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藍霹靂帶著棠小八竄到了書房,或許還有種可能,是棠小八跑進書房,藍霹靂緊跟其后的。
總之,江執進書房的時候,就見藍霹靂著實肚皮朝上,摔得四仰八叉的,四爪沾了各色顏料不說,腦袋上還涂了膠水。
工作臺上的本子、資料散了一地。
棠小八十分優雅地坐在工作臺上,聽見動靜后朝著門邊瞅了一眼,又十分淡定地轉回頭,用爪子去戳桌邊的筆,一戳一戳就給戳到地上了,再看被它戳掉的東西,基本上都是江執擱在桌上的修復工具。
緊跟著它又開始扒拉水杯…
盛棠跟在江執身后,探頭正好瞧見這幕,喝了一嗓子,“棠小八!你給我住爪!”
棠小八的爪子懸在半空,那只水杯已經在出了桌沿邊一半了。它看了盛棠一眼,然后爪子一落一扒拉,杯子掉地上,咔嚓碎了。
盛棠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背過氣去。
而棠小八也不傻,見闖了禍也絕不會老老實實的坐以待斃。嗖地一下從桌上蹦下來,就見那頭原本仰著殼的藍霹靂一個利落翻身,幾乎彎道超車趕上了棠小八。
棠小八往它背上一跳,那藍霹靂四條腿劃拉得特別快,就在他們的眼前迅速逃離書房。
盛棠嘆為觀止啊。
忍不住開口,“藍霹靂這腳速可以啊,比兩年前還矯健!”
若不是認識了藍霹靂,她甚至都不知道原來龜能跑這么快,什么龜兔賽跑是因為兔子驕傲偷懶輸了比賽?說不準正好趕上只能跑的龜!
江執雙臂交叉環抱斜靠門邊,沖著里面一抬下巴,“練出來的,你當這種情況是第一次?”
“別說的像是我家棠小八把藍霹靂給帶壞了似的,小八以前可沒這么淘。”盛棠總覺得江執的眼神里有秋后算賬的架勢,先下手為強。
江執抿唇淺笑,笑得可好看了,當然,說出來的話也可氣人了——
“藍霹靂以前也從不敢進我書房,第一次進書房就是棠小八帶的路。”說著,身子往前一湊,低笑,“心眼最多的就是棠小八。”
男人氣息燙了耳朵,順著耳道迅速入心尖,盛棠一縮脖子,江執笑著往工作臺那邊去了。
盛棠緊跟其后,“既然這樣,把棠小八還給我,我帶回去好好調教。”
死也不能承認是她的小八帶壞了藍霹靂,敬而遠之行了吧。
江執將地上的修復工具逐一拾起,嘆了一聲,“你得認清一個事實,小八它喜歡跟我,你強行帶走也不現實。再說了,孩子們還小,淘氣很正常。”
盛棠一挑眉,“說得就跟咱倆離婚了似的。”
這話逗笑江執,“那也得先結才成啊。”說著偏臉看她,狀似認真,“要不然咱倆先去登個記,往后余生你再慢慢觀察我唄。”
盛棠聞言呵呵笑了兩聲,慢悠悠說,“年輕人,不要想著一步登天,不經歷風雨哪能見著彩虹呢?我不介意你把娶我當成人生目標,真的。”
江執被她這番話逗得不行,怎么就這么沒羞沒臊呢,擱別的姑娘早就臉紅了吧,但這就是棠小七本七,只要她不覺得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別人。
“行。”他笑說。
盛棠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彎腰幫著收拾散落一地的文件資料。
江執先把碎杯子收拾了,怕盛棠不小心踩上碎渣子扎了腳,拾起一片,對她說,“你還得陪我跑趟文玩市場,擇日不如撞日,就吃完晚飯去吧。”
盛棠眼皮都沒抬一下,用挺溫柔的語氣說了最氣人的話,“沒空呀,我可沒那么閑。”
江執故意刺激她,“剛剛不還說不逃避不拒絕嗎?”
盛棠轉頭瞅他,笑盈盈的,“師父啊,您老人家是上了年齡記性不好呀,我說的是不逃避不指責,更重要的是后面那句,相互理解。我很忙的,經過師父的神筆臨摹出來的作品,可是帶給徒兒滿滿的靈感,可不能耽誤功夫呢。再說了,不就一個杯子嗎,回頭我給你換只容量大的,還能保溫的那種,平時也方便你泡泡枸杞肉蓯蓉之類的不是?”
江執忍笑。
死丫頭,現在損人都不帶臟字的。
示意了她一下,“能一樣嗎?不記得這只杯子了,兩年前淘的那只,當時還是你付的錢。”
真好意思提啊。
盛棠隔空一看,碎片上的花紋樣式倒真眼熟,湊上前,“還真是啊,誒,之前我怎么沒覺得,上頭的花紋還講究的,有參考價值啊。”
江執不得不提醒她一句,“它是只古董。”
不但有參考價值,還很有價值,行嗎?
“古董你還拿它來喝水?敗家嗎。”盛棠懟了句。
說話間兩人離很近,都是蹲著的姿勢,面對面的,江執呼吸間都是她身上清香柔軟的氣息,這般就總能勾得他心神搖曳的。
“小七,”他忍不住湊近。
可沒等趁機偷著香,就聽盛棠說,“別動。”
江執僵在那,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問,“你打算主動投懷送抱?”
盛棠卻沒搭理他,視線擦著他的臉落在了他的斜后方,然后就跟怕打草驚蛇似的,就著蹲身的姿勢一點點往前蹭…
江執順勢回頭。
她是沖著散落在他身后的文件去的,其中一張就是薛顧先遺失在海外的圖紙,江執有預感,她肯定是要拿那張。
果不其然,數張紙張里她獨獨就拿了那張手稿…
江執笑說,“又不是地雷。”
盛棠沒理會他的玩笑話,盯著手稿上頭的圖案,驚愕,“這個…”
“眼熟嗎?”江執撩她幾回都被視作空氣,一時間有點小沮喪,也懶得起身,直接坐地上,往桌腿上一靠。
盛棠仔細打量,遲疑,“看著挺像你修復的那幅《神族》,但是…又不完全像,畫紙上的內容更多呢…”視線落在手稿的落款處那幾行字,倒吸一口氣,“這是…薛梵教授的手稿?”
抬眼看江執。
江執點了點頭。
盛棠心里升騰起一絲異樣來,說不上來又描述不清的,她再次看向手稿,一臉的困惑,“你修的神族,跟薛教授畫的這幅…而且這在時間上…”
捋著思路自言自語的,但很快身體一僵,緊跟著猛地抬頭看江執,“之前你說過你修的不是真正的《神族》,那真品在哪?”
江執雙腿一盤,身體微微前傾看著她,語氣堅決說,“就在0號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