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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這種東西就叫做情愫

  薛顧先是出了名的美男子,是研究院里不少姑娘的夢中情人,走在路上都能被路人當成明星的顏值。

  長了一張出道既能封偶像的臉,卻見天兒往石窟里鉆,跟他做搭檔的胡翔聲每次接到情書都叫苦連連,自打跟薛顧先一組后,他就成了快遞員,今兒是情書,明兒是點心水果的。

  薛顧先倒好,信不看,點心水果也不吃。恨得胡翔聲咬牙切齒,控訴他能不能體諒一下單身狗的痛楚。薛顧先不以為然,說大家彼此都單著呢,有什么好痛楚的。

  胡翔聲覺得薛顧先就是飽漢子不知道餓漢子饑,這世上有種人叫做自主性單身,還有種人叫做被迫性單身,薛顧先屬于前者,胡翔聲是后者。

  薛顧先就好奇問他怎么不找對象?

  胡翔聲沒好氣說,不想找、不愿意找!

  姑娘們的眼珠子都盯著薛顧先,讓院里其他光棍怎么混?

  薛顧先瞅了他半天,冷不丁問胡翔聲:你是不是有那方面傾向?

  胡翔聲反應了好半天才明白話里意思,臉騰得就紅了,甩臉好幾天不搭理薛顧先。在那個時代,男女搞對象都不好意思公開,更何況是這種話題。

  所以,不管多少年過去,也不管過往有多不堪一擊,莫婳每每憶起初見薛顧先時都會怦然心動。

  薛顧先坐在那修壁畫,靠近窟門的方向。

  窟門一開的時候,明明是外面闖進去的光,可莫婳總覺得那萬丈的光更像是從薛顧先身上散發出來的,罩在周身,令人移不開眼。

  他手拿畫筆,光亮刻著他的側臉輪廓,極是認真。

  那一人一山墻就成了不可分割的畫像,就像是印在時光里了似的,和諧又叫人肅然起敬。

  莫婳身邊站著江蓁蓁,湊近她耳畔小聲說了句,那個男的長得好帥啊。

  是的,她也是這么想的。

  可歲月靜好的小畫面沒長久。

  就聽有不悅的嗓音揚起——

  “是些什么人?誰允許他們參觀的?”

  十分不客氣和不耐煩,直接沖著院里領導。

  是薛顧先。

  后來莫婳才知道,薛顧先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心里眼里只有壁畫,平時工作的時候要求極為嚴苛,而且但凡他決定了的事不會輕易改變。

  所以薛顧先美則美矣,就是脾氣太壞,用院領導的話說就是:牛脾氣的人一個,他看不順眼的事甭管對方是誰,那都會被他罵得狗血淋頭。

  但院里人都敬著他,為什么?因為他的確在壁畫修復上有極高的天分,遵循古法修復,技術水平不是輕易誰都能替代得了的。

  誤會解開后,莫婳一行人也終于有幸看到壁畫修復的全過程。

  也就是在那一刻,莫婳被薛顧先的才能深深折服,如高山仰止心生崇拜。

  而由崇拜產生的愛慕就成了深海洪流,磅礴又深厚。

  從那時候開始,她就把古典舞的創作重點落在敦煌主題上,也為此一趟趟趕赴敦煌,每次都要在敦煌住上一陣子。

  原來愛上一個男人,也真的會愛上他所在的城。

  跟她一趟趟跑敦煌的,還有江蓁蓁。

  江蓁蓁人漂亮,活潑,交人處事大方磊落的,早期也是因為她的緣故,莫婳才有機會跟薛顧先和胡翔聲熟絡起來,以至于每次她倆來敦煌,薛顧先都會為她倆接風洗塵。

  “那段時光很好,我,蓁蓁、顧先還有翔聲,就跟鐵四角似的,聚在一起的時候別提有多開心了。”莫婳目光柔和,微微含笑,“我們談藝術,談歷史,談天文,談民俗等等無所不談,總是有說不完的話。”

  而薛顧先就是四人當中的領頭角色,是中心人物,他學識淵博,眼界寬廣,可謂是上曉天文下通地理,凡事都有自己獨特見解,如此一來,莫婳對他的情感更是深厚和細膩。

  四人經常聚在一起,時間一長就有人打趣說,你們四個正好兩男兩女,還都是單身,湊成兩對得了。

  莫婳聽了臊得不行,江蓁蓁大大方方地對那人說,哎,你嘴邊的痣是不是點掉了?

  那人半天才反應過來,惱羞得不行。

  他們幾個被逗得大笑,笑語間莫婳忍不住去看薛顧先,發現他含笑的目光落在了江蓁蓁臉上。

  莫婳從不敢泄露心事,她那么喜歡薛顧先,那么崇拜和敬仰他,怕的就是這份美好被生生擊碎。可那天晚上她主動跟江蓁蓁提到了薛顧先,提到了他的才華,提到了他認真工作的樣子…江蓁蓁跟她說,我也很崇拜他,我覺得他就像座高山一樣不可跨越。

  莫婳問她,只是崇拜嗎?

  江蓁蓁不解:不然呢?

  說到這兒,莫婳笑了笑,看向江執,“那時候的我,真就以為別人的崇拜就只是崇拜,殊不知,崇拜是最可怕的力量,也是一種能斷骨燒心的信仰。”

  江執聞言,微微皺眉。

  莫婳深深嘆了口氣,這么多年了,她以為那段前塵終歸能被時光掩埋,可今天再談及時竟也是歷歷在目,就好像昨天剛發生過的事。

  莫婳以敦煌飛天為素材,創作出了自己為之滿意的作品,與此同時,江蓁蓁也以敦煌為藍本創作了小提琴曲目。那一天,她興致沖沖,拉著他們三個做首批觀眾,又警告他們仨,不好聽也要硬著頭皮聽完。

  可江蓁蓁創作的曲子哪能不好聽?本來自小就耳濡目染,對音樂又有天賦,曲子一出,悠揚又震撼。

  莫婳永遠忘不了那一天…

  那一天,就在薛顧先和胡翔聲所負責的石窟前,江蓁蓁一襲紅裙而坐,背后是大片荒蕪的戈壁,明明只有一把小提琴,卻能將那曲子演奏得激情澎湃。

  莫婳是跳舞的,自然對音樂很敏感,心中贊嘆江蓁蓁譜曲的能力。

  她跟胡翔聲說,你看蓁蓁多漂亮。

  胡翔聲連連點頭。

  其實莫婳是有點私心的,她希望胡翔聲能奮起直追蓁蓁,可當她看向薛顧先時,卻發現他就像那天一樣,目光落在江蓁蓁臉上,不同的是,那天江蓁蓁目光看過來時,薛顧先就馬上移開了目光,而這次,薛顧先的目光始終追隨著江蓁蓁,哪怕與江蓁蓁的目光相對,他也沒躲沒閃。

  那一刻莫婳看得清楚,薛顧先的目光里有深沉又熱烈的東西,這種東西就叫做情愫。

大熊貓文學    他以時間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