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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女鬼

  ‘金火符’歸屬五行符篆,是下品靈符中難度最高符篆之一,只因五行之中金火相克,畫符之時必須將金、火二性相互纏繞,又不能使其立即相沖破壞靈符平衡,故十分考驗畫符之人的手藝。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金火符’用于兵刃即可使兵器鋒銳倍增,又可使兵器附帶靈火赤炎之力,專克鬼魂陰物之屬。只是此符因金火二性相克相沖,一般兵器用過一張靈符之后便會刃身盡碎,十分消耗兵刃。

  若是直接在人身上使用,除非有特殊的橫煉護體功法,不然一經使用就會身受重傷。

  左丘也是因為楊洪沒有能直接攻擊鬼魂陰物的手段,才為他特地準備了幾張‘金火符’的。

  楊洪拔出長刀掏出‘金火符’,靜心念出左丘教授的口訣,把靈符貼在刀身,只見靈光流轉符紙便化為灰燼,白亮的長刀上現出金火符篆。

  跨過左丘留在地上的腳印,楊洪持刀走到芭蕉樹旁,一刀砍在樹身根部,以鐵斬木竟發出金鐵爭鳴之聲,刀刃上紅光一閃,像用激光切割機切割鋼板一般在樹身上融開一個小口子,有些發黑的粘稠樹汁從破口流了出來,空氣中突然多了一股腥臭之氣。

  楊洪雖沒有使出全部力氣,但也有個七八分了,再加上‘金火符’之力,換做以木質堅硬著稱的榆樹不說一刀斷木,至少也能砍進樹身一半,可是這棵芭蕉樹受楊洪一刀卻只破了一個小口子,實在是有些怪異。

  楊洪見一刀只在樹身砍出個小口子,便舉刀再砍,過修也右腳前跨,發力猛踏地面,以八步趕蟬輕功兩步就來到芭蕉樹前,右掌以‘亢龍有悔’全力打出,卻只帶起輕輕微風。

  可左丘仍是雙手籠袖,站在原地不動,瞇著眼睛,看著過修兩人任意施為。

  就在刀、掌將要打到樹身時,突然從樹種伸出兩只潔白細膩的女子小手,一只手按向楊洪刀背,小手一觸長刀刀身上便有黑絲蔓延,黑絲一邊侵蝕著刀身符文,一邊向上蔓延至刀柄,朱紅符篆光華流轉不被黑絲侵蝕,卻無力阻擋黑絲蔓延,楊洪見勢不妙抽刀回身,黑絲才停止蔓延。

  另一只五指并攏對向過修右掌,砰的一小聲悶響,大手小手對掌,一觸即分,過修右手掌心一片漆黑,他向后退了幾步,默默運功驅除打入右掌經脈內的陰邪之氣,與過修對掌的那只小手也不好過,掌心發黃焦枯,皮膚皺裂,好似被烈火炙烤過一樣。

  潔白小手擊退過修、楊洪二人之后,一個女人從芭蕉樹中慢慢走出,離地三寸凌空浮起,她只穿了大紅色的裙子,雪白的香肩裸露在外,烏黑亮麗的長發披在肩上,越發襯托出她的白皙肌膚,低胸的裙領更是風光誘人,隨風擺動地裙擺中修長的雙腿時隱時現,眼波流轉之中,媚艷動人,楊洪這個小土鱉就像沒見過女人一樣,眼珠子一動不動,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好在過修還能保持心神穩定,左丘也依然面色如常,他自幼修道,童子功的功力不敢說冠絕天下,那至少也是非常人可比的,這點空有皮囊的幻術功力還不放在左道爺眼里,至少這女鬼比起雙修府的女冠還差的遠呢。

  女鬼嘴角嫵媚一笑,雙手長出長而尖銳的黑色指甲,有二三十厘米長,對準左丘胸口凌空飛去。

  左丘也是嘴角一笑,不過是冷笑,他將籠在道袍寬大袖子中雙手舉至胸前,袖子滑落露出雙手,竟已結成符印,指向飛殺而來的女鬼,“起”,之前左丘繞樹而走留下的三十六個腳印都發出微微白光,微光相互鏈接形成了一道籠罩芭蕉樹的白色薄薄光罩,女鬼倉促之間來不及轉向停身,一臉撞在光墻之上,一張光滑美艷的小臉直接被破了幻術,變成變成了溝壑縱橫、慘白灰暗、老如枯皮的鬼臉了。

  炎黃子孫祭天、祭祖、祭先賢,祭祀之法自古流傳,道家雖不如儒家一般手掌一國一朝的祭祀正禮,但在天地神祗的祭祀上還是略微高出儒家一籌的,畢竟這是道士們吃飯的家伙事。

  而左丘之前繞樹而行正是用上了道門自古相傳祭祀步伐——禹步。

  祭祀之神要在于步正、身正、神正、心正,步正則身正,身正則神正,神正則心正,此四正者為罡,故稱步罡,又因禹步多踏星斗而行,又稱步罡踏斗。

  相傳夏禹治水,涉山川,身病偏枯,足病而行跛,后世之人多效禹皇跛行以祭祀天地神祗,卻有無禹皇之圣德,故以步正為首訣要義。

  禹步罡法種類繁多,多應上天星斗,基礎的有北斗罡、南斗罡等等,高深一些的有四象四靈罡、日月星五罡等等,其中又有融合了洛書河圖、周易數算、節氣天象等等等等,形成了道門中各宗各派浩瀚如江河的禹步之法。

