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議事乃是朝廷大典,在京都四品以上有職司的官員才能參加。
太祖早就定下規矩,藩王們非有旨意不得入京,更不要說是參加朝堂議事了。只有兩個人是例外,一個是太祖幼弟承平老王爺,另一個便是安樂公朱忠。太祖準許他們在大朝會時上殿議事,除此之外,不論你是國公也好,侯爵也好,都沒有這個資格。
朱平安雖然有著小侯爺的身份,又是太孫伴讀、二等御前侍衛,但除非皇上有特旨,否則也不進不了太極殿。
朱平安知道這規矩是不能逾越的,便打起了自己老爹的主意。
回到府中,朱平安便來到安樂公的房中。
安樂公手捧著一本書,正看的喜笑顏開,忽然有人闖了進來,嚇得連忙將手中的書本往桌下一塞,仿佛偷吃的小朋友被家長捉住了一般。
他的動作雖快,卻還是被朱平安瞟見了,赫然是一本風月圖大全。
“沒想到我這便宜老爹,居然還好這一口。只怪我穿越時態匆忙,沒來得及收拾收拾,要不然我那硬盤里的100個G,這老爺子定然喜歡的很。”
朱平安暗想道。
瞧見是朱平安,老公爺“嘿嘿”尬笑了兩聲,隨即又故作鎮定,干咳了兩聲,擺出一副嚴父的模樣。
朱平安心里想著天狗食日的事,也沒考慮老爺子一直看這個,會不會太傷身子。
“老爹,最近京都出了一件奇事,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朱平安一本正經的問道。
“什么奇事?”
見朱平安沒有追究他看風月圖的事情,老公爺頓時松了一口氣。
“我今日聽說,不久會有天狗從京都城經過,他們都說了,天狗肚子一餓,便要將這滿城的人都吞了去。你說,我們要不要早點打算,出去避避風頭?”
“胡說八道!你哪里聽來如此荒唐的言語,那叫天狗食日,又不是天狗食人。”
老公爺吹胡子瞪眼睛,對有人居然敢如此哄騙自己兒子十分惱怒。
“哦…,原來他們是嚇我的。我就說呢,要真是這般,那天狗要是多來幾趟,咱這大正朝不早就沒人了。”
朱平安裝作恍然大悟。
“這消息你是從哪里聽來?”
老公爺有些好奇,畢竟天狗食日是件大事,從以往來看,常常關系著許多人的命運。
“街上都傳開了,說是欽天監里傳出來的消息。那些人還說了,老皇爺知道這個消息后,憂心的很,說是為了保全這全城的百姓,不日即將在太極殿朝會上大議,要將朝中的大臣殺掉幾十個,去喂那天狗。”
朱平安張口就來,故意將情況說的極其嚴重。
聽來到平安此言,老公爺頓時沉默了下來。
他畢竟也是古代人,在他的認識里,天象異變,必定與國運氣數有關。太祖要殺人祭天,自然是尋常不過之事。
“有沒有聽說皇上要殺的是哪些人?”
老公爺問道。
朱平安裝作回憶了一番,將朱守文給他看的名單上的名字,撿幾個說了出來。
老公爺又是一陣沉默。
他雖然平日從不理會朝政,這幾個人的名字還是知道的,都是朝中一些有作為的年輕官員。
沉思一番,老公爺才開口道,“雖然皇上隆恩,準許我參與朝會議事。可你老爹我有幾斤幾兩,自己還是很清楚的,那些朝廷大事,我哪能弄得明白?故此這大朝會,你老爹我從來都不去湊熱鬧。”
“不過這次,我好歹要去上一趟。我想勸勸皇上,能別殺人最好別殺,就算真的要殺,最好能少殺幾個。”
老爺子畢竟心地厚道,一方面替太祖的國運擔憂,另一方面又擔心那些被作為祭品的替罪羊。
“爹,這么大的熱鬧,不如你帶我一同去瞧瞧?”
見老公爺上鉤了,朱平安趁機說道。
“這有什么熱鬧好瞧的。要不是關系重大,你爹我都不愿意去。你以為那殺人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老公爺臉色有些黯淡。
他是從亂世中過來的人,那些尸橫遍野的場面不知道見過多少,此時想起來猶自覺得驚心。
在他看來,大家在一起,和和氣氣,有飯吃,有衣穿,過些太平日子,便是最好不過。
可自己雖然在太祖面前還能說上話,不過此乃關系國運氣數的大事,皇上只怕也未必肯聽。就算皇上仁慈,那些老成謀國的朝臣們也不可能答應。
是以老公爺很清楚,哪怕自己出面,在皇上面前相勸幾句,怕是這流血之事也在所難免。
朱平安是他的寶貝兒子,老公爺自然不想他目睹這些血腥之事。
“爹,我還聽說,這件事是欽天監在搞鬼。說是有人要對付太孫,專門挑他的人下手。”
朱平安見老公爺不答應,未免有些著急,只好將話說透了。
剛才老公爺只注意到那幾個要殺的,是些年輕官員,此時聽朱平安一說,才意識到,那些人果然是太孫重點栽培的。
想到這里,老公爺不由得眉頭一皺。他又不是真的糊涂,自然明白這里面有什么蹊蹺。
“爹,我們總不能看著太孫被那些人欺負吧?”
見老公爺的態度似乎有些松動,朱平安趁熱打鐵。
“就算如此,你爹我都沒有辦法,帶你去又有什么用?”
老公爺微嘆了一口氣,顯得憂心忡忡。
“聽說太孫會在朝會上與他們辯論。咱們多一個人去,也能給他壯壯勢吧,免得他孤零零的一個人,也未免太可憐了。”
朱平安情真意切的勸道。
老公爺見兒子如此關心太孫,心中不由的暗嘆了一聲,“我就是怕你陷入這朝廷權斗的可怕漩渦里,才不想你與太孫太過親近。沒想到你與你這老爹一般,都是個死性子的人。也罷,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為了你這小子,老爹這次就算豁出去了。”
老公爺下定決心,要在朝會幫上太孫一把,“過幾日上朝之時,我便帶你一同前去。不過你要答應我,到時候切不能亂說話,站在那里瞧著就好,一切自有你老爹。”
見老公爺答應自己,朱平安不由得大喜,心道,只要讓我進了太極殿,我自有辦法挽回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