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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平繡坊

  黑矮胖子的臉頓時露出菊花般的討好微笑,卻冷不防被張孝武一個大嘴巴打過來,發出啪的一聲巨響,小黑胖子的牙齒都松動了,忍不住趴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又聽見張孝武冷冷道:“混賬東西,祖公茂的女兒在哪?”

  “祖公茂是何人?”

  “是吳氏的男人,也是孩子的阿爺,他從塞北死人堆里爬回來了,你若是不老老實實回答,便讓你知道死人堆是什么。”

  黑矮胖子驚嚇得咽了一口口水,剛才還在調戲人家妻子,現在那軍漢就在跟前,怎能不冷汗直流。他見眼前軍爺又舉起巴掌準備抽他,連忙說道:“別打我,別打我,我說,我全都說!兩個小孩被翠煙樓的人拐子給掠走了,在翠煙樓的人。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是翠煙閣的人拐子。她們是雙生子,還都是美人坯子,他們早就盯上她倆了。我私下護了她們幾次周全,但胳膊擰不過大腿,還是被他們給掠走了。”

  所有人面色黑冷,相互看了一眼,那祖公茂更是怒發沖冠,陳關西冷哼一聲將黑矮胖子按在地上。張孝武聽到翠煙閣后,只覺得這個名字在哪里聽過,很是熟悉,他摸著下巴回憶了一番,忽然記得婁三來,那婁三險些掠走顧二小姐,而他便是翠煙閣的打手。現在想想,那婁三應該就是翠煙閣的人拐子,專門在各地尋找美人坯子,然后巧取豪奪掠到翠煙閣這等煙花之地。

  想必這翠煙閣不知害了多少人家,也不知寫下了多少血債,端地是個禍害毒瘤。

  陳關西問道:“翠煙樓在哪?”

  那黑矮胖子道:“在平繡坊種,平繡坊里都是勾欄瓦麗銷魂賣醉的地方。”

  陳關西驚訝道:“原來是娼館?”

  黑矮胖子忙道:“額…強爺,翠煙樓不是娼館,那里的姑娘多半賣唱不賣身。”

  張孝武向陳關西眨了眨眼睛,說道:“宰了吧。”

  黑矮胖子頓時哭著喊到:“強爺,強爺,求求你了別殺我,別殺我!我…我能幫你們救出卉兒和杏兒,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我不能死啊,我死了我家人也會被餓死,你殺了我一個,是殺了我一家三十四口啊。”

  張孝武踹了他一腳,道:“你一家三十四口都指著你這肥豬貪墨而活嗎?”

  黑矮胖子點頭道:“唉,都是苦命人…”

  “真不要臉。”連王一瑾都看不下去了,拔出短刀貼在黑矮胖子的脖頸上。黑矮胖子頓時一陣萎靡,嚇尿褲子了。祖公茂和娘子跑了過來,攔住了王一瑾,說:“先別殺他。”

  陳關西道:“別讓他死得這么痛快!”

  黑矮胖子哭了:“我還不能痛快死了?”

  王一瑾問:“你想痛快死?”

  “不是,我不想死啊。”黑矮胖子哭的更甚了。

  祖公茂怒視道:“你能救出我女兒嗎?”

  黑矮胖子看了看祖公茂,又看了看吳氏,求饒道:“你們是塞外青龍軍的軍爺,不能隨便殺老百姓…”

  “我不喜歡說廢話的人,更不喜歡沒用的人。”張孝武道,“關西,一斤,挖坑,活埋之!”

  “喏。”

  “別,別,我不是那個意思!”黑矮胖子哭喪著臉叫道,“你們看我,我是浣衣坊的管事,我對吳氏用過強劣沒有?我害過卉兒和杏兒沒有?我若真是壞人,她能攔得住我?我不是壞人,不是壞人。再說我保護卉兒他們數次,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張孝武森笑:“我知道你不是壞人,可我們是。”

  黑矮胖子是個色厲內荏的人,被眾人一嚇唬什么話都說了。

  那平繡坊是兩狼城內青樓娼館所在,有十幾座院落場館,而今因為朝廷大軍再次,反倒生意都非常紅火。平繡坊是效仿京師龍都城內建筑,專門設置的一片青樓,其中賣藝不賣身的叫做青樓,賣身不賣藝的叫娼館。當然,若是在青樓里留宿,自然也會有陪床的丫鬟,內里生意不為外人道也。

  翠煙閣便是平繡坊眾眾多青樓娼館的翹楚,文人墨客達官貴人每到翠煙閣,定會尋到自己心儀之人,而翠煙閣不但自己培養才女,還四處花高價挖走其他青樓的臺柱子到自己店中,堪稱琿州與代州兩地的“青樓聯賽拜仁”…

