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老嫗坐在石頭上,渾濁的眼眸忽然放光,急忙從石頭上爬起來。
拄著拐杖,蹣跚的向陳牧等人走來。
老嫗的聲音,也是引起了眾人的注意,不過更多的村民,只是目光掃略了陳牧等人一眼后,便是該干嘛干嘛去了。
敬業!
陳牧再度贊嘆。
雙兒倒是有些發蒙,看著走過來的老嫗,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應答。
她是誰?
她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老嫗很快被李子堯等人攔住了,老嫗激動的向雙兒招手道:“雙兒,你可還記得我,我是馬婆婆呀,你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陳牧揮了揮手,幾個親兵退下。
雙兒按下心中疑惑,走上前詢問道:“老人家,您認識我?”
老嫗一雙遍布傷口的手掌,死死的抓住雙兒的手,反復觀摩雙兒,感嘆道:“你這一走有十幾年了吧?都是那些賊人,要不是他們,你的娘親也不會死去。”
提及娘親雙兒的眼眶瞬間紅了些許,剛要開口忽然感覺手背傳來陣陣敲打。
雙兒愣了一下,驚疑的看著老嫗,老嫗老臉上滿是笑容。
雙兒抽了抽鼻子,聲音發顫道:“馬婆婆,真的是您,我…嗚嗚。”
過分了啊!
你們這戲演的,我眼睛都濕潤了呀。
陳牧揉了揉鼻子,上前道:“老人家,我們可以去您家中坐坐嗎?”
老嫗笑著點頭:“當然可以,當然可以。”
泥土堆積成的房子,早已遍布裂紋,不少土塊掉落,已經露出了其中的稻草,至于房頂…
除了洞,還是洞。
房間里面,更是沒有一個像樣的家具。
家徒四壁。
陳牧心中忽然蹦出了這么一個詞。
很貼切。
林懷宇皺眉盯著炊具,上面灰塵滿滿,看不出有人使用的痕跡。
而后笑了笑,雙手環臂,目光在外面那些村民身上略過,而后又看了看陳牧。
有戲看了!
“雙兒啊,這些年來,可是苦了你了…”
馬婆婆拉著雙兒的手,家長里短,不斷絮叨。
陳牧聽得有些頭大,和雙兒打了個招呼,帶著李子堯幾人,在村子里面晃悠。
既然人家花費了這么大的力氣,陪他演一出戲,怎么著也要做做樣子的吧?
村民們有的挖樹根,有的挖泥。
陳牧問道:“你們見過這樣的景象么?”
李子堯淡淡道:“這不是很正常?易子而食,大王見過么?”
陳牧反問:“你見過?”
李子堯嘆了口氣,點頭道:“一次偶然見過。”
陳牧渾身發麻,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各國爭霸不假,可不至于這么慘吧?
林懷宇淡淡道:“禹國南邊的宗室打得更狠,一些村落的村民過不下去了,每當村中有人年紀大了,就會丟入山中樹林里面。”
陳牧心中一顫,“為什么?”
林懷宇漠然道:“沒糧食,只能讓他們自行了斷。”
陳牧沉聲道:“就沒有人拒絕?反抗?”
林懷宇嗤笑著搖了搖頭,看了看陳牧道:“你沒有被餓過肚子吧?”
陳牧想了想,還真沒有。
不論是剛剛落腳的三鳳嶺,還是隨后殺入了西國,他都是以大王的身份活著。
餓肚子也輪不到他。
陳牧張了張嘴,卻也并未再度詢問,他不想再問下去了。
一個孩童走到了他們的面前,伸手套食:“給我點吃的吧。”
“瓜娃子!”
一個瘦削男子,急忙跑了過來,一把抓住了孩童,將其拖走。
從始至終都沒有看陳牧等人一眼。
陳牧嘆了口氣,何必呢?
李子堯道:“大王,我們還有一些食物,要不要…”
陳牧搖了搖頭,李子堯一臉不解。
林懷宇詫異的看了看陳牧,道:“你這次不樂善好施了?”
陳牧瞥了林懷宇一眼,“你看出問題了?”
李子堯面色一變,警惕的觀察四周村民,低聲道:“大王,這些人該不會是…”
陳牧笑著搖了搖頭,“放心,這些人不會對我們動手的。”
李子堯問道:“為什么?”
陳牧回了聲:“要動手,早在御龍城就動手了。”
說完陳牧就走了,林懷宇皺眉盯著陳牧,他真的看出來了,還是他早就知道這里有問題?
可若是這樣,他為何還要來此?
轉悠了一圈后,陳牧等人回到了馬婆婆的家中。
馬婆婆和雙兒,盡皆是雙眼微紅,像是哭過的模樣。
陳牧隨意的坐在馬婆婆的面前,笑道:“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向前看吧,總會有好日子的。”
雙兒二人點點頭,卻忍不住臉上悲傷。
陳牧挑了挑眉,道:“馬婆婆你就沒有什么想和我說的?”
馬婆婆搖了搖頭,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這位大人,請您務必照顧好雙兒。”
“唉…”
陳牧無奈的嘆了口氣,起身走到了李子堯的身邊。
利劍出鞘,劍尖落在馬婆婆的面前,“咱們開門見山吧,何必這樣呢?”
突如其來的變故,看傻了眾人。
馬婆婆和雙兒對視一眼,盡皆疑惑:“大王你這是何意?”
陳牧癟嘴道:“你這人很失敗啊,知不知道?”
馬婆婆:“???”
陳牧笑道:“我陪你演戲,也是夠累的了,你做了這么多,想要讓我知道什么,明白什么,你就直說不行嗎?非要拐彎抹角的,有意思?”
馬婆婆:“???”
陳牧大喝道:“你個老巫婆,知不知道你身上的香水味沒有換掉?老子一眼就認出你了!”
馬婆婆瞳孔一縮,臉上閃過一絲驚愕與憤怒。
香水味?
老巫婆?
雙兒詫異道:“大王您在說什么?”
陳牧瞥了雙兒一眼,對著馬婆婆道:“你換了身衣服,洗了個澡,但是卻抹不掉你身上的胭脂味!這是常年使用胭脂的人,才會留下的氣味。
而且,你最不應該的,就是和雙兒使用同一種胭脂,雖然味道淡了些,但是你沒有想到我一下子就聞出來了吧?”
雙兒一臉驚愕,看了看陳牧又看了看馬婆婆。
她一個女兒家,都沒有聞出這種胭脂水粉的味道,陳牧是怎么聞出來的?
馬婆婆尷尬的笑了笑道:“大人說笑了,我一個老婆子,飯都吃不飽,怎么會有錢買胭脂水粉呢?”
陳牧微微一笑,劍尖指向了馬婆婆的胸部。
“你知不知道,有一個詞叫做有容乃大?你以為你換了馬甲,裹了胸布,本大王就看不出來了?
你知不知道本大王當年看了多少…
咳咳!
你當我這火眼金睛,是白練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