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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希望人沒事

  當圣槍接觸到那顆無限膨脹的血肉星辰時,作為[個體]的地母,便已經被“聚合”的概念所捕獲。

  瞬間,絕對閉鎖的空間場域延伸擴展,緊緊包裹著地母的身軀,展現出了精確到基本粒子層面的鋒利性,將所有不屬于“地母”的外物全都一分為二,斷口處光滑如鏡。

  看上去雖然只是透明的薄薄一層,可這層空間薄膜卻是偏偏給人以一種完全不可摧毀,加之不在此世的感覺。

  天塌地陷。

  此時的閉鎖空間之中,正是字面意思上的天塌地陷!

  伴隨圣槍在血肉中不可阻擋的前進,仿佛烈火熔金一般的輝光也隨之在地母的身軀中迅速擴散,將大片大片的區域也染成了相同的色澤,將此處宣告為神明將屬,重新將世界深層的規律修正為適合聚合之理發揮的模樣。

  奇點,悄然形成了。

  像是前方有著一個巨大的深淵在無止境的拉扯著物質,無法抗拒的萬有引力甚至令光線也開始了扭曲,幾乎可以說是肉眼可見。

  這顆血肉星辰的龐大質量在此刻反而成為了地母的催命符,不僅令她難以擺脫閉鎖空間的束縛,更大大加快了她坍縮的速度。

  由于引力本身的特性,過大的質量更是導致了時空的彎曲,對于身處其中者而言,這也就體現為了被延長了無數倍的痛苦時間。

  先前巴薩羅謬曾經體驗過的這種痛苦,現在地母同樣也體驗到了。

  但和某個早就有著準備的家伙不同的是,她所需要承受的卻不僅僅精神意義上的痛苦,而是更多了一項物質層面上的痛苦。

  根據黑洞無毛定理,在質量超過一定限度,天體坍縮成為黑洞的過程中,一切的復雜性質都會被自然摧毀,只會剩下最后的幾個物理量。

  很遺憾的是,意識同樣也是由信息組成,當突破奧本海默極限之后,無論曾經多么輝煌、有多少驚心動魄的故事,當真正成為黑洞之后,也都將不再有意識存在。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世間絕不會有任何一種死亡方式比落入黑洞更為可怕。

  在事件視界中,時間流速是極為緩慢的,死亡這個過程會被拉扯到極長,長到能夠讓人清晰的數清每個基本粒子被撕裂的剎那,認知到維持著自我意識的信息正在被消磨,細數曾經人生中所犯下的所有罪惡,為此而感到深刻的后悔。

  漫長而無趣的痛苦折磨之中,直到最終無數次的絕望咒罵之后,直到最后…每一個落入黑洞之人都會陷入精神崩潰的境地,放棄繼續思考,任由無光的漆黑吞沒自己的意識。——最關鍵的是,在這件事情發生時,往往維持他們意識的信息還遠遠沒有磨滅。

  或許世上再沒有比這更接近于“地獄”這個概念的地方了。

  光是簡略版本的靈能黑洞便足以讓留有后手的他險些徹底沉淪,對于現在硬生生將自己惡意加強后的縮退炮全部吃下的地母,巴薩羅謬只能雙手合十,為她默默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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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寂靜,無有悲鳴,在那不斷向內坍縮的絕對閉鎖空間外,一層脆弱的薄膜封鎖了一切余波,好似這兩處并沒有存在于同一個世界一樣,互相平行,始終無法交互干涉。

  除了紊亂的引力和爆碎的幾顆小行星外,這座星系可以說基本上沒有受到什么大的損害。

  望著已經再無翻身可能的地母,巴薩羅謬松了口氣,忍不住笑了笑。

  “希望這份禮物你們能夠滿意。”

  使用縮退炮作為結尾當然也是他早就已經算好了的,目的便是為了保留這座星系的整完。

  有一說一,當醒來后感知到身上突然多出的十個世界,巴薩羅謬一時間確實是有些沒反應過來的,頗有種醒來后看到本來年更的小說突然一夜間百更宣告完結,開始懷疑起是不是自己已經被刪除了幾卷的時間。