  在琿州與代州地界(兩狼關隸屬代州),乃至整個圣漢帝國北方,翠煙閣都是一等一的青樓,誰都知道這翠煙樓的幕后,站著郢(讀作“影”音)川侯慕容延。慕容家當年舉族攜兩狼關投靠軒轅氏,發展至今,這兩狼關多半產業都與慕容家有關,甚至整個代州都可以說是慕容家的勢力范圍。

  翠煙閣最有名氣的便是這十二金釵,這十二金釵全都是從上百上千個少女中精挑細選得來,具是一頂一的色藝雙絕。而培養少女的地方便在平繡坊翠煙閣的后院地窖中,上百少女們整日不見陽光,皮膚白皙剔透,整個人透露著病態美,其目的便是讓男人看了心生猶憐舍得花錢下去。

  “我這就殺過去。”祖公茂咬牙道。

  那黑矮胖子忙道:“軍爺,軍爺,萬萬不可造次。那平繡坊里的十八家青樓娼館,每家都是慕容家的財產,你們若是殺進去,別說先打不打得過青樓的打手和雜役,就算你們四個人殺退了百個打手,狼衛也會在片刻鐘后殺到。軍爺,你們只能花錢去買回,絕不能硬來。”

  張孝武心里的一塊石頭終于落了地,他安撫住祖公茂夫婦道:“能花錢解決的問題,便不是問題。”

  矮黑胖子忙說道:“不能硬來。”他見眾人的目光時不時望向那年輕人,心知此年輕人必是主事之人,又道:“我雖非好人,也絕非歹人,你們強闖翠煙閣必死無疑,非但救不出丫頭,反而會逼得他們殺了杏兒與卉兒滅口。”

  張孝武心中贊同,但他依舊冷著臉道:“你為何要警示我們?你這人——似乎沒有必要幫我們吧。”

  那黑矮胖子哭喪著臉說,“我哪里是幫你們,我是在幫自己罷了。你們若是殺過去,他們追查下來,我文記浣衣坊也脫不了干系,這里面做活的幾十個人也會被連累。而且我看著杏兒與卉兒長大,從來將她們當做親侄女一般看待,如今侄女有難,自然全力協助,豈有置身事外之理?所以咱們要救出卉兒和杏兒,須得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張孝武道:“你不是有本事救她們嗎?如何救出?”

  黑矮胖子低著頭苦道:“軍爺,我…我那只是為了騙吳氏才說的寬慰話,我…我…我一個小小管事,哪能攀附得到翠煙閣的人。”

  祖公茂上前又是一個大嘴巴,打得黑矮胖子鼻口竄血,王一瑾和陳關西也要痛打此人,張孝武皺眉道:“此間不是說話的地方,這樣,我們先入城,找一家客棧落腳,在尋思救人一事。”

  吳氏簡單收拾了一番與眾人離開文記,又將那湘秀丫頭也帶了出來,湘秀雖嚇得夠嗆,但見到此情此景,反倒興致勃勃跟在眾人身后,看著眾英雄如何解救杏兒和卉兒,還時不時踹那宋聰一腳。宋聰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想叫不敢叫,只得把這個仇記在心里。倒是吳氏擔心湘秀上前安慰,湘秀反比她鎮定許多,一雙眼睛烏溜溜地盯著張孝武,不知心里想著什么。

  眾人回到城內,那在娼館內發泄完畢的關城也依照約定找到了他們,見他們多帶了三個人,心中好奇卻并未過問。眾人找了一家毫不起眼的客棧,又叫了三間上房,祖吳氏和湘秀丫頭住在一起,張孝武與祖公茂住在一起,王一瑾、陳關西和關城三人一起并押著黑矮胖子。

  這黑矮胖子宋聰是文記浣衣坊的管事之一,屬于有賊心沒賊膽愛占小便宜拍馬屁那種小人物,卻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惡之人。眾人對兩狼城一無所知,須得宋聰這個土生土長的人介紹,在得到張孝武不會殺自己的承諾后,黑矮胖子非常老實配合。

  兩狼城是中原和塞北荒原唯一出入口,恰逢草原戰亂,不少南韃塔貴族們紛紛搬遷至此,等待戰亂結束返回塞北,而今城內胡漢雜居甚多,為了避免有歹人作祟,兩狼城長期施行宵禁。每日從戌時(下午7點)聽到鼓聲之后,眾人留在家中不得出門,到次日卯時(上午5點)方得出門。在宵禁期間,若有任何人在街上游蕩,巡夜狼衛可當街格殺。甚至為防止犬夷縱火制造混亂,便是百姓人家失火,百姓也只能在家中等待狼衛救火,擅自逃出火場者也格殺勿論。

  “男人去了平繡坊后,可借口宵禁留宿一宿,不必回家。”宋聰討好地陪笑道,卻見到祖公茂森冷的目光,頓時嚇得低下頭去不敢說話。

  張孝武將他叫來,讓他畫出從客棧到平繡坊的地圖,宋聰哭喪著臉說自己哪里會,張孝武說祖公茂你把他勒死吧,此人無用了。宋聰忙說自己會畫,便用紙筆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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