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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倒計時

  “什么?”德拉諾驚訝道。

  他確信之前審訊室的大門已經被徹底關死了,更何況自己和那兩個俘虜的對話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原來迪諾早就聽到了那番對話,而且就在這段時間里一直思考著這個問題。

  “你去過斯諾威,還在那里留了不止一會兒,是嗎?”隊長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望著窗外面無表情地問道。

  “嗯…我不想瞞著你,但這件事很復雜,斯諾威也是我的敵人…”

  “不用解釋,德拉諾。”隊長閉著眼截斷了他的話,“德拉諾…如果這真是你的名字…聽著,我能理解你試圖隱瞞這些的原因,而你現在是刻耳頓的騎士,是我的兄弟。大戰將至,我希望你還是我印象中的德拉諾,跟我站在一起抵御我們共同的敵人…”

  德拉諾感到有些愧疚,當他再一次望著坐在自己面前的隊長時,竟然覺得那面孔有些陌生,或許在對方眼中,自己也是這樣的陌生…

  “無論如何,我不會糾結于你的過去,我會當做從沒聽到過這些事,你依然是我最可靠的隊員…但至少在這場戰爭結束前不要讓其他人知道,他們不會相信你的,不會像我這樣地相信你…”

  轉眼間,馬車已經停在了楓樹街十四號的路口。德拉諾像是傀儡一般遲鈍地走下馬車,沿著樓梯走到家門口,推開房門便徑直走到了沙發邊上。

  從送走迪諾起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在德拉諾獨自被留在馬車上的這段時間里他一直回憶著自己在刻耳頓經歷過的一切。

  “發生了什么?你怎么像是丟了魂一樣?至少把鞋子脫掉吧?”

  在維基莉可的詢問下,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就這樣穿著靴子走到了客廳中。他渾身無力地坐了下來,端起已經被放冷的紅茶一飲而盡,然后,他向房內的眾人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維基莉可,讓娜,帶上足夠維持一周的食物和水。馬車就在樓下,你們先走吧。”

  二位姑娘相視了片刻,同樣感到一頭霧水。維基莉可皺緊了眉頭接著問道:“這話是什么意思?我們不是要一起離開這里嗎?”

  “是,但我可能得耽誤一兩天…斯諾威人就要攻過來了,納格修斯的情況很危險,而我必須留下來,等到這場戰爭結束才能離開。”

  “珀雅拉城…那些惡狼…”讓娜被激起了那恐怖的回憶,捂著嘴低聲念叨著。

  “呵,所以你就要留下來?你是什么?圣人還是救世主!?”維基莉可不屑地嗤笑道,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火氣距離徹底爆發只有一步之遙。

  “不,我只是個騎士。”德拉諾冷靜地回復道,“而且騎士團中已經有人知道了我在斯諾威的經歷,現在立刻離開也只會加深這種誤會,我不想讓他們感覺到背叛。”

  “…而且,還記得我們初次相遇的起因嗎?我是艾興萊德的戰士,曾經是,現在也是。之前那個戰俘已經死了,但那些被囚禁的恥辱依然折磨著我…雖然聽起來有些好笑,可我希望這一次能和納格修斯的騎士們站在一起,共同抵御斯諾威的入侵。我們必須勝利,不能讓艾興萊德的悲劇在納格修斯重演。”

  讓娜背靠在墻壁上低下了頭,她非常希望德拉諾能放棄這個荒謬的想法,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開口阻止他。她確實也期待著德拉諾能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而且她知道真正讓德拉諾無法放下的是那些蜷縮在刻耳頓城邊界的平民,他不能眼睜睜看著狼派的鐵蹄踐踏他們的生命…

  而維基莉可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誤解,德拉諾并不是想借著白煉之火賜予自己的強大生命力出風頭。他確實不是圣人,但就因為他內心是一名最平凡不過的戰士,他才會認識到生命的可貴。

