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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天堂”內部

  “看什么看!在我生氣之前,滾!”

  罌蝶地前,幾個穿著羊皮大衣的人走到了顧念面前,領頭的刀疤臉從懷里掏出一把蝴蝶刀,滿臉痞笑的看著顧念。

  他手中的蝴蝶刀在顧念的面前不停的翻飛著,并且有好幾次都差一點劃到顧念的臉龐和衣服。

  顧念微微的瞇著眼,瞬間換成了討好表情,從口袋里掏出昨天典獄長給他的一包香煙說道:“剛來的,抱歉,抱歉。”

  看到香煙,刀疤臉并沒有像顧念想象中的那樣驚喜,嫌棄的揮了揮手,領著其他幾個人轉身走回了罌蝶地旁。

  “大哥,怎么不把那小子抓起來種地,反而讓他走了。”

  刀疤臉眼中寒光一閃,跳起來狠狠的將詢問他的一個年輕人踹倒在地,用鞋底踩著年輕人的臉說道:“老子辦事,你特么少廢話,有吃有喝有毒抽,你還撐不下了?”

  說完,刀疤臉朝著顧念離去的方向看了看,輕笑一聲,走向了幾人休息的地方。

  顧念不知道他離去之后發生的事情,只是覺得刀疤臉的態度很是莫名其妙,表情雖然輕浮中帶絲兇狠,但他對著自己猛眨左眼的表情,顯得是那么的滑稽。

  直到他走出很遠以后,才如有所思的回頭看了一眼,摸了摸上衣口袋,從里面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條。

  “直接往海邊走,木偶應該對你很感興趣。”

  顧念看完之后,掏出打火機,將紙條燒了個干干凈凈,在手中揉碎,隨意的扔到了馬路上。

  此時是一天中最為暖和的時候,顧念愜意的漫步在鄉村小路上,看著周圍錯落有致的房屋,突然覺得自己喜歡上了這里的田園生活。

  “如果自己沒有那么多必要要去辦的事情,倒不如就在這里生活,想想也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顧念用手揉了揉頭,仿佛想把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按在靈魂深處,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解決,至少父母的死亡,就是他心中最大的一個痛處。

  他漫無目的的朝著海邊的方向走去,可沒過多久,便發現了周圍的環境和他剛剛進來的完全不一樣,一個個巨大的鐵籠出現在顧念身前不遠處,而鐵籠里的所關押的,分明就是一個個破衣爛衫的犯人!

  聽到有人靠近的腳步聲,原本死一般寂靜的鐵籠里,突然變得人頭攢動,無數骯臟的面容從自己的懷里探了出來,擁擠到鐵籠的邊緣,從鐵籠狹小的縫隙中,伸出了干癟的手臂。

  顧念緊緊的皺著眉頭看向鐵籠里,大部分是老弱的犯人,他們的身上看不到一絲生命的跡象,如同無數具行尸走肉一般,眼中只有死寂和對食物的渴望。

  騷臭味順著空氣傳到了顧念的鼻腔中,讓顧念差點吐了出來,這個氣味,簡直比集宿牢房中的廁所味道還要讓人反胃。

  整個鐵籠只有一個成人半腰高的鐵門,一把銹跡斑斑的鐵鎖,將這個不足四十平米的鐵籠變成了一個人間煉獄,唯一還算有人性化的地方,就是鐵籠上方鋁合金制成的頂棚,可以勉強給犯人們遮日擋雨。

  顧念在七個鐵籠四周步行著,每個鐵籠里面竟然被關押著四五十個犯人,這還沒有包括他們腳下半腐爛的尸體。

  人類的排泄物在鐵籠里隨處可見,地面上還有已經干枯成黑紅的血跡,所有的一切表明,從來沒有人會管他們,任憑著他們自生自滅。

  顧念深深的嘆了口氣,繼續朝著海邊方向走去。

  他不是圣人,在這個連自己都顧不上的地方,如果對別人加以好心,那就是讓自己無路可走。

  這里每個人都像是活在木偶世界里的木偶,被木偶師隨意的操控擺布著,麻木、隨波逐流、從眾、意志低沉...

  顧念卻不曾絕望,因為在這個木偶的世界里,他是獨一的,沒有人可以取締,也沒有人可以成為下一個自己。

  在“天堂”中,沒有人去理會一個身穿橙色囚服的人,盡管這里能夠在外面隨意走動的人都穿著便服。

  從剛進入“天堂”的時候,顧念便感覺到在未知的角落里,有人在靜靜的注視的自己,有可能是典獄長的人,比如遞給自己小紙條的刀疤臉;也有可能是木偶的人,因為至始至終都沒有人上來阻攔和詢問自己。

  哪怕只有一次,都沒有。

  經過讓人無法直視的巨大囚籠以后,顧念還是無法理解,這里為什么被人叫做“天堂”。

  難道就因為大門口不遠處種植著的罌蝶?

  還是說這個名稱是一個意義相反的名詞?

  那些巨大的囚籠里,衣不遮身的犯人,究竟是為了什么被抓進去,終日忍受著生不如死的狀態。

  只是因為他們老了?病了?不能繼續勞作以換取足夠自身存活的食物?

  那既然如此,為什么不將他們趕出去,或者直接殺死,也比現在要仁慈的很多。

  想到這里,顧念不由得冒了一身的冷汗,他的眼前好像又看到了深不見底的無隙內海,以及永遠在等待著食物的鯊魚。

  “如果這次我失敗了,會不會也變成鯊魚嘴里的零食。”

  “你是新來的?”

  干癟的聲音傳到了顧念的耳朵里,顧念猛地回頭看去,下意識的朝著一旁退了兩步。

  剛才實在太大意了,尤其在這個兇險陌生的地方,這樣無心的舉動,很可能會換來永遠的絕望。

  這也是顧念剛從集宿中出來,在里面耗費的體力和精力,在短短的一夜時間內,根本無法全部恢復,又加上面對著“天堂”不同的狀況,讓自己有些失神。

  一個瘦小的老漢,精神抖擻的看著滿是警戒的顧念,輕笑了一聲,扯著那公鴨般的嗓子說道:“放松,我是‘天堂’里專門接送新人的克羅,剛從肚皮上爬起來,沒想到耽誤了接你的時間,追你半天才趕上你。”

  顧念很快的恢復了鎮定,仔細的打量起眼前的克羅。

  克羅的整潔的穿著,與其他能在外面自由行走的犯人截然不同,看起來,一定在“天堂”里有著不可低估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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