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你說什么?”
秋葵把食盒收拾走后又回到東院,卻被李乘風的話驚得瞪大了眼睛,“你要練武?”
李乘風認真點頭,道:“是你告訴我,武夫和符師是世間最尊貴的職業,煉符你又不會,練武你應該可以教我,我總要有一技之長吧,不然的話,將來被逐出家門,三餐溫飽都解決不了,豈不是要餓死街頭。”
秋葵一臉為難,道:“少爺,你,你不能練武。”
李乘風不解,問:“為什么?”
秋葵似乎很糾結,遲疑了一會兒,才不忍心地道:“少爺,你身體有問題,一旦練武,就會血氣倒行逆攻心腑,爆體而亡。”
“這么嚴重?”李乘風吃了一驚,皺眉問:“誰說的?”
“夫人。”秋葵眼神暗了暗,道:“夫人臨終前,特地叮囑此事,命我務必要阻止少爺將來練武。”
“我娘?”李乘風神色復雜。
記憶里,關于這一世的生母,他印象并不多。秋葵是他母親最信任的丫鬟,從臨終把他托付給秋葵照顧保護這一點上可以見一斑。
“好端端的,我身體怎么會出現那樣的問題,我娘可有跟你說過原因?”李乘風不疑有他,秋葵沒有理由說謊。
秋葵搖頭。
李乘風沉默了。
不知病因,無法尋求醫治啊。
秋葵見狀,以為他受打擊了,很難過,于心不忍道:“老爺應該知道原因。”
李乘風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不知為何,他本能地抗拒李鎮岳那個人。
“既然不能練,那就不練了。”李乘風不是執拗的人,笑笑道:“那你跟我說說武者練武的事吧,以后我如果遇到前來找麻煩的壞人,也好掂量掂量。”
秋葵見他不堅持練武的事,整個人輕松了許多,對武者練武的事,娓娓道來。
“世間武者練武,分兩步十二品境。第一步,煉體,共七品境。煉體煉體,顧名思義,就是錘煉體魄。武者內修功法,再內外輔以藥物,從皮肉筋骨開始,到臟腑血液,不斷錘煉,最后完成洗髓,鑄就金骨不敗之身。因此,七品武者,稱得上宗師。”
“第二步,練精氣神。武者到了這一步,也就是從八品開始,可以說是超凡了。內修功法,內煉金丹,引天地靈氣凝練精氣神,直至真正超凡入圣。八品以上的武者,都是世間大能,一人摧一城,不在話下。”
秋葵道:“對于第二步的武者,我從未接觸過,對八品以上的境界,認知很有限,可以說是道聽途說。畢竟,我才三品中境。”
李乘風感到很震撼,鑄就金骨不敗之身,超凡入圣,一人摧一城,這些都是出現在傳說中的奇事,想不到在這個世界竟然會成真了。
“可惜了,我不能練武。”他嘆了一口氣。
“少爺聰明過人,不練武也能有出息的。”秋葵神色黯然,只能這樣寬慰。
李乘風搖頭笑了笑,這些都是自欺欺人的話。
既然這個世界以武為尊,一個不能練武,又不會煉符的人,還能有什么出息呢。
“你說你三品中境,具體是什么實力?”他很好奇,對武者的實力沒有一個很直觀的認識,“比如說,飛檐走壁會不會?遇到山中猛虎,能不能擊殺?”
秋葵想了想,忽然一躍而起,輕飄飄落在屋頂上,然后沿著屋脊一陣疾跑,落到院墻上,幾個蜻蜓點水后,凌空翻跳,重新落回李乘風面前,氣不喘,面不紅,腳下塵土不揚。
這一幕,看得李乘風目瞪口呆。
“好身手。”李乘風拍手稱贊。
剛才的秋葵,真正像是武俠小說里走出來的高手,身輕如燕,飛檐走壁,太厲害了。
秋葵被李乘風的喝彩弄得有些羞赧,耳根子微微泛紅,旋即又道:“一品鍛皮肉,二品伐骨,三品易筋,三品武者,便能搏虎,像我這樣,三品中境,如果遇到山中猛虎大蟲,一番纏斗能殺之。”
李乘風聞言,震驚不已,這么說來,醉酒打虎的武松,豈不是三品到四品武者實力?
“像管家那樣的,我能殺十個。”秋葵忽然冷冷地道。
李乘風微愕,有些哭笑不得,看來秋葵是真的記恨上劉同了。
“你的武功,是跟誰學的?”他好奇問。據他所知,李家的下人中,會武功的不多,實力強的更少,像這座別苑的管家劉同,也只是初入門的一品武者,而秋葵卻是三品中境。
“夫人教的。”秋葵道。
“我娘也是武者?”李乘風吃驚。
“夫人是七品上境的金身大成強者。”秋葵傲然道。
李乘風倒吸了一口涼氣,七品上境的金身大成強者,這么猛?
“那…她怎么死的?”他疑惑了,有這么高的武功,決不可能是正常地死去。
“夫人是被人害死的。”秋葵的眼睛一紅,流露出恨意。
“知道兇手是誰嗎?”李乘風的臉色也漸漸冰冷,雖然他對這一世的生母沒什么印象,但是在這里,他仍然要喊對方一聲娘,殺母之仇,他若有機會,不能不報。
“不知道,不過我確定是珩州府的人。”秋葵搖頭,自責道:“都怪我無用,沒能力去珩州府調查,讓夫人冤魂這么多年仍然未能昭雪。”
“這事不能怪你。如果這么容易,兇手早就被李家找到的了。”李乘風安慰著,心里卻沉下去,李家號稱珩州江湖第一世家,勢力那么大,不可能這么多年來都查不出兇手是誰,要么是不敢查,要么是故意不查。
他抬頭,看著漸漸西墜的太陽,忽然吐出一口濁氣,心想,或許,要去珩州府走一遭了。
入夜。
一名刺客突然闖入東院,欲對李乘風行刺,被秋葵攔下,雙方交手數十回合,打斗聲傳遍了整座別苑。
“大膽刺客,休敢謀害我家少爺!”