  她安靜地望著眼前這位熟悉的戰士,望著這位與自己同行的伙伴。從某一刻起,她竟然覺得德拉諾像極了某個人,一生都被詛咒糾纏著,卻又妄想用自己的詛咒為他人帶來安寧。

  而自己的父親亞伯拉罕就是像他這樣的人…

  德拉諾等不到自己所期望的回復,只好側過頭將目光落在了那位驅魔人的身上,似乎在向他暗示著什么。

  “很抱歉,德拉諾。我是個驅魔人,我的敵人是野獸和魔物,不是人類。”洛普德閉著眼搖了搖頭。

  “雖然這樣說有些失禮,但我想這一切和你無關…我只希望你能帶著她們坐上馬車先離開納格修斯。”德拉諾說道。

  “關于這個,其實我在趕往納格修斯的途中就已經發現了一條近路。我是從西海岸過來的,剛好趕在亞茲拉人的戰艦被擊退的一刻抵達亞伯。”說著,洛普德熟練地打開了手提箱,將那條捆起來的鐵鞭和火銃挪到了一邊,翻出一卷地圖攤在了桌上。

  “這里,刻耳頓河正好穿過了哈蘭山脈,這是納格修斯境內唯一一條匯入海洋的河流,我的船就停靠在上游,步行的話從刻耳頓城到那里剛好是兩天。”

  德拉諾望著那塊被標注“希邁利爾森林”的區域,從地圖的坐標來看它正好在葉耳馬克農場的西北方向,如果騎上馬不超過一晚上的時間就能趕到。

  “維琪,你們先去那附近避難,這場戰斗可能不會太短,但應該也不會超過三天的時間。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能在這場戰斗結束以后用‘赤雀’來為我指引方向。”

  維基莉可依然保持著沉默,這讓德拉諾感到有些不安,他已經不想再做多余的解釋了,但看起來她依然沒有完全同意自己的決定。

  “我們不是去避難的。”維基莉可嘀咕了一聲,抬起頭,勉強擠出了一副笑容,“而是等待著你的凱旋。”

  “是嗎…”德拉諾欣慰地笑了,他忽然對自己多余的擔心而感到可笑,對于自己而言,維基莉可和讓娜就是最信任自己的人,如果連她們都不能認可自己,那真是太悲哀了…

  “沒錯,凱旋。”他點了點頭,那種必勝的信念促使著他捏緊了拳頭。

  “看來計劃已經定下來了,我們會做好準備,在希邁利爾森林的河口等著你,但在離開之前,我還有件事想拜托你…”說著,洛普德從懷里掏出了一枚生銹的鐵質徽章,那看起來像是三叉戟的形狀,只是有一只尖角已經被磨損得不成樣子了。

  “其實連我都沒想到,竟然能在亞伯大陸碰到自己的熟人…你應該認識一個像我一樣戴著三角帽的男人,他現在似乎被稱作‘座頭鯨阿莫羅’,看樣子已經忘記了我的存在。拜托你,在這一切結束之后將這枚徽章給他,如果他真的是那個人…相信他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嗡嗡…

  耳邊忽然傳來了刺耳的蜂鳴聲,伴隨著節奏紊亂的馬蹄音打破了楓樹街原有的寧靜。

  “刻耳頓城的各位居民!北部城區即將進入最高戒備狀態,請非騎士居民立刻做好準備,四小時后將由騎士團成員指導居民撤離!”

  德拉諾捂著一只耳朵走到了廚房的窗邊,那是騎士公會的馬車,上面安裝著一臺巨大的留音機,一邊發出通告一邊向楓樹街的路口駛去。

  “三天”,“四小時后”,德拉諾靠在廚房的門口,那些數字是他最為熟悉的戰前倒計時。

  他低頭望著胸前那枚徽章,刻在上面的獵犬一如既往地張著血盆大口,死死盯著他心臟所在的位置。

  它似乎已經嗅到了那讓人窒息的硝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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