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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5 恐怖一幕

  話說這老邪頭前半輩子都是在路上過的,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就像只沒長腳的鳥,以四海為家為樂。

  直到那一年他突然萌生了定居的念頭,于是就來到了大西北投奔親戚。

  老邪頭口中的“那一年”就是薛顧先失蹤的那一年。

  親戚就在下行村,老邪頭一路舟車勞頓的就到了敦煌。

  “走那片戈壁灘的時候我記得挺清楚的,大半夜了,我又餓又渴的,不想還真看見頂帳篷。”

  荒蕪之間就那么一頂帳篷,孤零零地立在戈壁灘上。帳篷布是深色的,遠遠只能瞧見黑魆魆一片,等走近了才能勉強看見微弱的光透出來。

  “怎么能不害怕呢?大半夜的猛不楞子杵著個帳篷,誰知道里頭是人是鬼?當時我就聽說了那一片不大安穩。”

  但饑腸轆轆,老邪頭也顧不上那么多了,硬著頭皮上前,想著跟里面的人要點吃的或者給口水喝也行。那一晚戈壁灘頭上的風特別大,等走上前,帳篷里的聲音就隨風灌進他耳朵。

  是對話,三人。

  A:都蹲了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B:再等等吧,既然都有寶貝流出來,那肯定就在里面沒錯。

  C:他警惕性太高了,反正咱們就死盯著他,隨時去看著點,只要他有動靜咱們就跟上。

  A:萬一撞上呢?

  沉默…

  C:那咱們就只能…

  借著黯淡的光,老邪頭隱約瞧見有人做了個抬手的動作。

  A:你瘋了?咱們只圖財不圖命。

  C:自古以來都是富貴險中求,必要的時候咱們只能鋌而走險。

  B:咱們盡量還是避開能跟他碰面的時間,另外,一定要看好東西。

  A:放心吧,都在包里呢,該留手的我都留手了。

  這番對話落在老邪頭耳朵里聽得是莫名其妙,但也能猜個大概,尤其是其中一人抬手的動作,令他后脊梁發涼。三人商量了沒多久就出了帳篷,嚇得老邪頭趕忙躲在風蝕石后頭,等三人走遠了,他才悄悄出來。

  “當時我也沒想那么多,就偷偷進了他們的帳篷里拿走了他們的東西。”

  老邪頭沒敢直接把背包拎走,而是把里面的東西一股腦地裝進自己的布袋子里,他看了,基本上都是吃的。原本他也只是奔著吃喝去的,也不圖財。

  “太餓了,真是沒辦法啊,那三個人光是聽說話就兇神惡煞的。后來我才發現那張畫,說實話,我覺得它都沒有一袋面包值錢。”老邪頭如實說,“偷東西這種事說出去是不光彩,那三個人一看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們連殺人的心思都有,我偷得不虧。”

  老邪頭講完這些事后,屋子里一度安靜。

  安靜得讓老邪頭挺不安的,他抬眼悄悄打量一下江執,發現他臉色凝重得很,又是一激靈。支吾說,“那個畫…真就是那么來的,我沒騙你們。”

  早知道那幅畫還能惹來麻煩,當初打死他都不會一并拿走。

  “你還記得當年那個帳篷搭建的地點嗎?”江執冷不丁問。

  盛棠之前就隱隱預感到了什么,聽江執這么問,一下子就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但她有些擔憂,過去了這么多年,老邪頭還可能記得具體位置嗎?

  本也沒抱什么希望,不料老邪頭十分肯定地點頭,“記得,但我說不出來,畫給你們吧。”說著拿了筆和紙過來,大體上描繪了一個方位,又說了一下當時他進入戈壁灘的路線。

  老邪頭畫完位置后跟他們說,應該大體上差不多。

  江執看著紙上的方位點,眉心微蹙,祁余則吃驚。江執抬眼的時候,三人的眼神很默契地交流了一下。

  那個點,換句話說當年那個帳篷就搭在距離0號窟不遠的位置。

  盛棠問老邪頭,“這么多年過去了,您怎么記得這么清楚?”