秋葵的怒吼聲,驚動了北院的李方承。
“怎么回事?”他第一時間找來劉同詢問。
然而劉同也是剛剛聽到動靜,只從家丁口中得知,有刺客要行刺李乘風,具體如何并不清楚。
當李方承聽到李乘風遇刺時,當即大怒,一巴掌扇在劉同臉上,罵道:“蠢貨!白天怎么跟你說的,隨你怎么折磨那廝,別把人弄死嘍,你倒好,找刺客去殺他,你是豬嗎?”
劉同半邊臉紅腫起來,一只眼睛也充血了,但不敢有絲毫怨言,只哭訴道:“二公子,那刺客真不是小的找來的,真不關小的事啊。”
李方承哪里聽得進去,一覺就踹過去,直把劉同踹得一陣瓜滾,“死開,那廝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連累到我頭上,我饒不了你!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廢物!”
罵完,也不管劉同死活,匆匆出門往東院趕去。
結果,還未到,就看到沖天大火從東院那邊升起,家丁救火嘶喊聲,侍女丫鬟慌張驚叫聲,亂成一團。
李方承的眉頭皺成一團,臉色陰沉得像烏云,心里恨不得殺了劉同。
一猶豫,他猛地頓住腳步,心想這時候過去見李乘風,豈不是有口說不清了?
正準備退走,卻被一道矯健身影從頭頂掠過,橫劍攔住了去路。
“什么人?”秋葵殺氣騰騰,身上還有與刺客打斗過后留下的血跡,手中明晃晃的青鋼劍直指李方承。
李方承皺了皺眉,內心迅速鎮定下來,冷喝道:“大膽,你要干什么?”
秋葵凝神一看,急忙收劍,賠罪道:“二公子恕罪,奴婢正在追那刺客,一時沒看清是二公子。”
李方承心里一咯噔,真有刺客殺李乘風?這下難辦了。
“不打緊,李乘風怎么樣了?”他沉聲問。
“少爺性命無礙,只是受了輕傷。”秋葵說著,又道:“二公子,那刺客武功高強,此時很有可能還藏在別苑里,你一個人在外面走可能會有危險,請讓奴婢護送你進去東院,少爺知道你來探望他,一定會很高興,二公子請!”
李方承心想,本公子來探望他?狗屁,本公子跟那私生子不熟!
可是秋葵已經把話說死,他又現了身,此時掉頭走也說不過去,另外也想知道李乘風傷勢,以便之后想好說辭應對家里的詢問,便不情不愿地道:“既然這樣,那就前面帶路吧。”
兩人進了東院,大火已經被撲滅,燒焦氣味撲鼻。
李方承看了看,起火的是北屋,房子都燒毀了大半,一群家丁和丫鬟正在收拾殘余,李乘風則坐在東屋門檻上,神情疲憊,左手臂上似乎受了傷,用白布條包扎著。
“李方承?你什么時候來青倉縣的?”李乘風見到李方承,又驚又喜,快步迎上去,臉上熱情洋溢。
他其實想喊三弟來著的,可李方承向來對這個稱謂敏感,以前在珩州府時,每次聽到他喊三弟就會炸毛。
見他靠近,李方承下意識退后一步,眼里閃過厭憎神色,道:“別過來,我跟你沒那么熟。”
李乘風也不在意,搓手高興道:“你來青倉縣是探望我的嗎?我太高興了。”
李方承冷冷道:“別瞎高興,我就是聽說你遇刺,來看看你死了沒有而已。”
李乘風呵呵一笑,對秋葵一揮手,秋葵退了出去,他又對那些正在廢墟中忙碌的家丁和丫鬟道:“你們都回去吧,明天再來收拾。”
一眾下人聞言,自然如蒙大赦,紛紛領命離去。
院子里,就只剩下二人。
李方承上下打量李乘風幾眼,冷嘲道:“看你樣子,應該死不了,不知是那刺客廢物,還是你命大。”
李乘風笑了笑,道:“我也正納悶呢,你一來這里,我就遇刺,還被放火燒房子,那刺客明顯是要毀尸滅跡啊,嘖嘖,好算計。”
“你早就知道我來了?”李方承皺眉,緊接著怒瞪著李乘風,沉聲道:“你這話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一來這里你就遇刺,你是在懷疑我是主謀,派刺客來殺你?”
李乘風忽然直勾勾地盯著他,道:“難道,我不應該有這樣的懷疑嗎?”
“李乘風!”李方承大吼一聲,指著李乘風的鼻子,怒斥:“你不要血口噴人,我要殺你,用得著請刺客?就你這樣的,哼,你就是一個私生子,你都不配我出手殺你!”
“所以你假借刺客之手殺我啊。”李乘風淡淡道。
“你!哼,想激怒我?你不配!”李方承忍住動手的沖動,一甩手,就要走。
就在此時,秋葵從外面進來了,大聲道:“少爺,管家劉同畏罪潛逃了。”
李乘風看了一眼李方承,然后怒喝道:“好一個家賊難防,劉同身為別苑管家,竟與外人勾結,要謀害于我。秋葵,我以別苑監理身份命你挑選幾個身手不錯的家丁,連夜追拿叛徒劉同。”
“是,少爺。”秋葵領命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