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里,過夜怎么樣?”
拉用腳踢了踢身前這一塊凹進去的巨大石頭,有很不錯的擋風效果,拉了幾個小時的雪橇,就算是拉也感覺有些吃不消了。
“可以。”
老兵回頭看了一眼那些滿身大汗氣喘如牛的小孩,還有有些微微喘氣的老火他們,他無奈地聳聳肩,老兵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如果只剩下他和荷魯斯兩個人的話,五六個小時絕對能趕到移動城市那里。
不過也不礙事。
他又看向這個來自戒律之斧的小鬼,拉熟練地拆下路西法頭頂的四塊黑布,給她留下了一塊,于是光明便瞬間從那個薩科塔人的頭頂上發出,有了燈,拉就可以去找點木頭,再搬一些較大的石頭擋風了。
老兵走到雪橇那里,從里面扯了一條保暖的棉衣作為今晚的被子。
他不得不感嘆這小鬼的準備是真的充足。
刺啦。
火星飄飛,在停止落雪的寒冷夜晚,一小堆篝火真的能帶來超乎預料的溫暖。
老兵熟練地用石頭遮擋住了絕大部分篝火的火光,然后倒頭就睡。
老火幾人聚在一團也睡了,他們沒有留下人守夜,身旁有老兵這種斥候尖兵,哪里還輪得到他們出場,就算是閉著眼睛,老兵的感知能力也還是要強出這幾個黑幫。
于是原本有些嘈雜的環境就瞬間安靜了下來,沒有了拉與老兵的騷話連篇與炮臺對罵,讓這些孩子們一時間還真是有點兒不適應。
孩子們睡不著,因為在今晚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刺激了,再混合上即將要到一座全新移動城市的興奮與忐忑,讓這些孩子們立刻睡著基本上就是癡心妄想了。
拉沒有給自己加保暖棉衣,單是穿著現在的衣服他都在隱隱流汗,熱量一直在不斷地向外散發,要是再來兩條衣服,雖然在雪原上這么說很奇怪。
但是他真的得被熱死。
男孩睜開眼睛,看見了同樣瞪著大眼睛看著他的路西法。
他無奈地翻了個身,結果見到葉蓮娜在咬著指甲,眉頭皺著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得,兩個家伙都沒睡。
還有其他幾個貨現在腦子里估計都快被各種正面情緒充滿了。
拉估計路西法又在發呆了,而葉蓮娜應該是在想到了切爾諾伯格后的生活該怎么過。
“荷魯斯...你當初是抱著什么想法才會去救那個卑微的女孩的呢?”
路西法空靈的聲音傳到拉的耳中,男孩翻了個白眼,轉身想要一指頭彈在路西法的腦門上讓她趕快好好睡覺,不要總想著這些有的沒的。
還是事情太少了,人太閑了。
如是想到,可拉抬到一半的手卻僵住了,然后他慢慢地放下手。
男孩兒沒有想到,路西法竟然是認真的...畢竟剛剛是晨曦之星鼓起勇氣在問自己,這一點從紺藍色眸子中的那份憂傷與困惑就能看出,剛剛他還以為是墮天使那家伙的玩笑,所以才擺出漫不經心的樣子來敷衍。
“對不起。”
拉對著剛剛自己的行為道歉。
“道什么歉啊...還是姐姐的錯,整天和你開玩笑。”
路西法順口教訓了一下那個整天脫線,甚至隱隱有可能朝著伊倫諾方向靠近的墮天使。
“你問我...什么想法對嗎?”
男孩捏捏拳,感受著在體內流淌著的炙熱血液,他隱約地看見了幾顆隱藏在烏云后的星星,只是掛在那里罷了,又黯淡又稀少,可是...
真美啊。
“如果是我的話,荷魯斯,我不會救的。”
路西法說出了自己最不愿意說出的話。
雖然不愿意承認,但是路西法知道自己,知道自己是一個只會流淚...
廢物。
她想救,可是救不了...這和墮天使那種毫不同情的心理是不一樣的,如果墮天使叫做冷酷,那么她的代名詞就是只存理想卻毫無能力的廢物一個。
“嗯,這難道不是正常的嗎...應該說像我這樣才算不正常吧,平白無故的差點兒葬送性命...直到現在想起來都很后悔呢。”
男孩兒撇撇嘴,哀嘆了一口氣,說出來的話讓路西法不禁愣住了,她怔怔地盯著這個男孩,垂下了眼眸,低聲道:“既然后悔的話,那又為什么要救我呢,荷魯斯...你不覺得,這樣很不公平嗎?”
拉把手塞進身邊的白雪中,感受著刺骨的冰涼,他咧了咧嘴,思考了一會兒,說:“可能是因為...你和我很像吧。”
他看著這個女孩,笑了出來,然后伸出手比劃了一下。
“都這么瘦瘦小小的,當時你還在雪地上趴著,有血從你的身體里滲出來,你還在哭。”
拉繼續說道:“當時我就在想,她真可憐啊...”
又看見了你眼睛里寫著的哀求,強烈的抗拒...還有一絲絲的渴望。
真孤獨啊,路西法。
男孩在心里感慨,和以前那個在下水道里的自己真像啊...
所以就在想,如果不救你的話,你會不會也變得孤獨,變得討厭這個世界呢?
像我這樣沒人要的死孩子,一個就夠啦,不能再多下去了。
“所以我就救她了唄。”
拍拍路西法頭頂的光環,拉輕聲說道:“就這么簡單嘍,所以路西法你要多多報答我啊!”
女孩呼出一口熱氣,鄭重地對著微笑的拉說道:“我會的,荷魯斯...”
她像是怕男孩不相信似的,加重了聲音。
“我會報答你的。”
“那可就太好了,路西法。”
拉摸了摸薩科塔女孩的頭發,語氣溫柔。
“嗯,晚安。”
女孩閉上眼,嘴角勾起一絲恬靜的微笑,用保暖棉衣蓋在自己蜷成一團的身體上。
“晚安。”
拉收回了自己的手,動了兩下身子,便也感覺有一陣疲憊感襲來,他甩了甩腦袋,也準備睡覺了。
只是有人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很輕,頻率也很快。
是有些焦急的葉蓮娜。
她還沒開口拉就知道她要和自己討論什么了。
這只白兔子又在擔心該如何在切爾諾伯格那邊活下去,該如何不讓自己的朋友被迫害。
他揉揉腦袋。
有葉蓮娜這樣的女孩當朋友,真是令人心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