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客廳。
看著面前神色驟變的母親,林寧默默的咬了咬唇。
之所以將外公搬出來,是林寧這些天深思熟慮的決定。
不提外公的職位對父母的工作有多大幫助,僅外公堅持找了母親18年。
林寧就不可能坐視不理,就必須圓了外公的愿。
“你,你從哪聽到的這個名字,你怎么會......”
說話的是寧芳,不等母親說罷,林寧實話實說道。
“我女朋友,確切地說,是我前女友告訴我的。”
“她,她為什么會知道寧,我明白了,她之所以不見我,是在調查我。”
“不清楚,我也是才知道不久。”
聳肩,攤手,林寧舔了舔唇。
還是那句話,美妙的誤會,越多越好。
“寧忠軍是你外公,是我父親。懷你那年發生了很多事,媽媽和你爸爸......”
“呵呵,不想說就不說,我對你們的陳年舊事,不感興趣。”
欲言又止的母親,看的人心疼的厲害。一記清脆的響指,林寧笑著打斷道。
“你女朋友還跟你說什么了嗎?”
沉默片刻,低垂著頭的寧芳,聲音很輕。
“只知道那小老頭還挺可愛,堅持不懈的找了你18年不說,為此還錯過了幾次升遷的好機會。對了,他好像,算了,就當沒他這個人吧。”
“他好像什么?什么叫沒他這個人?”
話說一半的兒子,簡直急死個人。
成功腦補了不少的寧芳,猛地抬起頭,激動道。
“拜托,你都躲了他18年,他是死是活,是好是壞,問題應該不大吧?”
顯而易見,看似吊兒郎當的林寧,這是在給母親上激將。
“混帳,他是你外公,是我爸。”
顯而易見,林寧的激將法,寧芳中了。
“媽你這就沒意思了,又不是我逼你躲他,你兇我干嘛?”
撇嘴,白眼,林寧說話的時候,特意佯裝出一副不茬的樣子。
“快說,你外公到底怎么了?”
兒子的小表情直接無視,心系父親的寧芳,追問道。
“只知道快掛了,具體我也不清楚,你自己聯系吧。”
“掛了?”
“簡單的說,就是命不久矣,快死了。”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隨著林寧的隨口胡謅,愣在原地的寧芳,眼眶紅了,身子顫了。
“媽,你還好吧?”
講真,第一次見母親這樣的林寧,這會兒其實也不好受。
但為了避免父母重蹈覆轍,林寧必須狠下心,逼母親跟外公相認。
“你回學校吧,媽,媽想一個人靜靜。”
視線逐漸模糊,低著頭的寧芳,緊緊的攥著拳,顫聲道。
“這是我家,房本上是我的名字,我為什么要走?話說媽你可以啊,離家出走不說,還一走就走18年,嘖嘖,我當初咋就沒想到用這一招呢......”
重病還需猛藥醫,同樣難受的一批的林寧,戲謔,揶揄,暗諷,一點不帶留情的。
“你不走,我走。”
“別,還是我走吧。”
猛的站起身的母親,顯然是到了情緒的閥值。
目的達到的林寧,一邊說,一邊快步出了門。
一門之隔,客廳。
寧芳死死咬著自己的手,淚如雨下。
一門之隔,屋外。
同樣咬著手的林寧,一手拿過手機,給林紅去了微信。
“林寧:來找我,帶箱啤酒,安全通道等你。”
“林紅:啤酒?”
“林寧:嗯,單價不要超過10塊,我媽喝。”
“林紅:好,15分鐘。”
“林寧:再帶倆下酒菜,我媽愛吃朱家的醬豬蹄和豬耳朵。”
“林紅:朱家?這個點還有開門嗎?”
“林寧:老宅正門,向東50米,他家營業到凌晨。”
“林紅:收到,我這就去。”
“林寧:還有,把荼荼帶上。我媽很喜歡貓,喂了好多年流浪貓了。”
顯而易見,為了哄母親,林寧也算是不留余力。
大概半小時的樣子,林紅趕到的時候,林寧正貼著門偷聽。
“快幫我聽聽我媽咋樣,我咋啥都聽不到。”
不等林紅開口,心急如焚的林寧,低聲催促道。
“伯母在打電話,在抽泣。”
雙耳微動,都不用貼門,屋里的動靜,林紅一清二楚。
“仔細聽,我要知道電話那邊的人是誰。”林寧說。
“應該是你爸。”雙耳再動,林紅道。
“我爸?她不給她爸打電話,給我爸打啥?虧我鋪墊那么多。”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在林寧的設想里,母親應該第一時間跟外公聯系才對。
“那個,我有聽到她叫老公,說是想回京都看看。”
片刻,林紅撓了撓頭,弱弱道。
“哦,那個,我,我爸那邊怎么說?”
“暫時沒說話,一直在沉默。”
“唉,是他的性子。荼荼呢?別給我說你沒看到我的微信。”
“我剛上樓的時候,把它塞上衣兜了。”
“樓道等我,我開門把東西送進去。”
“聽距離,伯母應該在臥室。”
“收到。”
片刻,待墊著腳的林寧回到樓道,林紅低聲說道。
“伯父那邊拒絕了,說是任務期間,不能暴露身份。”
“呵,還真是公而忘私,大義凌然。”
輕舒了口氣,林寧的語氣并不怎么好。
“什么?
“荼荼呢,幫我聽聽,有沒有去找我媽?”
擺手,撇嘴,林寧答非所問道。
“荼荼沒走遠,她好像在扒拉什么東西。”林紅說。
“扒拉東西?”林寧疑惑道。
“我有聽到她扒拉塑料袋的聲音。”
“塑料袋?這,這貨該不會是準備吃那些醬肉吧?
回想起那袋隨手丟在啤酒箱上的熟食,林寧抽了抽嘴角,開門揍荼荼一頓的心都有。
“應該不會。荼荼跟酸奶不一樣,她很挑,從不吃亂七八糟的東西。”
“那它扒拉塑料袋干嘛?這樣,你去樓上躲著,我去敲門引我媽來客廳。”
“好。”
“叮咚,叮咚,叮咚........”
片刻,伴著一陣急促的門鈴聲。
出了臥室的寧婉,模糊的視線里,是地上的一箱啤酒,是啤酒上的一袋熟食,以及一只渾身雪白頭頂雙色,正撕咬著只豬耳朵的,貓?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