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無論再怎么說,這兄弟二人長得也太相似了,除了安東的唇邊有一道不起眼的疤痕外,無論是五官還是衣著打扮都和威爾國王毫無二致。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安東大帝的尸體被安放到了這口木棺中,怪不得之前在長王墓室中發現石棺內空無一物!
德拉諾突然反應過來,轉而卻又產生了新的疑惑:利寇斯人認為逝去的長王必須被安葬在金字塔中,那為何又要把安東大帝的尸體放在威爾國王的臥室里呢?
除非這具尸體仍然存有什么價值。
“您說得也有道理,安東大帝作為您的兄長,其血液應該也和您非常相近,或許能成為很好的材料。”猶豫片刻后,德米特里還是接受了威爾國王的建議,走近棺材,將針頭刺入了安東的頸動脈,不一會兒便抽出了粘稠的血液。
“用死人的血做藥材?你們是不是瘋了!?”德拉諾朝著二人大喊道,驚恐迫使他的嗓音多了一絲顫抖。
“這樣一來血泉的原材料就都準備完畢了,我們今晚就在這里舉行儀式,陛下意下如何?”
“呵,”威爾國王微微一笑站起身來朝門口走去,“反正今晚過后我就會獲得不朽的身軀,也不怕耽誤這么一會兒…”
就在房門被打開的一瞬間,德拉諾似乎感覺到周圍的時間像是激流一般涌動起來,燭火瘋狂地搖曳著,房間里的時鐘也飛速旋轉起來,過了大約有十秒種,時針終于停在了靠近十二點的位置上。
“十一點五十五,這么晚了到底要舉行什么儀式?”德拉諾望著掛在墻上的擺鐘喃喃自語。
只見房門再一次被推開,國王在靠近壁爐的一刻停下了腳步,示意周圍的仆從和護衛全部離開房間。
“您來了,殿下。似乎比約定的時間晚了一些,發生了什么嗎?”德米特里推開座椅站起身來,手中握著調配好的藥劑向國王走去。
“嗯,南方的犬派又不安分了,實際上這對他們也沒什么不好,擴大斯諾威的領域是理所應當的,可這幫野蠻人天生就是一副死腦筋。”國王氣洶洶地自言自語道,取下肩頭的斗篷丟在了一邊,“別讓我的抱怨耽誤了要事,藥劑準備得怎么樣?”
“萬事都已準備就緒,儀式隨時都可以開始,陛下。”德米特里將椅子擺放到了地毯的中央,將頸后的兜帽戴在了頭上。
威爾國王嘆了口氣,轉身坐在了椅子上,閉上雙眼輕聲念道:“繼承逝去者之血,吾輩得以永生,詠嘆這來自深淵的古老之血…”
如果不是這陰暗的氣氛,德拉諾可能還會感到有些滑稽,這哪里像是什么神秘的儀式,不過是國王和大臣的自娛自樂罷了。
就在德米特里端著藥劑走近時,國王忽然低下頭問道:“你確定這不會有什么副作用吧?”
大臣愣了片刻,隨后轉而一笑,“副作用還是會有的,也不過是獲得永恒的生命罷了。”
“哈哈哈哈,原來如此,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幽默啊,神醫!”國王靠著椅背大笑起來,一把從大臣手中奪過了藥瓶,仰起頭一飲而盡。
“咳咳…咳咳咳!!!”就在藥劑入口后不久,國王忽然倒在地上痛苦地咳喘起來。他竭盡全力在地上匍匐著,伸手抓住了大臣的腳踝,“這是…怎么回事?咳咳咳…”
只見德米特里的臉上浮起了一絲詭異的笑容,他抬起腳踩住了國王的腦袋,俯身朝著對方的耳朵說道:“不用擔心,殿下,這只不過是步入不死之路的一條捷徑罷了…”
說著,德米特里掐住了國王的喉嚨,用空瓶接下了從威爾口中噴涌而出的血液,轉身撿起了滾落在地的王冠朝棺材這邊走來。他扶起了棺材中的尸體,將瓶中的“藥劑”全部灌入了對方的口中。
就在不到兩米的距離,德拉諾清楚地看到威爾國王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起來,他渾身散發著蒸汽,扣住地毯的雙手變得如樹根般干枯可怖。
棺材中忽然傳來了一陣喘息聲,回過頭去,只見死去的安東大帝如同機械般僵硬地站了起來。德米特里望著眼前的杰作,將手中的王冠戴到了安東大帝的頭上。
“愿國王萬歲,永世不朽…”
無盡的墜落感忽然襲來,耳邊響起了惡鬼的哭嚎聲,黑暗中夾雜著血光,逐漸編制成了扭曲的利爪,將德拉諾的身軀向深淵瘋狂地拖拽著。
“啊啊啊!!!”
掙扎了片刻后,德拉諾下意識地閉上了嘴。經過之前的幾次教訓,他早已習慣了這種突如其來的噩夢,但那種能夠切身體會到的恐懼確是那樣真實,作為人類他依然會因為本能而不住地顫抖起來。
環顧四周,陰暗,潮濕,耳邊還能聽見嚙齒類動物的竊竊私語,看樣子自己果然還是在那間陰暗的地牢中。
“呵呵呵呵,愿國王萬歲…我的表演結束了。”
側眼望去,角落里的人影直起了身子,將手中的“傀儡”丟到了一邊。
思考片刻后,德拉諾確信之前的夢境絕對不是簡單的幻覺,所有在夢境中遇見的情景都在現實中被證實過。而這一次,也只可能是某人記憶的重現。
基本可以確定那并不是什么幻術,眼前的瘋老頭不可能使用什么特殊的魔法讓自己陷入夢境。他低下頭摸了摸胸口的碎片,或許是心里之石受到了暗示而在腦海中形成了之前的畫面也說不定。
調勻了呼吸,德拉諾伸手抹去了額頭上不住下落的汗珠,將目光轉移到了那瘋子的身上。
“你真的是威爾本人?”
“呵呵呵呵…”瘋老頭打著擺子直起身來,用指甲在墻壁上狠狠劃出一道溝壑,“第四千四百二十一天,老威爾還能在這折磨中茍活多久呢?”
德拉諾將注意力擊中在了鼻部,通過白煉之火的效果仔細察覺著房間里的氣息,雖然對方的身體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但他很清楚那老瘋子的四周確實彌漫著一股非同尋常的血腥味。
老頭走到了與德拉諾正對著的床邊,像是病患一般挪動著虛弱的身軀平躺在了床板上。
“如果真的國王在這里,也就是說現在坐在王位上的那個是…”
“安東.勒士達,我的孿生兄弟......”
就在那短短的一瞬,德拉諾明顯看到對方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絲悲傷。老威爾嘆了口氣,緩緩抬起那干枯扭曲的手臂,伸出食指對準了從窗外照射進來的金色光輝。
“或者說,那只不過是德米特里擺弄出來的一場傀儡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