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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你長得真好看

  房里的光線不亮,剛剛沈瑤走了后江執又把室內的亮度調暗了不少,柔和靜謐。這光就像是長了腳似的走進盛棠的眼里,成了從眸底最深處誕生出的花蕊,嬌柔柔,輕閃閃的。

  江執由著她攥著自己的手,只覺手心里柔軟,似握了棉,他垂臉低語,“是我。”

  他想著醉酒的她是沉在自己的世界里的,聽不清他說話,看不透他眉眼,果然,盛棠一直瞅著他,眼里有打量,還有疑惑。

  江執深嘆一口氣。

  好半天,她才“哦”了一聲,嗓音拉得好長。

  江執被她弄得又氣又好笑,什么叫哦啊,她是希望看見他還是不希望啊。

  解酒茶煮好了,他給她倒了一杯。熱氣騰騰,他用兩只杯子來回倒了幾番,待水溫了之后端到床邊。盛棠坐不穩,一個勁地往后仰,江執便讓她靠在自己懷里,一手端著解酒茶送到她唇邊,一點點喂給她喝。

  盛棠尚算配合,至少沒抗拒解酒茶,挺聽話的全都喝光了。就是覺得氣味不好聞,喝的過程里沒少皺眉瞪眼的,看得江執直想笑。

  杯子放回床頭的時候,盛棠重心不穩地抱著江執的胳膊當浮木,頭一下子磕在他肩膀上,疼得她直哼哼,大著舌頭,“什、什么玩意兒?石頭…”

  江執側臉垂眸看她,忍俊不住,這姑娘是傻嗎?

  扶起她的額,揉了揉,低低說,“沒什么酒量還逞能,也怪不得你能跟程溱那種性格的姑娘成鐵瓷,夠虎的啊你。”

  盛棠覺得耳邊吵,頭一偏,臉貼著他的胳膊,吭吭唧唧的。

  江執想著她該是頭暈頭沉了,想把她扶躺下,豈料她一抬頭,瞅著他似有打量。江執心想,死丫頭如果膽敢問他是誰,等明天天明他是有必要給她上一堂愛心政治課。

  但想象中的場景沒出現。

  就見盛棠眼睛里陡然乍亮,沖著他笑嘻嘻的,“你終于回來了啊…”

  江執無語,他自認為還算偉岸吧,怎么渺小得讓她才看見嗎?

  “你去哪了呀?”盛棠松開他的胳膊,盤著腿兩手撐床上支撐搖搖欲墜的身體,抬頭看著他。

  這姿勢…

  江執冷不丁想起敦煌公寓二樓那家養的二哈,每次他下樓溜藍霹靂的時候,它就這種姿勢跟他要吃的。

  “我去…工作了。”

  抬頭太累了,盛棠又垂下臉,嘟囔著,“你去約、約會了…”

  江執張了張嘴,見她這副模樣就莫名地心疼一下,嘆聲,“小七,我不是去約會,墓葬壁畫的資料太雜,我得——”剩下的話咽下去了。

  心中驀然覺得好笑,小丫頭醉了他也跟著醉了是吧?跟個醉酒的人需要這么一本正經地解釋嗎?

  盛棠一直低著頭,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聽進去了,又或者是睡著了?

  “小七?”江執扶住她肩膀,微微垂臉輕喚。

  盛棠沒睡著,又抬臉瞅著他,“你喜歡她呀?”

  江執啞然失笑,剛想回答,就覺她醉眼里似不清醒,可隱隱有光,又像是藏了些許委屈,臉色比平時白了些,許是喝了酒的緣故。

  他看著看著,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扯了一扯,絲絲縷縷的疼并著難以言喻的感覺一并鉆出心,混著血液流向周身。不知怎的,他就突然轉念反問,“那你喜歡她嗎?”

  盛棠一撇嘴,連搖頭帶擺手的。

  江執嘴角微微上揚,追問,“你為什么不喜歡她?”

  盛棠又恢復二哈的姿態,人家江執挺正常的問話,落在她耳朵里就像是聽見了笑話似的,她笑嘻嘻的,醉態憨憨,“因為我覺得…你跟她在一起白瞎了呀,她可配不上你…”

  雖然她挺漂亮,也挺溫柔,還博學多才又是專家的…她迷迷糊糊地想,嗯?這么多優點嗎?

  這么多優點的女人怎么能配不上他呢?

  連她都沒有這么多有點呢…

  江執收回唇邊笑意,看著她一會兒笑一會兒蹙眉,像是想通了什么可又像是困惑什么。意外的,他心里就執拗出一種感覺來,又或者,他突然就莫名地想要追尋答案。

  他抬手,手掌擦著她的臉頰繞到了后腦,輕輕控住。

  “小七。”他低問,“如果她配不上我,你說,誰配得上我?”

  盛棠抬眼,眼里有些困惑,好半天就是瞅著他不說話。

  很漂亮。

  江執頭一次覺得醉酒的姑娘會很漂亮,尤其是她的眼,像是藏了一彎星河似的,勾著他很想一探究竟。他其實貪心她的回答,又或者說,他很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盛棠說話了,眼里忽閃忽閃的,卻是答非所問,“師父啊,你長得真好看。”

  這次江執沒笑,低頭凝她,“是嗎?”

  他的手稍稍撤回來,修長的手指輕觸她的臉,明明是她喝了酒,他卻覺得有些醉意。她眼里有歡喜的光,這光會蔓延,從眼到小巧鼻梁,再到微啟的唇…

  江執的視線就跟著這光亮,從她的眼再到她的鼻,最后落在她的唇上。他的目光沉了許多,呼吸漸漸轉粗,胸腔有一股子力量在徘徊,洶涌澎湃。

  他招架不住這力量,忍不住想要靠近,緊跟著…

  盛棠臉色一變,哇地一聲吐了。

  江執:…(д)b

  并沒給他過多的石化時間,因為緊跟著盛棠又是一聲嘔,還是雙手扶著他的肩,吐得那叫一個不遺余力…

  吐完,嘴在他肩頭上蹭了個干凈。

  江執閉著眼,在忍、再忍…

  “棠小七!”忍無可忍,一聲低吼。

  盛棠吐舒服了,大有解脫松散之象,松了口氣,一頭栽床上就睡了。

  江執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她剝皮斷筋!

  死丫頭,試問這世上能吐得這么有技術含量又逼得對方想要滅口的,估計也就她一個了吧,一口不落地全能吐他身上,她自己落個毛干爪凈!

  一刻鐘后,江執沖了冷水澡出來,一把辛酸淚地把自己那身被吐得想銷毀的衣服洗干凈,好幾次覺得頭暈目眩,他承認自己是一失足就成千古恨,壞到骨子里的人,連醉酒吐都能這么雞賊,他就不該心生惻隱!

  憤憤間門鈴響了。

  江執手里的衣服一扔,想都沒想就去開了門,粗生粗氣,“誰!”

  門口站著沈瑤…

  一臉愕然地瞅著眼前的男人。

  剛洗過澡,發梢的水珠沿著寬肩滑到健碩的胸肌…腰間裹著浴巾,腳上趿拉著這間屋子里的男士拖鞋…

  咣地一聲悶響,沈瑤手里的保溫壺落地。

大熊貓文學    他以時間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