山坡下,山坳中,便是處村落。
一條蜿蜒的水泥路,作為村道,盤繞在村子里,延伸出村外,
沿著村道兩旁,便是或緊挨著,或散落著的一座座房屋。
或是有些老舊的樓房,或是蓋著黑瓦的平房,
村道上,還能看到些不時走過的行人,
微微頓足,廉歌望了眼這村子,收回了目光。
“小伙子,走吧,我們下去村子里吧。”
中年男人也站在山腰上,望了望村子,再次出聲說了句后,便繼續走在前側領路,
廉歌看了眼這中年男人,也重新挪開了腳步,沿著山坡上,梯田的田埂,朝著村子走去。
順著田埂,走下山坡,廉歌同這中年男人從村口踏入了村子。
這村子,也在眼前愈加清晰,
水泥鋪成的村道向前延伸著,或是背著背簍,提著農具,或是穿著膠鞋,騎著電瓶車的村里人不時掠過,或是朝著田地里走去,或是朝著村外去,
沿著路,一座座房屋前,一些院子里,或是小孩玩鬧著,或是村里人忙活著,或是平鋪著,曬著些谷子,
“…小伙子,從這條路上去,上面就是公路,每隔半小時就有公車過,你要市區的話,坐那輛車就行。”
村口,中年男人頓住了腳步,轉過頭朝著廉歌說道,
“你要是想歇歇的話,也可以在村子里歇歇,喝口水吃些東西再走。”
說著,中年男人又頓了頓,
“…聽說了嗎,老陳家的兒媳婦跑回娘家了。”
而就在這時候,一道聲音隨著風傳到了耳邊,
廉歌聞聲,轉過視線,朝著那處看了眼,
那是村口一座二層樓房前的院子,幾個村里的婦人正站在院邊說著話,
其中一個,微微壓低了頭,正煞有其事地說著,
“說是前幾天夜里走得,回了娘家過后,現在也還沒回來。”
“嘿,這事兒誰不知道啊,要我說啊,她也是好意思,還跑回娘家,”
另一位婦人接話道,
“她不害臊,我都替她害臊,她娘家也是做得出來,這都嫁出去的姑娘了,還留在屋里,不給趕緊送回來。”
“要我說啊,那老陳家的兒媳婦,就是只不下蛋的母雞,一天天,哎呦,那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可是有什么用。那咯咯的叫了這么好幾年,好不容易懷個孩子,生下來還是女娃,你說那女娃有什么用,到時候還不是得嫁到別人家去。”
又一位婦人接話道,
“…還怪她婆婆對她不好,還好意思跑回娘家,我看哪,就應該讓她在娘家待著,看看她娘家那臉多厚…反正啊,我是做不出來,要我有這么個女兒啊,我挖個地縫鉆進去。”那婦人不陰不陽地說著,
“那老陳家,真是造孽啊,咋取了這么個媳婦,這是要斷了香火啊…”
“你們一群一天天沒事干,就知道嘴碎的,胡說八道的個什么!”
廉歌聽到了,廉歌旁側的那中年男人同樣聽到,臉上顯得有些憤怒,幾步走上前,打斷了幾位婦人的話,
“什么叫女娃有什么用,什么叫斷了香火,你們不是女人嗎?說這話你們還有良心嗎!”
中年男人攥著手里的塑料袋,臉上怒著,對著這幾個婦人吼道,
幾個圍著的女人被突然的吼聲,一驚,往后退了幾步,
緊接著,回過神來,其中一位婦女重新走到了中年男人跟前,
‘…放你的狗屁,老娘我怎么就沒良心了,你吼,你再吼個給我聽聽,呦,就你吳老四有良心,我們都是狼心狗肺…’
那婦女插著腰,扯開嗓子,不陰不陽的嚷嚷起來,
“你吳老四這么有良心,以前的時候,我也沒看你吳老四對你女兒多好。喲,現在說起我們來了…怎么不吼了啊,你吳老四不是良心嗎,”
婦女的嚷嚷聲在院子里響著,
中年男人一手攥著那塑料袋,一手攥著的拳頭,臉上愈加憤怒,直直瞪著那婦女,
但卻沉默著,沒再出聲,
“怎么著,你還想打老娘,來,老娘今天就站在這兒,你要是不動手,你吳老四就是老娘褲襠里鉆出來的…”
看著中年男人不應聲,婦女嚷嚷得愈加大聲,
而就在這時候,中年男人往前挪了一步,
那婦女似乎被突然的動作嚇到,踉蹌地往后退了幾步,栽倒在了地上,
“…天殺的啊,打人了,打死人了,吳老四打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