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人雖是笑著,但語氣冷冷,讓人膽寒。
那淫賊鬼門關走了一遭,似是終于失了血勇,露出怯弱之色,不再嘴硬,而是說出了自己的名號。
“楚裴。”
賊人開口,劉大人同孟顯對視一眼,孟顯虛虛抱拳,表示佩服,劉大人則一手虛按,表示自己還沒拿出真本事哩!
于是劉大人繼續問道:“楚裴,本官問你,你便是那“千里獨行”么?”
楚裴先是愣了一下,才回答道:“不錯,旁人是如此稱呼。”
“為何旁人要如此稱呼你?”
“他們說,是因我輕功太高,無人能及。”
“江湖傳言,若聽到別人議論你時,但凡有人口念“賊”字,你便要尋上門去,伺機報復,可有此事?”
“是有過幾次,不全算虛言。”
“楚裴,你可曾親手傷人害命!”
楚裴想了一下,答道:“甚少傷人,不曾害命。”
“那你可曾盜取他人財物?”
“偶爾為之。”
“楚裴,若你既不傷人害命,也非貫盜,如何才能報復他人?”
“自然是尋上門去后,再做打算。”
劉大人突然厲聲喝道:“休要顧左右而言他!你究竟如何報復?從實招來!”
“若其家中有女眷,姿色尚過得去,便與之歡好一番。不然,就隨意戲弄一番了事。”
“楚裴,你究竟犯下多少這等淫邪勾當,如實講來!”
楚裴咧嘴一笑,反問道:“大人,你會去數數自己吃過多少張餅么?”
劉大人聞言挑眉,一揚手,那兩位押住楚裴的差官,將手中水火棍一提一落一擰,搗在楚裴腰間薄弱處,疼得楚裴嘶聲呻吟。
施了威,劉大人接著道:“你可知,你犯下這等勾當,雖不曾親手傷人性命,但害人之處絲毫不減,甚至猶有過之,有多少無辜女子因此殞命?”
楚裴上半身被押住不得起身,仍要揚起脖梗,雙眼直視劉大人,吃疼之下,聲音都變得凄厲,說道:“隨心所欲,與我何干?”
“不見棺材不落淚,待你進了典刑司牢獄,才知道后悔自己所犯罪行。”
“本就在牢獄,從一座大的,搬到一座小的,又有什么不同?”
楚裴還要回嘴,劉大人卻不愿再與這瘋子多說什么,便又揚手一揮。
那兩位差官早就壓抑不住對此賊的怒意,見劉大人有令,直接提了水火棍,一左一右同時擊在楚裴后腰大梁骨上,將楚裴未出口的話截斷在嘴里。
劉大人略作思索,叩指在桌上敲了兩下,便說道:“孟當家,此賊尚不識我典刑司掌刑人的手段,我想今夜將此賊押回典刑司衙門收監,待掌刑人試了手段,應該能讓此賊認罪伏法,不知孟當家還有什么要問此賊?”
“有的,有的,劉大人,我等從此賊身上搜到了幾樣物什,正不知用途,剛才還在研究來著。”
“哦,不知是何物?可否讓本官也看一下?”
“自然,便是這些。”孟顯說著,又拿起那個托盤,盤中兩個瓷瓶,一卷羊皮卷被抓了幾個臟手印,薄絹也被揉成了一團。
“大人,這瓷瓶里的東西,可能是迷香之類,我等還未試驗,至于這羊皮卷和薄絹,全是圖畫,無有文字,不能解其意。”
劉大人先是展開羊皮卷看了兩眼,又抖散了薄絹的一角,掃視一番。
劉大人雖身在典刑司,曾收繳過不少稀奇古怪之物,但對這兩樣,一時也無頭緒,只好說道:“這樣吧,這瓷瓶我帶一個回司里,從牢獄里抓幾個犯人來試試,至于這兩樣,還是留在孟當家這里,等有緣之人吧。我若是問出此物來路,便差個人來鏢局支會一聲。”
“也好,就依大人所言,孟某這里先謝過大人。”
許宣突然開口,說道:“孟當家,許宣冒昧,可否讓我入手詳觀?”
原來,許宣剛才瞥見那羊皮卷一眼,覺得其上畫的紅點黑點有幾分熟悉之感,這才開口,想要仔細看看。
孟顯笑道:“許大夫見識廣博,如今愿意出力,焉有不允的道理?”
許宣接過羊皮卷,一邊看,一邊時不時在自己身上比劃兩下。
良久,許宣才開口說道:“這卷羊皮卷上的內容,乃是一卷經脈穴位圖,只是故意隱去了軀干四肢的圖影,所以看上去有些不明就里。這紅點和黑點,應該是為了區別穴位,這紅線和黑線,應該與經脈運行有關。至于那幅薄絹上的人形,我姑且一猜,可能要配合這羊皮卷上的經脈穴位來演練。”
許宣又道:“明日孟當家可以派人攜帶了圖卷,來回春堂一趟,許宣可將這羊皮卷上圖影補充完整。”
“本官也會請司里掌刑人多加些手段,制伏此賊之后,再讓他把心法默寫出來,派人送來鏢局。”
“如此甚好,那孟某就謝過劉大人,也謝過許大夫了。”
劉大人擺擺手,說道:“孟當家就不要客氣了,擒住此賊,乃是大功一件,本官不過是動動嘴皮子而已。反倒是我典刑司沾了光也!夜已深,我等便先押解此賊回司里去了,孟當家,告辭!”
趙神醫這時也起身說道:“孟當家,老朽和小徒也告辭了,明日里,老朽和小徒在堂里恭候諸位大駕。”
孟顯先是命程有儀又套了一輛馬車,跟著將劉大人一行和趙神醫許大夫二人送至鏢局大門外,一一施禮作別。
一邊是程有儀駕車,直接送趙神醫二人到回春堂去。
另一邊則是彭定彥駕車緩行,只劉大人坐了,其余差官押著楚裴,半拖半拽走了。
等兩輛馬車都行遠,孟顯面無表情說道:“好了,今日有一個算一個,都可以飲酒,都自去罷!”
“當家的英明!”
“當家的,只怕是心里都樂開花了吧,就不要憋著了!”
“當家的指派老彭駕車,是怕老彭把酒窖給喝空了吧?”
鏢局里這幫漢子又來調侃,孟顯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只好面上一肅,道:“再來聒噪,便都沒得酒吃了!”
“走了,走了,當家的擺架子了。”
“吃酒,吃酒,席上的菜還有剩呢!”
“嘿嘿,我剛剛偷偷藏了只燒雞!”
等這一群活寶離去,孟顯才笑道:“李公子,明日一早,我讓老彭陪公子一起,走一趟回春堂,可好?”
李銳點頭稱是,孟顯便摸出那卷羊皮卷和那幅薄絹,交到李銳手上,說道:“這兩件物什,本就是公子所得,還請公子收著罷。公子明日可以先讓許大夫幫著注解一番,若此物當真是什么秘籍,也是公子的緣法。”
李銳也不推辭,收了羊皮卷和薄絹,一拱手道:“當家的,那我就不矯情了,若能解開圖卷的秘密,銳自當同老鏢頭探討明了。”
“也好,那孟某就生受了。”
辰州城,一處深宅內院。
“姑娘,那人被擒住了。”
“無妨,和我們無關。”
“好的姑娘,那老身就告退了。”
“人也放回去吧,不要落下尾巴。”
“是,老身這便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