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下午裴心悠總是忙碌的,自從沈覺把所有活兒都大包大攬過去之后,裴心悠的才覺得島上的日子難混。
裴心悠坐在竹樓外邊的陰涼處,看著沈覺一個人在院子里忙來忙去,尋思著,草鞋也編了那么多雙了,看著沈覺那海邊撿的破汗衫,這么久來就從來沒換下來過,倒是想過給沈覺做個能換洗的衣服,奈何這島上真是一點能做衣服的材料都沒有,也只好暫且將這件事情擱下。
沈覺這兩天可真是一點都沒忙下來,果然求偶的男人有用不完的力氣,昨天剛搭完竹樓,今天就開始做家具。
家具是個精細活兒,這島上沒有一螺一釘的,裴心悠一開始只覺得沈覺在說笑而已,沒想到看這架勢,似乎所言不虛。
沈覺架了一個火堆,將已經剃掉竹筒內竹節的地方在火上稍微熏了一會兒,便能使筆直的竹子在不損傷不撕裂的情況下輕松的彎折過來,沒過多久,一個床榻的雛形便依稀可見。
可是這說是床,似乎也太窄了一點,說是沙發的話,又似乎寬了一點,裴心悠想不出來沈覺究竟做的是個什么。
“你這做的是個什么呀?”裴心悠終于按捺不住好奇,開口問道。
“美人榻!”
沈覺等了好久,終于等到自家這個矜持的媳婦兒開口,早就等不及要好好說上一番。
“這美人榻做出來,可是非常實用的,晚上可以躺上面睡覺,下午還可以給你搬出來在院子里打個盹兒,還可以當個沙發坐在上面聊聊天,看看星星月亮什么的,想著是不是挺美的?”
“你這樣一說,感覺確實不錯。”裴心悠趴在欄桿上,看著沈覺笑道:“我看你挺熟練的,不像是第一次做這些吧。”
額…照理來說,這個世界的沈覺就是一個除了長得帥并沒有什么特長的人,過往經歷也是十分普通的,難道還能跟裴心悠說上輩子的事情?
沈覺頓了會兒,開口說道:“是啊,以前做過的,小時候跟著爺爺學了些手藝。”
沈覺這些手藝,確實是根本他爺爺學來的,但那也是上輩子的事兒了。雖然裴心悠之前也看過沈覺的履歷,但是不見得連小時候的事情都打聽得那么清楚吧。
“小時候的事情你還記得那么清楚啊?不管怎么說,你倒是讓我挺刮目相看的。”裴心悠說道。
看樣子裴心悠并沒有懷疑什么,沈覺呼了口氣,笑著說道:“這就刮目相看了?小爺我隱藏的技能可多了,那今后其不能得挖目相看?”
“還隱藏技能呢,就你貧,等你曝光技能的時候再說吧!”
“嘿,你還別不信,日子長著呢。”
裴心悠笑著搖搖頭,看向樹林的深處,不再言語。
不睡午覺的裴心悠今天又睡著了,直到沈覺把一席美人榻都做好了,把裴心悠抱上美人榻上躺著,裴心悠都沒有醒。
裴心悠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到自己回到了小時候,夢境中小小的裴心悠才四歲,奶奶給她扎了兩個丸子頭,像個糯米團子似的圈在爺爺的懷里,扯著正在看書的爺爺的老花眼鏡。
畫面驟然切換到裴心悠八歲的時候,父母意外去世,爺爺重病垂危的時候。
這天剛過破曉時分,爺爺竟然自己起身了,悄悄開了裴心悠的房門,在裴心悠的床前坐了好久。
床頭燈是橘色的,把整個房間襯得暖暖的,裴心悠睡得很沉,裴心悠看到爺爺一遍又一遍的輕輕摩擦著自己的鬢角,滿眼慈愛的看著熟睡的自己。
“爺爺?”
夢里的小裴心悠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直愣愣的看著爺爺。
“小心悠,乖孩子,爺爺吵醒你了吧。”
“沒有爺爺,我已經睡好了才醒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們心悠真的爺爺的乖孩子。”
“怎么了爺爺?你怎么哭了?”
小裴心悠想要伸手給爺爺擦拭淚水,爺爺去別過身去,再回頭已然是滿眼笑意。
“爺爺沒事。”爺爺拉著小心悠的手,一下一下的摩擦這小裴心悠的手背。
“心悠啊,爺爺要走了,你跟奶奶要好好的,奶奶年紀大了,人迷糊了,今后要辛苦我們家的小寶貝了。”
小裴心悠靠在枕頭上,似乎并不理解爺爺再說什么。
“哎,是爺爺連累了你爸爸媽媽,他們已經走了,爺爺也要走了,爺爺有許多要對你說的話,給你壓在你的日記本下了。”
“心悠啊,要記住了,要聽話,要按照爺爺交代給你的時間去做,別心急也別好奇,長大了你就懂了。”
為什么大人們都喜歡說長大了就懂了?懂了就會開心了嗎?小裴心悠并不懂這些。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爺爺去了,咱們的小寶貝要乖乖的,做個乖乖的小朋友,乖乖的長大,爺爺把選項權留給你,長大了咱們心悠自己選,好嗎?”
“爺爺?你要去哪兒啊?”
爺爺從床邊站了起來,起身往門外走去。
門一打開,外面居然是一片白晝,小裴心悠用手臂擋住了眼睛,等到放下手臂的時候,爺爺已經不見了。
“爺爺!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