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其辰是李之弘的表哥,之前跟著哥哥郭其良來投奔李之弘,因為工匠水平高超,哥哥郭其良被任命為工坊坊主,主管工坊的生產與管理。而他,則是進了秘密實驗室,根據李之弘給他的圖紙、原理、配比、原料等,專門研究并生產高爆炸藥、煙霧彈、手榴彈、燃燒彈、地雷、水雷、精鋼等軍工武器。
郭其辰不過三十歲,正是年輕有為,頭腦靈活的年紀。他本身就對這方面有些鉆研,經過李之弘的一些點撥,他仿佛撥開云霧見了天日,看到了一個嶄新的世界。自此,他就沉浸于研發工作不可自拔。如果不是教匪來襲,他就要開始研制連發后裝火銃、重炮等軍工大殺器了。由于他和實驗室的重要性,不僅平時研發時有兩個錦衣衛百戶在周圍警戒,就連他此次出來,身邊也有兩個錦衣衛小旗貼身保護。
他本來也不想深入險境,倒不是他害怕,只是他知道在其位謀其政,自己平時沒受過多少軍事訓練,包括自己的工程隊,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陷入絕境,白白給其他部隊添麻煩。但這次布雷屬于第一次,而且事關戰局走向,他不得不親臨監督布雷作業。但現在來看,他的擔憂多余了,自己手下這幫人,雖然看起來還是很緊張,但平時他們也是有兩個時辰與糾察隊、衛生隊一起訓練的,除了基本軍事技能外,就練習快速施工、搶險、排障、爆破、布雷等,是以有條不紊,很快就把布雷作業完成了。
他用望遠鏡觀察遠方,鏡頭里已經能夠看到一些船帆的影子了。身邊的一個小旗提醒道:“先生,我們該撤了,敵軍已經來了。”
“無妨,讓我再觀察一下他們的隊伍,等一隊的人把收尾完成后一起撤。”郭其辰鎮定自若,非常自信。
“還有,李大妮排長派人來問,您這里還有沒有多余的手榴彈和燃燒彈,他們說要布置一個計劃,如果沒有的話,新式炸藥也行。”
郭其辰微微一笑:“告訴他們,手榴彈和燃燒彈我這里可沒有,炸藥倒是還有個兩百斤,都給他們了。你帶他們的人到后面去拿,小心點。另外,”郭其辰叫過那個小旗,“如果他們能夠進入縣城找到火油,那么制作燃燒彈也很簡單,可以就地取材。”
“郭先生,您說要怎么制作燃燒彈?”旁邊不遠處一個特種家丁突然湊了上來,腆著臉問道。他就跟個泥鰍似的,速度快的連幾個錦衣衛也沒反應過來。
“你這老猴兒,嚇我一跳!”郭其辰笑罵道,“你們如果到了縣城找到了火油,就去找一些瓦罐瓦瓶,最好小一些,里面裝滿火油,然后瓶口用布匹塞住,并留出一個長條來。使用的時候,點燃布條,向著敵人扔過去,嘩,敵人就能全部燃燒起來。”
老猴兒舔了舔嘴巴,好奇問道:“那會有之前怎么撲打都撲不滅的效果嗎?”
“嘿嘿,咱們的燃燒彈那是使用了白磷,連長的秘方,只要沾上身體,不燒透骨頭是停不下來的,火油差多了,但效果也還行。燃燒彈有傷天和,所以只對教匪使用,以后北征還可以讓韃子嘗一嘗,但對于那些可憐的災民還是算了吧。”郭其辰搖頭道。
“唉,那可惜了。”老猴兒嘆了口氣,好像很是遺憾的樣子。“行我知道了郭先生,感謝您的,這個指導,回頭我們立了大功就請您喝酒吃飯!”
“去,我還要你請啊,好好辦事,活下來就是對我最好的感謝了。去吧,我們也要撤了。”
“好的郭先生,我們戰后見!”
正陽關下,所有人已經動員起來了,劉二寶也及時從焦崗湖災民聚集點輸送來了三千準礦工,幫助搬運糧草、構建陣地、搭建營地,其中五百人還在工程二隊的指揮下用速干水泥快速修建了一個碼頭,供中都大軍的糧船和運兵船停靠。工程三隊也發揮出了平時訓練的本領,帶著一千準礦工在關墻前方的空地上埋藏地雷,挖拒馬坑、溝渠,還十分貼心的引了淮水,七橫八縱,讓敵軍來人難以形成大規模攻勢,只能添油。
同時,家丁連和藍常家丁混編為家丁大隊,下轄三個中隊,每個中隊一百人,劃分了各自關墻的防守區域和預備隊。李老四好巧不巧,跟齊老三劃分到了一隊,負責關墻南側的防守。李老四就像一個精神小伙,又發動了攻勢。
“老三,你看那個人,他挖坑挖的好快,我猜他一定是老礦工!”
