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
“颯颯…”
清風穿過枝繁葉茂的密林,蟲鳴聲,鳥啼聲,混雜著枝葉晃動的聲音,
枝葉上,還未消散的露水輕輕顫動著,不時從葉上滑落,滴落在林間鋪著的枯枝落葉上,
“叨擾了。”
叢林里,一座四面墻壁以巖石壘起,頂上鋪蓋著黑瓦,顯得有些低矮逼仄的山神廟里,
廉歌從墻邊地面上站起身,對著神壇上,端坐著的泥塑彩繪,有些褪色的山神像道了聲謝。
“吱吱…”
一旁的小白鼠也重新竄上了廉歌肩上,立著前肢,轉動著腦袋,看著神壇上,山神像身前。
山神像正對著的神壇上,擺著香爐,香爐里還燃著香,絲絲煙氣向上縈繞著,給泥塑的神像上,留下了些煙火氣的痕跡。
小白鼠沒看香,而是眼巴巴地看著那香爐旁,供著的兩碟,還算新鮮的供果,
“怎么,住了人家的地方,還想吃人家的東西?”
廉歌轉過視線,看了眼眼饞的小白鼠,又看了眼那兩碟供果,笑了笑。
“吱吱!”
小白鼠叫了兩聲,然后放下了前肢,將頭轉動了一邊。
再看了眼小白鼠,廉歌微微笑了笑,轉過身,
朝著自己和小白鼠施加了個拂塵術后,便挪動著腳步,走出了這山神廟。
“颯颯…”
而就在這時候,山神廟前的蜿蜒山道上,一道身影出現在遠處,
正撥開著路邊灌木枝葉,朝著這邊走來。
“你是…”
走至山神廟前,看到從廟里走出的廉歌,來人不禁愣了下,才出聲問道。
頓了頓,廉歌轉過目光,看了眼來人,
這是個中年男人,臉上皮膚有些黝黑粗糙,頭發剃得很短,但還是顯得有些雜亂,發尖的位置,也顯得有些花白,
身上穿著的衣褲鞋襪上都帶著些灰塵,似乎許久都未曾打理過,
布滿老繭的手上,正一手提著袋白色塑料袋裝著的蘋果,一手提著紅色塑料袋裝著的香蠟。
“過路人,昨夜走到這里,就在這兒山神廟里歇息了一晚。”
廉歌看著這中年男人,目光頓了頓,收回了視線,應道。
“…這樣啊,”中年男人再打量了眼廉歌,點了點頭,“那小伙子你昨晚應該繼續順著這條路往下走啊,這條路就是往山下去的路,山下就是我們村子…雖然我們村也不是什么富裕的地方,但找戶人家借宿一晚上,也總比就在這廟里睡一宿要好些啊。”
廉歌聞言,微微笑了笑,沒再答話,
“…不過也是,這大晚上的黑漆漆一片,下山也不方便。”
中年男人搖了搖頭,說著,讓開了步子,繼續朝著山神廟里走去,
“這樣吧,小伙子,你要是愿意的話,就稍微等等,等我這忙活完,你和我一道下去吧,等下到村子里,你也可以再休息休息再走。”
“那就勞煩了。”
廉歌笑著,道了聲謝。
“不礙事,反正我一會兒也得下去。”
中年男人說著,走進了山神廟,又挪動了兩步,走到了神壇前,
“老哥每天都到這山神廟里敬香?”
山神廟前,廉歌看了眼這中年男人,語氣平靜地問道。
聞言,中年男人動作頓了頓,
“這段時間來得比較勤…有時候沒空也隔天來。”
說著話,中年男人將手里提著的蘋果和香蠟,分別放到了供桌兩側空處。
“嘩啦…”
解開了裝著香蠟的紅塑料袋,中年男人從中取出一對蠟,
一只手持著,一只手托著,在原本供桌上,還燃著的香蠟燭火上點燃后,將點燃的蠟,插到了旁邊,
又在塑料袋里取出一把香,將香在燭火點燃后,對著神壇上供著的神像作了三個揖,又轉回身,走到了山神廟里口,
廉歌看了眼這中年男人,往旁邊挪了一步,讓開了身,
而中年男人則是兩手捏著那把香,站在山神廟口,朝著外再次作揖,
作揖三個后,男人從那把香里,取出三柱,插到了山神廟的門口,又轉回身,將剩下的三炷香,插到了神像前的香爐。
收回手,中年男人在神像跪下,磕了三個頭后,再起身作揖。
作完揖后,中年男人再走近供桌,解開了那裝著蘋果的塑料袋,
“老哥挺心誠的。”
山神廟外,廉歌語氣平靜地說道,
“…只是求個心安。”
中年男人頓了頓動作,才出聲說道。
廉歌聞言,看了眼這中年男人,微微笑了笑,沒再多說什么,收回了目光。
中年男人則是先小心地從香爐旁的盤子里,撿出了原本壘著的供果,又小心地,從袋子里取出新鮮的蘋果,一個個在盤中壘著。
“咚…”
而就在最后一個蘋果放上去之后,似乎是沒放穩,在中年男人收回手后,
那蘋果從上滾落,砸到盤子邊緣,連帶著整盤蘋果都從供桌上散落,
其中一個蘋果,正好滾落到了廉歌腳前。
看著那蘋果,廉歌頓了頓目光,往旁側讓開了兩步,
而廉歌肩上,小白鼠雖然眼饞著,看著那蘋果,卻立在廉歌肩上,沒去動。
廟里,見蘋果散落,中年男人顯得有些慌亂,慌忙蹲下身,撿了起來。
“老哥,它只是沒擺穩。”
廉歌看了眼在地上,捧著衣兜,慌忙撿著蘋果的中年男人,轉過視線,語氣平靜地說道。
聞言,中年男人沒應聲,頓了頓動作后,將最后一個蘋果撿了起來。
用衣兜捧著蘋果,中年男人重新站起了身,
站在神壇前,將那裝供果的盤子重新擺正后,拿著那蘋果,用衣服,哈著氣,一個個擦拭起來,
這次,中年男人更加小心,
將那蘋果擦拭干凈后,小心放到盤子上,確定那蘋果放穩了,才一點點收回手。
最后一個蘋果也平穩放上去后,中年男人小心翼翼著,收回了手,
見那蘋果沒再滾落下來,中年男人似乎松了口氣,
回到神壇正前,又朝著那神像作了作揖后,將那裝著剩余香蠟的袋子掛到了山神廟的墻上,
提著裝著換下來供果的袋子,走出了山神廟。
“…小伙子,我們下山吧。”
中年男人提著袋子,走至廉歌身前,出聲說道,
“走這邊,順著這條路,就能下到山腳。”
一邊說著,中年男人一邊在前面領路,
廉歌也挪開了腳步,順著蜿蜒的山道,朝著山下走去。
路邊的灌木枝葉被一點點撥開,不時驚起路邊叢林中正輕躍著的飛鳥,
走了陣,中年男人從那裝著水果的袋子里摸索出了個蘋果,
“…小伙子,吃水果嗎,別看這蘋果在供桌上放了幾天,有些焉了,但就這樣才甜呢。”
中年男人說著,將那蘋果朝著廉歌遞了過來,
“謝過了,只是這蘋果就不吃了,老哥自己吃就好。”廉歌挪著腳步,微微笑了笑著,搖了搖頭。
“那成,小哥不愛吃的話,我就自己吃了。”
中年男人頓了頓,收回了手,應了聲,
一邊向前走著,領著路,一邊吃著那換下來的供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