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巴薩羅謬鎖定的瞬間,地母不由得為之色變,感覺到一股深沉的死亡預感正不斷的涌上的心頭。
——糟,要完。
不論是怎么去想,細數這具化身能使用的一切手段,哪怕模擬出上萬種不同的未來,地母也都完全找不到自己在這一擊下幸存的可能性。
奧本海默極限就擺在那里,每一個持有超凡之力的存在都能看見,而無法去逾越,在單純的量之積累上,現在的巴薩羅謬已經可以說是不輸于任何人,位列屈指可數的第一流,除非活的不耐煩了,突破臨界以換取短暫的無限之力,否則想要擊敗巴薩羅謬,便唯有在“質”這方面進行入手。
可是…真的有人能在這座黑暗世界做到這點嗎?
至少地母覺得自己是做不到的。
想到巴薩羅謬身上那股出現的莫名其妙的“聚合”概念,她不由得頓時感到了一陣陣牙疼。
這具化身要是死了,可就是連本體都得真的死了,對于巴薩羅謬這種級別的存在,地母不準備抱以任何的僥幸心理,一旦讓他察覺到了自己這群古神的謀劃,下一步迎接祂們的很有可能便是教團不遺余力的打擊。
在這些年的交戰中,地母當然是對教團的實力心知肚明的,深知那些顯露在喀難主星明面上的二十多位圣徒,只是純粹的表象。
就算不說星空深處封存著的那些臨界存在,光是把常年鎮守在各個黑暗世界的待命圣徒抽調出來個二十分之一,便足夠把他們一網打盡了。
在目前還是人類占據著中心的這個世界,掌握著創世模型的最古神明,也就真的只是聽起來名頭唬人罷了。
“姐姐我…”
“不要再說那些廢話了。”巴薩羅謬斷然道,神色變得漠然。
“雖然也有我斬落了神性的因素在,但事情都到了這個關頭了,還是請地母大人你維持一下你作為古神的體面吧。”
他的話語誠懇:“這是我能想到的,能保證你最后一絲尊嚴的唯一辦法了。”
——我的尊嚴…需要你來保證?!
在巴薩羅謬的這一句話的刺激之下,前所未有的暴怒在地母的心中涌動,燒干了殘留神性帶來的鎮定,令她無法再控制自己的心情。
神能成為任何一個人,人卻永遠只能選擇成為人。
淵暗的星宇間,猩紅的色彩頓時大漲,讓一切有形無形之物都活了過來,翻轉成類似的血肉的質感。
異化的概念在擴張,而創世模型胎生說的規律則當即取代了千萬里內現實的規律,令無數不可思議的事情正在發生著。
在只剩下原來一半大小的血肉星辰上,無數怪異的肢體的即刻相互糾纏成團,組成了一條條更加龐大的扭曲肢體。
擴大、擴大、擴大。
像是將全部的余力都投入到了擴大軀體的規模這件事情上了,在此刻,地母的軀體正不斷的向外膨脹著,將星辰與星辰間的空隙都擠占的滿滿當當,直接影響到了天體系統原本趨于穩定的引力,導致數顆行星朝著二人所在這個地方開始迅速靠近。
天無二日。
假使一個天體系統中突然多出了另一個具備龐大質量的星辰,往往只會引發巨大的混亂。
巴薩羅謬搖了搖頭,聲音傳到心中時還是那么清晰:“只是單純的擴大體積是根本沒有意義的,就算達到了恒星的規模,對于現在的我而言,也一樣只是一擊的事情而已。”
在生命樹陣圖的核心處,劍炮的充能已是接近完成,縈繞著無數輝煌的光流,周身每時每刻都都有著“聚合”的現象在不斷進行。
哪怕巴薩羅謬已經盡力將它的絕大部多數力量都壓縮進炮膛之中了,可仍有那么不小的一部分無法徹底融入其中,只是存在著,便足以導致“聚合”這個概念被永久性刻入了世界的深層中,難以消磨。
在這種法理層面的特異攻擊面前,質量的堆積并不會讓地母和一個普通的凡人有多大區別,要是再考慮到聚合之道的特性,地母此刻顯化的這具身軀,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反而是一個巨大的死穴,一旦被命中的話,便會迎來和老年恒星一樣的結局——在無盡的坍縮中,于體內孕育出一顆全新的黑洞,被自己的孩子奪走生命。
想到此處,巴薩羅謬倒是忍不住失笑了。
曾經以自己的子嗣為食物的惡毒母親,如今卻將被自己的幼子吞食,不得不說,這倒是稱得上極具諷刺意味。
如碎鉆一般的光輝結晶在炮口處飄飛,再也壓抑不住熾熱,令鬼械神的機身也隨之燃燒起了白熾色的火焰,將這猙獰的殺戮兵器映襯得好似一座精美的藝術品,具備了某種獨特的優美感。
明明除去身后包裹著整個星系的虛幻羽翼后,也不過是一般山脈的大小,比起普通的行星來講都算不得上龐大,在越發龐大的血肉星辰面前,更是如螻蟻一般。
然而,此刻任何一個活著的生命卻是都無法忽略掉這具渺小的鬼械神,反而在看到的一瞬間,便被其徹底捕獲了全部的注意力,讓那猙獰可怖的身影,占據了整個視線。
將已經瀕臨過載的劍炮對準了地母,巴薩羅謬朗聲道:“看啊,地母大人,你的死兆星…已經在天空閃耀了!”
生命樹陣圖轟然運轉,令崩鳴聲席卷向四面八方!
在那一瞬間,劍炮的噴口閃耀,遵循著未來定數的指引,迸射出了恐怖的熾熱光流,令隆基努斯化作了貫穿天際的輝芒!
瞬間,千萬里的漫長距離被跨過。
還未等炮口處的光輝黯淡,熔金般的槍刃便已經出現在了血肉星辰的前方,貫穿了厚重的外殼,以那充盈著猩紅光輝的核心為目標繼續前進!
坍縮,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