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蒙不常走一些城鎮之間的大道,而是選擇走一些山林鄉村小道,直達東洲千星殿。
這樣會比一些宗門的大部隊早些到達東洲,不用因為人多的問題時常要在城鎮之中落腳住宿。
但林蒙還是小心翼翼,一路上換了好幾條方向路線,可謂是那里偏往那里走,盡量走一些人煙稀少的地方。
就算是有著近乎完美的偽裝,林蒙也絲毫不敢托大,本能的警惕著一切潛在的風險,即使這會拖慢他的行程,林蒙也毫不在意,至少不會誤了此次大會。
就在林蒙上路幾天后,此時的林蒙已然接近了西洲的邊界,快要步入中州境內,正在夜色的山林之中極速飛馳。
這會兒林蒙正在識海之中冥想感悟,身體交由安陽操控,讓他御空飛行趕路。
可猛然間,在前方卻傳來一陣淡淡的琴音,將林蒙從識海之內驚醒。
“怎么回事?”
林蒙醒來后替換了安陽,重新掌控了肉身,瞬間止住身形,朝前看去,皺眉嘀咕一聲。
尋常的音律和動靜,是無法驚醒一位閉關冥想中的人的,哪怕林蒙閉的不是死關,他的心境也絕非是那么容易會受到干擾的。
可這琴音,居然帶有能影響深入人神魂之中的功效,讓林蒙瞬間警惕了起來!
彈琴的比是一位高手!不是開啟了神覺的天才,就是一位神玄境的大高手!
林蒙在心底下了判斷,這種琴音涉及神魂之道,除了需要再音律一道頗為精通之外,也需要覺醒神魂之力才行。
林蒙放眼望去,往傳來琴音的那座山頭看去。
此時雖是月夜,但也快要開明,不多久天邊便會露出魚肚白,晨曦就會來臨,此時的山間彌漫著一股薄薄的霧氣,顯得朦朧不已。
林蒙的目力并沒有能強悍到隔著幾座山頭能看穿霧氣的水準,這個距離也沒有辦法施展神覺探查,只能見到那在月夜之下被薄霧籠罩的山峰之上,有一人的身影不動。
去一探究竟,還是避過此地,繞路前行?
林蒙皺眉在心底糾結,這琴聲十分動人,屬實乃是林蒙生平僅見的高妙之音。
他非常想去見識一番那彈琴之人,可卻擔心前路莫測,有可能是陷阱。
例如帶刺的玫瑰一般,美麗但危險。
林蒙在此時想到了貼身保護自己的沈夢舟,剛想用神識傳音對其發問,讓其探路一番,便聽到了沈夢舟略顯慌亂的傳音之聲。
“前方我已探查過了一遍,沒有什么危險,你可放心前行,只是我剛才發現了我的一位許久未見的故人,要去一見,你且放心前去,我隨后便在前方等你!”
林蒙聞言眉頭一皺,再用神覺探查之下卻連沈夢舟的神覺都感應不到了,他已經離開了此地。
沈夢舟是神玄境的高手,神魂之力比林蒙要強,能探查的距離要遠,能探查到前方有無危險不假。
可林蒙疑惑的是,那沈夢舟略顯慌亂的聲音,這是他從沒有見過的。
這種聲音和語氣不同于先前自己耍手段找他求丹時,那帶有焦慮和些許急躁憤怒的慌亂,而是真正的心慌意亂!
林蒙在心底犯嘀咕,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能讓一向處變不驚的沈夢舟心慌意亂起來。
而且…見一個故人需要走的這么急匆匆的嗎?
林蒙疑慮不已,躊躇片刻后還是選擇相信沈夢舟,繼續前行往前往那傳來琴聲的山頭飛去,要去一見那彈琴之人。
沈夢舟是奉了玄護令,被萬卷書林進派來保護自己的,沒有十成的把握安全,是不會貿然離去讓自己單獨上路的。
這點林蒙很有信心。
“起碼那沈夢舟是不會害我的,而且那琴聲…”
林蒙嘀咕一句,皺起了眉頭,一邊飛往那薄霧籠罩的山頭,一邊靜心傾聽這淡淡的琴音。
這琴聲淡然悠長,帶有一些孤冷和空寂,以及悵然的意味,但卻在這種淡淡的憂傷之中,帶有了不少的空靈之意。
似是有人沉浸在自我的空寂孤獨之中,享受著這與天地共舞的樂趣,雖是有些孤寂和憂傷,但心底蘊含著的仍舊是淡淡的喜悅。
聲音是情感的表達,態度是心的面具。
聽音便可識人心,不論是說話的聲音還是彈奏的樂曲,都是最可以反應一個人當下的情感的。
林蒙從這琴聲之中,聽出了彈琴之人并非是什么惡徒妖人,反倒是像一位不得志的雅仕文人。
最起碼這琴音也絕非是什么帶有蠱惑殺伐之效的音律殺招,說不定只是哪位高人有感而發,在此彈奏罷了。
這給林蒙增加了不少的安全感。
隨著林蒙越來越接近那被薄霧籠罩,傳出琴音的山頭,林蒙的速度便越來越放緩,有意的不去驚動那彈琴之人。
到了山上,林蒙甚至不用御空飛行的本事,而是降落在了接近山頂之處,徒步走了上去。
這是林蒙對那彈琴之人的尊重。
隨著他離那琴音越來越近,這琴音也就越來越明顯,效果也就越來越強。
林蒙整個人的身心都幾乎和這琴音同步了起來,心靈變的空靈淡然,似是洗去了一切的憂愁煩惱。
在夜色下,林蒙走過了一處短橋,來到了山頂之處,那是一座破敗失修的佛剎,早已沒了香火了金身塑像,就連石塑泥塑都大多斷裂破損。
而在佛剎之中,院內一石桌之上,正有一位身穿白衣的俊美青年,在低頭彈奏著一把鳳翎長琴。
琴聲正是從此處傳出,彈琴之人便是那白衣青年。
林蒙立與佛剎門前,靜靜的看著那人彈奏,欣賞著這美妙的琴音,全程沒有發出一絲一毫不和諧的聲響。
那人沒有展露修為,林蒙看不透,但從那人的神魂之火的強盛上來看,至少也是神玄境的高手,而且神魂造詣應該比沈夢舟還要高深一些。
半晌之后,白衣青年手中撥動琴弦,落下最后一音,這空靈的琴音緩緩消散。
此時他拿起手邊茶盞,淺淺飲了一口,抬頭望向空中明月,將手中白瓷茶盞緩緩向上抬起,似是在舉杯邀月,感嘆道:
“月下飲茶,何人覆我妙音高寡,夜橋佛剎。”
說罷,他緩緩放下茶盞,看向站在門口的林蒙,淡然一笑,道:
“相逢即是有緣,閣下請進來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