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弒鬼劍殺死自己”這種話,其實很微妙。
什么才算是殺死自己?
用弒鬼劍刺入自己的心臟,算不算殺死自己?
對于一般人來說,這種行為足夠構成“殺死自己”這個條件了。
但是對于他來說,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對于他來說,把一把刀插入自己的心臟,跟吃了一口飯,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并沒有什么本質上的區別。
都是消遣。
因此,對于自己現在滿不滿足殺死自己這個條件,他是沒有底的。
這取決于,“用弒鬼劍殺死自己”這個儀式,真正起作用的究竟他殺死自己的“行為”,還是“實質”。
如果是“實質”的話,那他永遠也不能獲得使用弒鬼劍的資格了。
不過,即使失敗了,也無所謂,反正死一次對他來說,也只是臟了一件衣服罷了。
這么想著,他臉上便帶著淡淡地笑意,緩緩地倒了下去。
“噗!”
那把刀還插在他身上,沒有拔出來。
所有人都怔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程慕慕才尖叫道:“瘋子!全踏馬的是瘋子!”
她感覺自己都要瘋掉了,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千辛萬苦趕來這里,就是為了自殺?
她甚至開始懷疑,現在,瘋的究竟是這個世界,還是自己?
其他人也都有些凌亂。
林軍微微一怔,隨后“明白”過來,警惕道:“小心一點,這有可能是那只女鬼的幻術!”
程慕慕聞言一怔,隨后也“明白”過來,點頭道:“對,這一定是幻術!那只女鬼真是狡猾,這么逼真的幻術,竟然留到現在才使用。”
這樣想著,她不禁有些后怕起來,為那只女鬼的智商!
陳平的臉色卻有些陰晴不定,緩緩地說道:“不,這不是幻術。”
其他人都是一怔,隨后看向了他。
陳平指了指自己的琉璃眼,說道:“我有看破幻境的能力,在我的眼中,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沒有幻術的痕跡…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死了。”
其他人花了好一會兒,才理解了這句話,隨后,都是臉色一變。
他們看向江亭云的“尸體”,都有些毛骨悚然起來。
對于他們來說,有一個人,跑到他們面前,然后自殺了,這件事情的沖擊力可要把那只女鬼會幻術、而且特別心機大多了。
不過這個時候,他們也沒有那么多時間震驚了。
那只女鬼雖然智商低,但對于“死”這個概念,還是理解的,在她看來,江亭云現在跟死也差不多了,因此,在她試探了兩下,確定江亭云沒有反應之后,很快就準備了下一次攻擊。
“嗷!”
那只女鬼再次撲了上來,與他們纏斗在一起。
程慕慕面如死灰:“怎么辦?我們該不會真的要完了吧?”
“…”
林軍臉色鐵青,沒有說話。
在他看來,現在可不就是涼了嗎?
“走!”
他低聲說道,然后,往身后射出三根銀針,身體往前方掠去。
無論如何,都不能認輸!
這是輪回者的信條。
程慕慕緊隨其后。
但是,陳平沒有動。
“你還等什么?快走啊!”
林軍回過頭來大聲喊道。
“不…等等。”
這個時候,陳平卻只是搖了搖頭,臉色驚疑不定。
“還等什么?再晚一步,我們就都要完了!”
雖然邊走邊打,他們同樣也看不到贏的機會,但好歹,能夠活得久一點吧?
“…”
這次,陳平卻沒有回答他。
他有些驚疑不定地看向了江亭云的“尸體”,喃喃地說道:“他沒有死。”
其余兩人都是一怔,情不自禁地問道:“你說什么?”
“我說,他沒有死。”
陳平轉過頭去,看了他們一眼,有些驚喜地說道:“他沒有死!按理來說,他這種傷勢,應該早就死了!”
他的眼睛有辨別生者與死者的能力,關于這一點,他們都知道的。
因此,聽到這句話以后,兩人都是一怔,隨后也都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說…”
江之魚,這個瘋子,他真的有可能活過弒鬼試煉?
這個時候,其他兩個人也都不自覺地返了回來。
程慕慕看著江亭云的尸體,臉上的神情很難以理解:“我們…真的要賭嗎?畢竟,一般人活過弒鬼試煉的幾率,實在是…太小了。”
弒鬼試煉并不是那么好過的。
即使在用弒鬼劍“殺死”自己的第一時間,沒有死,也不一定就能成功。
一般來說,弒鬼儀式的持續時間是一分鐘,在這一分鐘里,越往后,死亡的幾率越大,死在最后一秒鐘的人,可一點都不比前面少。
更不用說,他是個“普通人”了…
陳平苦笑一聲,說道:“我們有得選嗎?”
他們已經沒的選了!
只能選擇把命運交到江公子身上。
雖然這個命運,看起來是那么的,無常。
這一分鐘他們對于他們來說很漫長,這一分鐘,他們過得很凄慘。
林軍的右手斷了,只能用一只手發射銀針。
陳平的眼珠子不見了一顆,此刻左眼的位置,是一個留著惡心液體的“洞”。
至于程慕慕,臉上是一片的血,鼻子已經歪了。
可是,江亭云還是沒有起來。
程慕慕臉色慘白,喃喃地說道:“沒想到,我會死在這里。”
跟江亭云不一樣,她是個熱愛生活的人。
這一點,從她愿意花那么多錢,那么多功夫去整容就可以看得出來。
她還有美好的未來去等著她呢,只是沒想到,所有美好都在這一塊愕然而止了。
林軍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不過,他沒有多說什么。
畢竟,路是他選的,會走到這里,也怪不了別人。
但是,陳平這個時候嘴角卻勾起了一絲微笑:“不,我們還有機會。”
“什么機會?”
程慕慕本能地問道。
“他沒有死,他成功了!”
他看向了江亭云,斷然道。
其他人都是一怔,看向了依舊躺在地上的江亭云。
“可是…為什么他沒有起來?”
程慕慕喃喃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