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尼、卡爾曼提斯、魯道夫等人絞盡腦汁在記憶中搜尋任何與這個瘋狂者有關的信息。
但,幾乎一無所得,唯一能聯想到的只有他們遠在日耳曼聯邦的同行,教團凈化序列號為138的魔鬼醫師——“撒旦眷者”亨利.霍華德.霍爾莫斯。
但是在傳聞里,他是從來沒有親人的,永遠只是潛伏于人群之中,一心一意的尋找自己合意的素材,馬戲團的眾人也絲毫不記得有得罪過這位。
他們當然不敢排除這個可能,但他們也絲毫不想和這位達到了創造界的怪物扯上關系,于是他們便在心中向著他們的神祈禱著。
當然一無所得了,因為這個名字的主人本就還并未出生,那位由老霍爾莫斯親手創造出的“異孽”現在還在娘胎里面哩。
不用謝我。
巴薩羅謬在心中微微說了一句,給這位曾經的大敵,在出生之前就給其甩上了一口大鍋,他甚至考慮著,要不要以后干這種事情的時候都使用這個名字。
恐怕這位向來腦子里面有問題的小霍爾莫斯,在聽到自己的名字已經被人搶先使用后會直接打上門來吧。
這正和巴薩羅謬的意,剛好一石二鳥。
魯道夫先生的面色很差,滿是憤怒之色。
“真的是大膽狂徒!”
眾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因為哪點而憤怒。
在因為胸中灼熱的痛楚喘息了一會空氣后,他終于發現了自己的失態。
他在畏懼。
他在畏懼每天的死亡會使得他在眾人之間的公信力崩塌,被其他人取而代之,整個吞下。
他在畏懼自己下一次也有可能被殺死,他絲毫不懷疑這個無面怪人的能力,這種恐怖的手法,這種暴虐的風格,在這個精神和意志可以轉化為實質力量的世界,這就象征著力量。
馬戲團的眾人也在畏懼,既然魯道夫先生這種體質的人都被襲擊到瀕死,安德拉希未有抵抗就被炸死,那么更何況不如魯道夫先生的他們呢,更何況有了一絲絲可能涉及到那個“霍爾莫斯”。
他們也在畏懼,在畏懼霍爾莫斯這個名字,在畏懼下一個死亡的會不會是自己。
他們是邪教徒不假,但他們仍然也會畏懼,但他們仍然也會害怕,他們只是相信著某套歪曲的理論而已,會對強大到會輕易導致自身死亡的人感到畏懼,這是刻錄在每一個生靈身體最底層的本能。
“好了!不要害怕了!”魯道夫先生冷靜了下來,對著馬戲團的眾人大聲說道。
“喂喂,小伙子們,你們不會是對這個只會偷襲將老喬治做成人肉炸彈的混蛋感到害怕了吧。”他的語氣很是夸張滑稽,毫不留情的戳破了眾人的小心思,挑出了他們藏在心底掩藏的很好的畏懼。
就算是欺騙他們也好,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夠讓他們驚慌失措了,他準備要重新建立起自己的權威,用這番話語麻痹他們,完全的聽從于自己,因為驚慌失措和散亂反而會更令局勢陷入危機,讓大家一起死在這個混蛋的手中。
恐慌,對于人類來講,是更甚于山洪更甚于風暴的災害,因為他潛藏在萬物之中,只要是有著言語便可觸發,只要是存在著人類便可以發芽生長。
它的解藥也從來只有言語。
魯道夫先生抬起被繃帶包裹起來的手按了按,示意眾人安靜聽他說話,在不安的眾人也很是聽話,立刻沉默了下來。
“動用你們那不經常動用腦子想想吧,他若是真的有著將我們直接擊殺的把握,他何必運用這種麻煩的小把戲偷襲,更何況,這偷襲甚至還沒有殺死直接正面承受全部爆炸威力的我!而只是殺死了一個安德拉希。”
“更何況,我們有沒有和那位霍爾莫斯先生扯上過關系,我們自己不知道么?這種裝腔作勢的把戲最為低劣不過了,你們都沒有看出來嗎?”
魯道夫先生在這里不雅的拿已經死去的安德拉希開了一個小玩笑,試圖用這種拙劣的辦法活躍氣氛,緩解逐漸沉落的空氣,眾人看出了他的目的,沒人去指責。
事實上,魯道夫先生在這里偷換了一下概念,將巴薩羅謬的行為直接定義為了偷襲,掩去了老喬治訴說的事情不講,因為他知道,一講,他們就會聯想到審判了,而霍爾莫斯與血色十字那群家伙的關系.....誰不知道呢?
他已經猜測出了對方可能的身份了,恐怕就是老霍爾莫斯在某地留下的私生子,被丟去關系很好的血色十字拉近關系了。
雖然他還不清楚對方到底是什么動機,只能猜測是不是自己這邊哪次抓人的時候抓到了對方身邊的人身上了。
他不敢將這個事實告訴其他人,他也不能將這個事實告訴其他人。
因為他曾無數次的見過被恐慌占據身心者的下場,一旦將對方真的是霍爾莫斯家的人、對方只是玩著審判的游戲,其實有能力將他們虐殺這些消息告訴他們的話。
恐怕會直接一個個分散以期尋找生機的吧。
畢竟對方只有一個人。
他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因為如果這樣的話,魯道夫先生就不能讓他們留下來替自己擋刀尋找機會了。
他必須要想盡辦法維持自己的權威,以便將馬戲團的諸人留下來,讓他們替自己吸引那個家伙的目光,用他們的生命替自己尋找到活路。
魯道夫....這個家伙心底里藏著的求生欲望比任何人都要強。
當初他就是為了不被喰宴教團的人殺死而直接加入的。
他的心智恐怕比在座的所有人都正常,因為他一直都是生活在泥濘中的人,因為他從未離開過凡俗,他從未生出過諸如榮耀、犧牲、理想,這種高貴的理念,即使是通過火劍之路完成了靈格的拔升生命層次從此超越了凡俗,這點也從未改變。
他比那些邪教徒比那些高高在上的英雄,更深知生命的美好與死亡的苦痛,所以,他從不忌諱使用任何手段,只要能讓他活下去。
出賣同伴能讓他活下去,那他就會出賣同伴,出賣尊嚴能讓他活下去,那他更會樂意去湊上前舔敵人靴子上的泥。
他在眾人心中保持這個形象的目的,從來不僅僅是為了權威,更是為了將來遇到不可敵的危險時,能夠更好的出賣自己的尊嚴,想想吧,一個時常保持著傲慢與高冷的邪教頭子就這樣因為自己的手段臣服在自己的手下,誰不會因此而欣喜呢?
就算是最次的,只是對魯道夫感到不屑而沒有收下他,放過了他,那也是賺了一條命。
出身于底層的魯道夫,他了解著大部分的底層人心里所想,但是,他也只是了解著這部分而已。
此時的他,正思考著如何出賣自己的這群同伴,為自己求一條生路,但他從來都沒有想到,他面對并非是和他同樣的人。
巴薩羅謬的目的從來都不是這些,他只是單純的想要殺死魯道夫這群人而已。
是敵人,是邪惡,那就該被殺死。
巴薩羅謬一直所堅持的正是這樣簡單而純粹的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