  別說茫茫戈壁灘了,就說有參照物的地點,擱正常人都會忘了吧。

  老邪頭聞言后,面色竟是顯得緊張。茶也喝不下去了,收拾桌上筆和紙的時候,言語之間有明顯的搪塞和回避,“我…經常走南闖北的人,對方位什么的比較敏感。”

  江執伸手按住紙,阻了老邪頭的行為,一針見血,“后來你又去了一趟,對吧?”

  老邪頭一個激靈,抬眼警覺地盯著江執。

  祁余這邊反應也很快,敲敲桌子,“大爺,既然我們都找到這兒了,肯定是掌握了些情況,您還是有什么就說什么,藏著掖著的對您可不好。”

  盛棠想著,這祁余這兩年在外頭鍛煉的出息了。

  也不知道老邪頭是真被唬住了還是不想隱瞞了,收回手,一聲嘆,“不是我不想說,那晚發生的事哪怕是我現在回想起來都瘆人啊…”

  盛棠覺得后背涼了一下,下意識問,“哪晚?”

  就像是黑暗里伸出只手,在一點點捅破那層窗戶紙一樣,明知道捅破之后也許會朝著更黑暗的方向去,但終究還是要捅破的。

  老邪頭說,“具體哪號我忘了,我記得那晚的雨突如其來,下得很大很大…”

  祁余愕然,下意識看向江執。

  江執的唇抿得緊緊的,面色沉沉。

  老邪頭也沒再賣關子,繼續緩緩道來。

  等到了下行村,老邪頭也就沒幾天的功夫就拾掇好了房子安穩下來。可這人一旦安穩了,心就開始蕩漾。他開始一遍遍回想那天帳篷里的對話,心思就愈發活分了。

  肯定是盜寶的沒錯,既然能在那一帶出現,說明有寶貝,而且他們也說了,在盯著寶貝。于是乎他選了一晚又去了那個地方,他的話倒是不假,走南闖北的人對方位其實很敏感。

  他根據記憶找到了那天帳篷的所在地,帳篷已經不再了。他不知道那三人最后有沒有找到寶貝,就想著依照當時三人離開的方向去找,說不定能撿撿漏什么的。

  可是走出好遠,除了一望無際的山壁也看不出什么來。

  天氣不好,風越來越大,戈壁灘上的砂礫四起,風力幾番能把人吹出跟頭來。

  “我對大西北的天氣不了解,想著就是因為戈壁灘上比較空曠,風會比別的地方大一些。”老邪頭感嘆說。

  他萬萬沒想到會是一場百年不遇的大暴雨,雨勢襲來的時候近乎就是猝不及防。

  “太恐怖了,那種地方一旦下了暴雨,簡直就跟世界末日似的。”

  漫天暴雨,就跟天被撕開個大口子似的,整個戈壁上都起了茫茫雨霧,寸步難行。雷聲還伴著隱隱的地動山搖,后來,還真是地動山搖!

  是山體塌陷!

  有山石滑落,轟隆隆的,在電閃雷鳴間就跟災難片似的。

  當時老邪頭已經很靠近山體了,原本是想著找個地方避雨,不成想看見這一幕。他快速逃竄,與此同時借著電閃雷鳴他竟然看見還有人從山體方向跑出來。

  雷聲那么大,老邪頭卻清楚聽見歇斯底里的尖叫聲:“鬼!有鬼啊!”

  “你看見了幾個人?”江執抓住重點追問。

  老邪頭沒猶豫,“四個!”

  恰恰是這幾個人,讓他看見了真正恐怖的一幕!

  四人當中,其中三人在逃竄,最后面的那位卻佇立在風雨中不動,雨太大了,老邪頭壓根就看不清那人在做什么。

  直到一道閃電幾乎燃亮整個天空…

  講到這兒,老邪頭拿茶杯的手有點抖,接下來說了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話,“我就看見了有個影子…女人影子,在山體上飄,然后慢慢地就把那個沒跑的人拖進了山體…”

大熊貓文學    他以時間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