  左丘用的就是流傳較廣,較為基礎的北斗玄樞罡法,此法相傳為張天師所創,正一道諸宗多有修習,精修最深。

  左丘雖然沒有修煉到一步踏出,神靈相應,行步之時,風雷相隨的境界,但也做得到行走之時,布陣于腳印,三陽真元隱晦其中,極難察覺。

  還流著哈喇子的楊洪看到美女變女鬼,嚇得一個激靈清醒過來,身上冷汗都出來了。

  女鬼幻術被破,露出了丑陋原形,心中的怨恨之氣已多如湖海了,畢竟那個女子不愛美,女鬼也是女人嘛。

  若是這女鬼會心劍之法的話,光靠眼中恨意就能把左丘捅個千瘡百孔。

  “剛剛開啟靈智,就在我面前玩弄那些上不得臺面的小把戲,真是自不量力。”左丘對女鬼仇恨的目光并不在意,蜀山劍脈當世唯一傳人的目劍之術他也不是沒領教過,毛毛雨而已。

  女鬼向著光罩走了一步,身上便冒出黑色的煙氣,嚇得女鬼急忙后退,背靠芭蕉樹才稍好一點。女鬼見這三陽真元布成的光罩陽剛浩大,稍微靠近就覺得渾身熾熱,痛苦難捱,但靠自己鬼體硬抗著光罩,估計還沒等光罩之內的三陽之氣耗盡,自己就先被烤干了。

  女鬼知道再僵持下去只能坐以待斃,全身上下都冒出了黑色的煙霧,轉瞬之間就布滿了整個光罩,黑霧和光罩接觸發出了“滋滋”的響聲,不斷地消磨著光罩之力,若是不加干涉要不了幾分鐘,這女鬼就能破罩而出。

  “道爺,怎么辦?”過修也看出了女鬼的意圖,但有光罩相隔,也不敢直接出掌,萬一幫了倒忙就麻煩了。

  “沒事,交給我,你和楊洪盯緊‘陽氣符’,若有變動,一定要攔住女鬼竄逃。”左丘眼珠內一點金光閃爍,目不轉睛地看著黑霧。

  左丘畫的這種偵查用途的‘陽氣符’并沒有什么進攻之能,之所以把‘陽氣符’布滿四周,就是預防鬼物聚散不定,藏匿難尋的本事,畢竟這是每一個厲鬼兇靈還沒靈智時就運用嫻熟的本能。

  如果真的被這女鬼藏匿起來,暗中偷襲,以左丘現在的法眼功力,想要再找到她就難了,畢竟‘地官赦罪符’只能找到一個大概的方位,并不能定位準確到毫厘之間。

  左丘開著法眼死死盯著女鬼所化黑霧,黑霧之中所含怨氣、戾氣、死氣遠超左丘預想,這才剛剛一兩分鐘,光罩的光芒就已經忽明忽暗,眼看就支持不住了。

  就在黑霧即將徹底吞噬白光的一瞬間,左丘掏出袖中的‘地官赦罪符’,將木符拋向空中,真元運至雙手,手掐‘地官陰火靈訣’,左手拇指掐食指指根,右手拇指掐食指指尖,雙手并于胸前,口中念到:“地官靈威,赦殺陰鬼。”

  神州修行界的符篆修士中自古就流傳著一句話“我輩御符如御劍”,這并不是說御符要像御使飛劍一樣,而是說御使靈符的手訣和御使飛劍的法訣一樣至關重要,博大精深,是自古精于符篆一道的修士必不可少的一門學問。

  手訣、言咒、靈符三位一體,決定著符篆的御使、威力和效果。還有步罡之法,也可用于靈符御使,只不過宗門傳承不同,有的用,有的不用。用的好可以使靈符威力大增,用的不好,反而影響真元運轉,影響靈符御使。

  木符被左丘手訣所操控,直奔黑霧而去,就在光罩白光徹底泯滅之時,木符飛入黑霧之中,木牌背面的十六個紫紅篆字幽光閃爍,好像吸塵器吸走灰塵一樣,將黑霧大股大股地吸入木符之中。

  這女鬼雖然怨氣驚人,差一步就到了化虛為實,凝實鬼體這一堪比煉神修士的境界,但還是陰虛鬼物,受限于先天桎梏,沒有化實鬼體的凝固約束,一遇到‘地官赦罪符’這種專克陰魂鬼物的靈符,就難以約束全身鬼氣,只能落得一個被靈符吸干的下場。

  女鬼黑霧雖多,但‘地官赦罪符’短短時間內已經吸取的可以見到女鬼有些虛幻的身形了,靈符化解其中的怨氣、戾氣和死氣,只留下精純陰氣滋養靈符,使得紫紅篆字的顏色越發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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