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德元年十二月中旬,負責傳旨的御使季海終于在漫天大雪之中抵達木城,季御使記得上一次來到木城同樣是滿天的大雪,未曾想到第二次來到此處,依舊是漫天大雪,不得不說季御使與大雪有著非同尋常的緣分。
張孝武將季御使迎接到塞北將軍府后,率眾將接旨聽賞。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塞北將軍張孝武率眾驅逐犬夷,驍勇忠君,特御賜金腰帶一條,玄翎金甲一副,玄鐵斬馬刀一把,另御賜黃金五百兩,白銀二千兩,絹布一千匹,允其三乘車——”
三乘車指的就是三匹馬駕馭的車輛,圣漢帝國有明文規定,天子可九乘車,宰相也只是五乘車,各部尚書可四乘車,不過大家都習慣性乘坐用一匹馬的車駕。天子賞賜三乘車不過是一個待遇顏面,三乘車不意味著什么,最多就是在正式場合下排面大了一些。
張孝武倒是并不在意,他反倒對那丈八斬馬刀大感興趣。由于鑄造工藝的限制,他使用的斬馬刀經常會扯斷,尤其是與敵人武器相撞之后,那是因為煉鐵時鐵器摻入了硫元素。而皇帝賞賜的玄鐵斬馬刀必然是用最好的精炭煉制,絕不會輕易折斷。當即有武官將張孝武的賞賜送了上來,王一瑾立即上前接下,但險些拎不住那斬馬刀,張孝武見那分量更是欣喜不已。
然而兀松卻心中一驚,他看向阮清文,阮清文也驚詫莫名,只有如此賞賜,只怕這不是什么賞賜,后面會緊接著帶來壞消息。
“張孝武部將蕭開,率軍反擊韃塔并大獲全勝,斬殺韃塔叛軍一萬二千余,賞賜玄鐵黑甲一副,燕翎弓一副,黃金三百零,白銀一千兩,并加賜蕭開任公車將軍,即日調往兵部任職——”
蕭開驚訝萬分,眾人也驚訝不已,公車將軍?
所謂的公車將軍,最早是負責管理兵部戰車的將軍,但如今的戰斗早已經過了以戰車為主的年代,所以公車將軍主要負責皇帝的出行儀仗。這個職務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只是很讓人意外,因為這就意味著蕭開要離開木城,離開塞北,離開鬼衛,但從此之后他便成為皇帝眼前的護佑武將。人人都想成為皇帝眼前的紅人,對于很多人來說,公車將軍這個職務和魏遠的前車將軍一樣,公車將軍負責皇帝儀仗,前車將軍負責皇帝出行安全,只是一個貼身保護皇帝,一個保護車隊,但兩人都是皇帝的近臣。
眾人皆不明白為什么皇帝會青睞于他,畢竟公車將軍一般由皇族擔任或士族大家子弟出任,而蕭開作為邊軍副將居然受到如此提攜,實在有些出乎常理。眾人看向蕭開,蕭開也同樣驚訝得不知所措,用他的一只眼睛看著眾人,又看向張孝武,張孝武面露驚訝,但示意他接下賞賜。
蕭開卻倔強地搖了搖頭,道:“御使大人,那些賞賜我就不要了,我想繼續留在塞北,我這個人是大老粗,讀書不多,識字不多,做什么公車將軍,只怕有損國儀。”
兀松忙道:“蕭大人開玩笑了,定然是高興壞了。”
蕭開正要說話,阮清文一把拉住了他,笑道:“恭喜蕭將軍,賀喜蕭將軍。”
季御使并不惱怒,反而微笑說道:“這是圣旨,不是商量,蕭將軍,領賞吧,還有其他大人的打賞呢。”
“我…”
張孝武拍了拍蕭開的肩膀,命令道:“謝陛下賞賜。”蕭開長嘆一口氣,未見的有多高興,上前接了賞賜。張孝武低聲道:“日后赴京見到魏遠,對于他聯系聯系。”蕭開道:“這京師便是龍潭虎穴,不如塞北白里透明。”張孝武道:“陛下親自點你的名,便是信任與你,不可辜負圣恩。”
“鬼衛胡立,多次率軍反擊犬夷,于國有功,賞賜玄鐵黑甲一副,燕翎弓一副,黃金三百零,白銀一千兩,調任益州雪龍關任雪衛軍候,著令其組建雪衛胡字營。”
胡立跳了起來,指著自己的臉,叫道:“我去益州?”
季御使點頭說:“正是,去益州。”他見眾人望著自己,索性解釋起來,道:“眾位,我來前打聽過一些內情,那西南益州緊挨南羌的雪龍關,守將蔣艾年近六旬,多年來帶病駐防,旗下武將被南羌人打得不敢出關,朝廷認為其有損顏面,早就想更換血液了。而蔣艾身體每況愈下,雪龍關更需要一個干將來繼承蔣艾的衣缽,揚我國威。”
南羌人素來野蠻,他們仗著地勢山高,藏匿于高原之上,經常下山掠奪漢人財產與女人,多年來一直是帝國疥瘡,既無法根治又不得不治理。胡立雙眉吊了起來,砸著嘴說道:“我不愿意去益州,我受不了那邊的氣候,聽說那邊一年到頭都跟蒸籠一樣,我…我…算了,我接旨。”眾人笑了起來,不過這笑多少有點勉強,又一個人要走了,而且還是去遙遠西南的益州,可能此生再無見面之日,廳內彌漫著一股離別的難舍之情。
張孝武嘆了口氣,蕭開和胡立被調走,看來祖公茂和申林東也會被調走,鬼衛四將只怕留不住了。
果然,季御使繼續宣旨:“鬼衛申林東,多次率軍反擊犬夷,并親手斬殺敵將首級,賞賜玄鐵黑甲一副,穿云槍一副,黃金三百零,白銀一千兩,著令其調任幽州,擔任幽州清武任清武城軍候守將。”
申林東心中卻暗暗驚喜不已,這清武城就在龍門關東南側,緊貼大海,每年最常遇到的便是東瀛海盜襲擾。東瀛國發生國戰,國王與諸侯交戰,諸侯與諸侯交戰,以至于百姓流離失所,更有活不下去的百姓與東瀛士兵淪落為了強盜與海盜。由于圣漢帝國富庶,東瀛海盜經常駕駛小船不顧海浪貌似漂洋過來劫掠,作為帝國最靠近東瀛國的落腳點,清武城自然成了海盜們襲擾最多的地方,清武百姓守著大海卻不敢下海捕魚,成為最苦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