“唔。”
“三哥,你看看啊,那人渾身牛腱子,看起來比哥幾個還要壯實呢。可惜這樣的塊頭是死疙瘩,不靈活,只能賣膀子力氣。不過聽說這樣的,在礦上拿的月錢不輸咱們呢!”
“哦。”
“三哥,你快看北邊,那邊的碼頭修的也太快了!咱們剛剛過來布防的時候,那邊還都是泥濘地呢,現在不過兩個時辰就成型了!聽說是用了什么速干水泥,可厲害著呢,在工部都有備案,揚州府京城那邊好多富戶都想來買。嘿嘿,真是咱們連長遠見卓識,要是賣了,現在上哪去修建碼頭啊,三哥你說是不是啊?”
“啊。”
旁邊齊老三的兵都受不了了,其中一個捅了捅旁邊李四的人:“喂,你們班長這都滔滔不絕倆時辰了,好像自從咱們過來他就沒停過,這也太能說了吧?”
那人不屑道:“這有啥,他好幾次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把我們叫過去聊天,夜里啊,從老子子時下哨,一直到早上出操,他就沒停過。弟兄們都要崩潰了,他倒是過癮了,樂呵樂呵去出操了,一點事沒有。媽的,三個時辰滔滔不絕,老子都要困死了。”
“媽呀,你們班長這么能說呢?”
“切,兄弟你是三月才來,不知道我們班長的厲害,去年那個大案子,錦衣衛的人嚴刑拷打都沒讓犯人松口,我們班長過去,往那兒一坐,也不上刑,就跟犯人嘮起來了。”
“都嘮什么呀?”
“嘿,我給你學學啊,比如,‘人是人他娘生的,壞人是壞人他娘生出來的,你這么為非作歹,你對得起你娘嘛?我也有個娘,我可照顧她了,掙的錢都給她送過去了,她還時不時打我,但我就是很乖,你這樣一點都不乖你知不知道?’然后班長還嘆了口氣摸摸犯人的腦袋,摸他的臉,看他身上的傷口,還給吹氣,好像很心疼的樣子!”
“兄弟,我靠,我突然覺得菊花一緊,不寒而栗。”
“然后就用那種語氣,對,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你看看,你身上都是傷口,這讓你娘看到了得多心疼你啊!你看你,太不乖了,太不孝順了,你怎么對得起她?’然后還抹眼淚了!”
“臥槽”
“說的那個犯人愣愣的,然后他又清了清嗓子,說道,‘剛剛是你娘,還有你爹呢?人人都有爹,你雖然做了壞事,但你也是有爹的,不然你生不出來是不是?都說做了壞事生孩子沒腚眼,你做了壞事,以后你的孩子沒有腚眼怎么辦?他怎么管你叫爹?你有腚眼,可見你爹是沒做過壞事的,你這么做對得起他嘛?對了,我得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腚眼。’然后還真的扒了那個犯人的褲子看!”
“然后又是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那個犯人都驚呆了。緊接著,他又開始嘮大父、大母、兄長、姐姐、弟弟、姊妹、鄰居、村里的村正,還有家養的母豬!他還說,你這么做,對得起你家里養的母豬嘛?”
“哈哈哈哈”齊老三的兵笑做了一團,這個李老四的兵繼續笑道:“然后那個犯人最后就招了,實在是太崩潰了,我們班長就那樣,只要能說話他就無比高興,最后說哭了他還意猶未盡,嘆息道,‘唉,找個人傾訴怎么就這么難呢?’”
齊老三的兵樂道:“所以我覺得,你們四班長跟我們齊班長正好可以搭配在一塊,我估計只有他能夠忍受你們班長。”
這邊李四的兵嘆息道:“可憐的人啊,跟你說以后只要出戰,我們兩個班肯定要在一起,因為沒有別的人愿意跟我們班長搭伙。所以啊,你還是盡快熟悉我們班長的風格吧,不然以后有你好受的。我們啊,都經過了他的考驗,現在都熟悉了,他不說反而不習慣。”
齊老三的兵頓時一臉哭喪:“麻蛋,真的完了,只能指望我們班長降服他了。”他望向齊老三,只見齊老三還是一臉淡定,暗自不由得佩服這份定力。嗯?不好,我們班長皺起眉頭了,難道他要忍不住了?壞了,班長站起來了!
這個小家丁連忙想躲遠點,免得身上濺了李老四的血,他們班長雖說沉默寡言,但那一膀子力氣可是沒的說。可是意料中的打斗沒有發生,卻聽到齊老三吹響了刺耳的竹笛聲,一長三短!
敵襲!敵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