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兩個人趴到了屋頂開始，姜聽云就開始慶幸今天選擇和張三立，而不是胡九河或者沈溫晚一起來是多么的正確。
“民國第二飛賊”不僅有過硬的輕功，還有一套十分專業的工具。
兩個人根據屋子的大小和門的方向，大致地估算了床鋪的位置，然后選擇了一處利于觀察的位置趴下。
之后，張三立從隨身帶著的小包里，拿出了一個面料很薄但是遮光性很好的斗篷將兩個人罩住。這樣可以防止室外的月光或者星光照進屋里，引起目標的注意。
張三立輕輕地揭開了一處瓦片，又從小包中取出了一小瓶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液體倒在屋頂的材料上。
大約幾分鐘后，房頂的黏土材料就被試劑軟化成豆腐狀。張三立用一根很細的探針測了下屋頂的薄厚，接著取出了一個勺子狀的東西開始一點一點地把屋頂挖透。
就在快要挖透的時候，張三立又取出一個沒有蓋子的打氣筒一樣的東西，將氣筒扣在了屋頂的墻壁上。
再用一些類似于橡皮泥一樣的東西將縫隙密封好，然后有力猛的一拉，剩下的一點軟化黏土全部被吸到管子里，沒有一粒土掉到屋子里。
孔洞打好之后，有微弱的燈光從屋子內照了出來。
姜聽云用口型對張三立說道：“孔太小了吧？”
張三立笑了一下，又從包里拿出了一個圓柱形類似于歐洲人使用的貓眼一樣的窺視鏡，不大不小正好插到了孔洞里。
姜聽云通過孔洞觀察屋里情況的時候，張三立又在這個洞的旁邊打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孔洞，然后拿出來了一個類似于醫生聽診器，但是前端略小的竊聽器插入另一個孔洞。
張三立把竊聽器二個耳塞中的一個交給姜聽云。
兩個人一邊輪流看著屋里的情況，一邊進行交流。
姜聽云道：“這個是什么呀？”
張三立看了一下，說道：“這個就是華夏最常見的老漢推車呀，你是處男呀？”
姜聽云痛苦地點了點頭，又問道：“這個呢？”
張三立道：“這個是西方人喜歡的傳教士式。”
姜聽云看了一會兒，又問道：“又變了，這個難度好大呀，這個是什么呀？”
張三立看了半天，搖搖頭道：“這個技術比較先進，我還真沒見過，估計是高占英從日本人那學的。”
大約二十分鐘之后，年富力強的高占英和五嫂金玉才算正式收工。
高占英靠在床頭的擋板上，點了一根香煙說道：“明天我就要跟二叔去天津了，恐怕那邊不像灤縣這么好打點呀！”
金玉趴在他懷里，說道：“直隸高等法院歸直隸警察廳管，廳長楊以德也是灤縣人，托托人總是能找到門路的。”
高占英道：“聽天津的親戚來信說，現在那邊報紙上和大律師們都要求楊以德親自秉公斷案，楊以德已經公開表示：他要做一次楊青天。”
金玉不以為然地說道：“灤縣的代理縣長牛成最早不也是喊著要秉公斷案嗎？最后一看不就是為了多找咱勒索點銀元嗎？”
高占英又吸了一口煙，說道：“灤縣是窮鄉僻野，沒人會注意。天津衛可是北洋政府的后院，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就怕楊以德這次騎虎難下呀。”
金玉想了想，說道：“你原來就是打算休妻，是日本人指使你讓她改嫁或者陷害她妹妹才把事情鬧大的。這事日本人不會不管吧？”
高占英道：“日本人倒是說了會去想辦法。”
金玉說道：“日本人不是最擅長暗殺嗎？讓他們直接把楊三娥殺了不就完了。”
高占英道：“開始的時候，日本人舍不得楊三娥這個獵物。離日本人的神圣大典時間越來越近了，他們需要更多有特殊體質的女孩。現在看見事情鬧大了，想殺人，可是已經不那么容易嘍。”
金玉說道：“日本人已經出手了，但是沒有成功？”
高占英點了點頭，說道：“今天和我接頭的菊地洋子說他們昨天已經出手了，但是居然沒有成功。現在楊三娥找到了幾個英國高手保護，以后想殺她更難了。所以今天日本人才給了我一筆錢，讓我去天津自己也想想辦法。”
金玉道：“那咱們找日本人要一筆錢直接逃走不就完了？”
高占英搖了搖頭，說道：“不到萬不得已，日本人還是想把事情壓下來。而且逃的話，可就不是咱兩個人了。父親說他舍不得這份家業，他覺得靠日本人和白花花的銀元，還是能夠把事情壓下來了的。”
金玉抱緊了高占英，說道：“如果要跑的話，你可一定要說一聲。那天你讓我幫忙殺了她，現在可不能丟下五嫂一個人呀。”
高占英狠狠地抽了最后一口，然后把煙頭掐滅，說道：“放心，我已經想好了，這事如果最后沒有辦法，我就自己一個人扛下來。只有這樣，日本人才能放過咱高家。”
金玉拍了拍高占英的肩膀，說道：“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吧，我也會找天津的姐妹們想想辦法。先熄燈睡覺吧，最后一晚，今天我就不走了。”
高占英道：“讓別人知道了不好吧？”
金玉吹滅了油燈說道：“嗨，隔壁村打更的瘸子、算命的瞎子和磨豆腐的聾子都知道咱家的這些好事了，別掩耳盜鈴了。”
屋子里漸漸地沒有了聲音。
張三立收回了窺視器和竊聽器，又從包里拿出來一些剛才橡皮泥狀的東西和剛才用小勺挖出來的黏土混合在一起，塞了回去，再把瓦片按照原來的樣子裝好。
兩個人從斗篷里鉆出來后，張三立把斗篷一絲不茍的疊好放入包中。
然后姜聽云跟在張三立的身后，在黑夜的掩護下，在房頂和小巷中起起落落。
在到達客棧的時候，兩個人別說被人發現，連狗叫都沒有聽到一聲。
在客棧的屋頂上，姜聽云對著張三立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小聲說道：“兩個字：專業！”
張三立笑了笑，回道：“絕對是行業第二的水平。”
姜聽云又問道：“張先生和‘燕子李三’相比真的就只能排第二嗎？”
張三立苦笑了一聲，說道：“哎，既生瑜，何生亮？不過作為一個飛賊，能夠在有生之年看到傳說中的‘盜亦有道’又何嘗不是一件幸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