  作為奧什哈馬霍人的天父和救主,義理上應該被稱之為父親的存在,為了讓自己顯得不那么不負責任,說起來時也能表現出更加有底氣的樣子,巴薩羅謬這番也算是費勁苦心了。

  ——就是可惜了地母。

  給對方留下這么一番巨大的心理陰影之后,想到對方可能因此而對自己避之不及,巴薩羅謬不禁為這位說話好聽的老運輸工而惋惜的嘆了口氣。

  他忍不住想到:要是她知道了計劃的敗露是因為自己手底下瑪各這個小卒子的算計的話…

  “真慘啊。”巴薩羅謬憐憫的搖了搖頭。

  不是瑪各在得知科帕克試圖探聽有關喰宴教團的信息時,準備設計反殺對方的話,恐怕就連他也不可能平白無故的找到,在這座廢棄星系里潛藏了這么久的地母。

  考慮到瑪各的思維也是受到他背后那位地母眷族的影響,從這個角度來講的話,地母這次失敗的主要責任,反而還得歸結到祂自己的身上,也算是一種自作自受,和某件雇人后意外弄死了自己的案例,有異曲同工之妙。

  以后代為食者被后代所食,受崇信者被崇信者所殺。

  哪怕巴薩羅謬并不相信什么所謂的因果業報那一套,在這一刻也不由得感嘆了一聲天理循環。

  ——說起來,那個老女人死前的那些舉動是什么意思?

  當巴薩羅謬陷入思考的時候。

  無火之地,璀璨的火光在這里靜靜燃燒,一如往日那樣,見證著世間的滄桑變遷。

  按某個已經覆滅了不知道多久的本星系地表文明的歷法。

  如今,已經是他們的母神耀變為眾生而犧牲自己生命的第18574個紀元了。

  雖然作為這個犧牲故事的正體,可事實上對于這個被稱作“耀變”的恒星生命而言,凡人口中所謂的“日隕之禍”,至多至多也不過是稍微賴了一下床,在被子里面多躺了一會而已。

  望著那幾座已經不知道第幾次歸于死寂的花盆,耀變倒也是并不奇怪,就像是早就習以為常的一樣,準備按照哥哥姐姐們在夢中交給祂的方法,趁著難得的清醒期,重塑一下身邊的幾個行星生態圈,加速新一代生命的孕育,爭取在下一次沉眠前培養出“不那么容易枯萎的花”。

  就在此時,一道難以讓人忽視的風景線出現在了耀變的眼前,令祂遲鈍的發現了一件事情。

  ——等等,我家門口什么時候多出了這些東西啊!

  就像是一道引子,伴隨鐵幕這個極為明顯的異常之物的出現,遵循著某種早就已經被設定好的程序,18574個紀元中,更多被本能性的忽略掉的“無用”記憶隨之涌上了耀變的心頭,讓祂竟是一時間沒有控制好力量,掙裂了靈能構成的自封層,讓這片星系迎來了許久未見的光輝。

  感受到如此龐大的靈能波動,剛回到小半還保存完好的黑洞噴流戰艦,巴薩羅謬便輕咦了一聲,跨越空間的阻隔,立馬重新回到了先前的戰場。

  玫紅色的半透明水晶立方在虛空中滴溜溜的旋轉,封印著地母遺骸的閉鎖空間看上去并沒有出現任何意外。

  明明靈能波動最為強烈的地方就是這里,但卻不是地母出現什么問題…

  那又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巴薩羅謬心中有些疑惑,旋即將目光分別移向了另外的幾顆曾經據說有文明存在過的行星,以靈能一瞬間將它們從里到外掃視了個一干二凈,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然而,一無所得。

  “不對…不該是這樣的才對…”巴薩羅謬揉了揉眉心,感覺自己來到這座星系以來,是不是忘了什么至關重要的東西。

  “明明我才提醒過你不久的,你怎么這么快就又被影響了呢?”輕柔而慵懶的女聲在巴薩羅謬的耳邊再度響起。

  “畢竟是黑暗世界嘛。”聽到熟悉的聲音,巴薩羅謬的心頓時就安定了下來,這才無奈的抓了抓下巴道,坦然的暴露出了自己的弱勢之處。

  來自宇宙意識的侵蝕是無孔不入的,就算他偽造好了過去,成為真正的本土神也無法完全豁免。

  “反正這不是還有你在嘛。”男人理所當然道,放棄了思考。

  “這就想起我了嗎?我看你先前不是和地母那個老女人有說有笑的嗎?怎么不繼續對她的那副尊榮發情了?”婁希故作冷淡的問了一句,繃著臉,還沒忘記不久前她另一具化身的所作所為。

  “我那哪敢啊!”巴薩羅謬立刻叫起屈了,真的發自內心。

  有道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撒法再怎么說也頂多就是他一時間惡趣味的產物,比起對布滿觸手、大眼珠子的血肉星辰發情,性質間可是有著天差地別!

  婁希倒也不是什么蠻不講理的女人,想到現況,一句過后,這一年積累下來的怨氣也就隨之消了,突然間沒了繼續糾纏下去的意思,無可奈何的說道:“記憶的慣性已經讓你習慣了,你又忘了,這個宇宙的主角…可是恒星生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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