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張信已經入彀,韋小寶勾唇一笑。
“小王爺,這事可鬧大啦,索額圖索大人,侍衛總管多隆大人,都已經見過皇上啦,入宮行刺的大案子,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按下來?”
“那怎么辦?”張信驚慌道。
“小王爺,說起這件事,你倒像早料到此事一樣,昨晚提前送了我一份厚禮,嘿嘿。”韋小寶嬉皮笑臉,就差明說要“花錢消災”了。
登時,張信“恍然大悟”。
臉上堆笑道:“薄禮,薄禮。兄弟一向久仰桂公公的大名,早就想與您親近了。知道您在皇上跟前面子大,煩請您為我父子多多美言幾句。”
說著,從袖中掏出一沓早就準備好的金票,塞進了韋小寶掌心里。
韋小寶低頭一看,見到多是一百兩的金票,厚厚一沓,足有五千兩,登時露出了燦爛笑容,心里卻暗自嘀咕。
“多隆大哥說的沒錯,吳三桂父子果然富得流油。昨天才給我四百兩金票,分明是瞧不起我。今天勞資奉旨敲竹杠,小烏龜果然大出血啦,真是活該!”
然而心念一轉,韋小寶勃然大怒道:“小王爺,你這是干什么!我是那種貪財的小人嗎,還不快收起來,這要是讓人看到,我就死無葬身之地啦。”
說著,生氣的推辭起來。
張信配合他,強硬的將金票往他手里塞,仿佛不拿就是他的殺父仇人一樣。
與此同時,張信滿臉惶然,道:“桂公公,我知道你不是貪財之人,只是此事干系我父子二人身家性命,煩請您拉兄弟一把呀!我知道桂公公最重義氣了,肯定不會見死不救的,對不對?”
這話一出,韋小寶的神態終于緩和下來。
為難的嘆了口氣,將金票不著痕跡的塞進袖子里道:“唉,這話有理。小王爺與我昨日相談甚歡,總不能見死不救,眼睜睜看著你家滿門抄斬。”
“對對對,是這個理。”張信連連點頭。
“只是不好辦吶。”
韋小寶為難道:“昨日刺客留下的衣服、兵器,全都留下了貴府的招牌老字號,而且捉拿的刺客,也是一口咬定是平西王爺派來的。”
“誣陷!這是誣陷!”張信勃然大怒道。
“話是這樣,可皇上命我督辦此案,我總不能隨便拉個人交差吧?”韋小寶皺眉道:“小王爺,你再仔細想想,你家與誰有深仇大恨,竟不惜性命要嫁禍貴府?”
“沐王府!”
“肯定是沐王府!”
張信早知道韋小寶要栽贓沐王府,也懶得跟他猜謎,直接點破道:“家嚴坐鎮邊疆,沐王府叛逆一直與我平西王府作對,肯定是他們栽贓嫁禍的!”
“哦?”
韋小寶眼睛一亮,唇角勾笑道:“不知沐王府武功路數如何?皇上問起來的時候,我也好回話呀。小王爺可否給我演練演練?”
張信道:“我于武功一道不甚了解,桂公公請捎待,我去去就來。”說著,快步走出大廳,招來楊溢之問道:“之前跟你說的,都記住了么。”
“世子爺,都記住了。”楊溢之笑道。
“行,那走吧。”
張信點點頭,領著楊溢之返回大廳道:“桂公公,這位楊護衛您昨日也是見過的,他是我府上第一高手,沐王府的武功路數,就讓他給您演練吧。”
“好好好。”
看見楊溢之,韋小寶眼睛一亮,顯然對楊溢之印象極好。
“桂公公,小人得罪了。”
楊溢之抱拳一拜,然后就在大廳里演練起一套“沐家拳”,一邊演練,一邊細細講解著,看得韋小寶連連點頭。
待一套演練完畢,韋小寶方才笑著點頭。
“小王爺,這回應該萬無一失了。”
“那我就靜候桂公公佳音了。”
“好說,好說。”
看著韋小寶騎馬離開寓所。
張信笑容收斂,重新化為平靜,內心思緒起伏。
“韋小寶果然名不虛傳!”
“這份油滑勁兒也真是沒誰了。”
“即使我知道原著劇情,與他交流時仍不免感到吃力,節奏被他帶著走,若是其他人,恐怕當真就被他唬住了。”
搖搖頭,張信轉身入府。
打發走“奉旨敲竹杠”的韋小寶,張信心頭霧霾洗去,整個人輕松了許多,晌午吃飯的時候,還美滋滋喝了幾杯。
下午,庭院臥房,張信正在盤膝打坐,忽然院里傳來腳步聲,然后楊溢之的聲音傳來:“世子爺,您吩咐的人帶回來了。”
“真的?”
張信猛地睜開雙眼,在下一瞬,急忙穿鞋走出屋子。
“人呢?”
楊溢之恭敬答道:“在前廳候著呢。”
“快走快走。”
張信喜上眉梢,迫不及待的快步疾走,一路穿過走廊庭院,從側門轉出了前廳,然后就見到一個翠綠衣衫的雙鬟丫頭,怯生生的立在廳里。
“世子爺。”
奢華的廳堂里,除綠衫丫頭外,還立著一人,是個二十余歲的白臉青年,一身勁袍裝扮,風塵仆仆,卻是張信派出去執行任務的護衛之一。
“吳三,差事辦得不錯。”
張信忍住心頭悸動,先是邁步上前,拍了拍吳三的肩膀,夸贊道:“待會兒來書房,與我細細講講事情經過。現在嘛,先下去歇歇,再去賬房領五百兩銀子。”
“謝世子爺賞。”
吳三大喜,恭敬的領命下去了。
張信這才轉過身來,看向那怯生生立在廳堂里的小丫頭。
“好一個人間精靈!”
這少女約莫十四五歲,雪白的臉龐,頭挽雙鬟,睜著一雙漆黑純凈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不住朝他身上打量,好像在探尋自己是何人。
只是初到貴寶地,人生地不熟,不免對自己未來命運感到一絲忐忑彷徨,所以整個人怯怯的,兩只白蔥玉手,不停的揉搓裙帶。
張信笑了笑,語氣溫柔道:“你叫雙兒?”
“是。”
綠衫少女點點頭,大眼睛眨巴眨巴,愈發可愛動人,操著一口軟軟糯糯的江南口音,就像一股清澈泉水,洗滌著張信的心靈。
“今年多大了?”
雙兒嚅囁道:“十五歲。”
張信頷首點頭,笑道:“既然你跟著吳三回來,想必你家的大仇人吳之榮已經死了吧?”
“是的。”雙兒點點頭。
一雙清澈眼眸里,突然蒙上一層細霧,噗通跪地磕了個頭,感激道:“多謝公子為我父母和兩個哥哥報仇。公子大恩大德,雙兒這輩子做牛做馬也報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