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趙家堡外的空地上,一大早就陸陸續續有青壯冒著頭頂飄落的雪花趕來。
空地四周早就燒了數十堆大火,讓周圍的溫度都提高了不少。
邊上大鍋里熬著肉湯,散發出的香味,老遠聞著就讓人直流口水,一籠籠饅頭散發著熱氣,看的人喉頭不由蠕動。
十里八村兒的青壯來到后,先是登記,由家丁檢查身體有無殘疾暗瘡。
通過的,每人一個饅頭,一碗肉湯,去火旁烤火等待,淘汰的,則喝碗肉湯直接走人。
一個上午,足足有近千余青壯通過考核,其中不乏許多軍戶子弟,登記的管事,也睜只眼閉只眼。
趙銳裹著裘皮大衣,站在堡墻上,抬頭看著越下越大的雪花,也是眉頭緊皺,暗罵天公不作美。
又望了望墻下那千余青壯身上的穿著,也是有些猶豫要不要繼續搞下去,畢竟搞不好是會凍死人的。
最終還是放棄了,令人敲鑼,讓青壯們全部來到墻下站好。
青壯們只得不情愿的離開火堆,打著哆嗦,三三兩兩來到了墻下,一個個冷的在原地是又蹦又跳。
“各位,在下奉知州大人之命,組建趙家鄉團,保一方安寧,首先在此感謝大家不畏嚴寒前來。”
趙銳一拱手,就繼續道:“等一下,被點到名的入堡中考核,通過后,將成為我趙家鄉團的預備團勇,發一兩銀子和十斤糧食作為安家費,經過訓練再次考核合格后,才能成為正式的團勇,每月響銀一兩,不合格者則直接開除。”
趙銳說完也不管下面的議論,直接下了堡墻來到院中。
隨即家丁負責維持秩序,管事點名。
每次十人,進去后先舉一個百斤重石鎖,能舉起的進入廳中面試,舉不起,直接滾蛋。
趙銳坐在廳中喝著熱茶,逐一面試詢問,甚至將徐老道都叫來了,臨時充當副考官。
“公子,此人面相乃狡詐之徒。”
“淘汰。”
“公子,此人面相乃短命之人。”
“淘汰。”
“公子,此人面相倒是長得厚實。”
“嗯,去廂房烤火。”
每進來一人,趙銳都要親自問幾個問題,徐老道則是在邊上瞇著眼,然后在趙銳耳邊小聲點評。
趙銳的原則是,太聰明的不要,長相兇惡的不要,一副短命鬼的樣不要,老實巴交的最合適。
這樣做,也是無奈之舉,他倒是想來個五公里越野,堅持到最后的必定是意志頑強,體能最好之人。
奈何這種天氣,哪怕不凍死一大票,也得病倒一大片,所以也只得選擇看相,提問測試,畢竟體能和意志力以后都可以訓練,唯獨人心無法訓練。
而堡中之人,論察言觀色,揣摩識人,恐怕沒人能比得上行走江湖,裝神弄鬼了數十年的徐老道。
事實也確實如此,這些百姓在徐老道的那雙火眼金睛下,根本就無處遁形。
直到下午,面試才結束,共招募了六百人,大多都是20歲上下,其中還有一百軍戶,全是十八九歲的小伙子。
選中的人自然是興奮不已,吃過飯后,就提著糧食,揣著銀子,滿臉喜悅的返回家中安置。
那一百軍戶子弟,趙銳到是只發銀子,沒發糧食,還再三叮囑他們不要泄露,否則引火遭災可不關他的事。
這些軍戶子弟也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哪怕是和自己一起來的同伴也沒告訴,加上通過后也沒去廂房烤火,所以眾人之間都不知道誰通過了,誰淘汰了,都是悶在心里。
人都走后,趙銳卻開始頭痛起來,六百人堡中是萬萬住不下的,兵器也沒打造好,棉衣棉褲也還要等些時日。
最后,和趙虎等人一番商量后,決定先在堡外搭建一些窩棚,湊合一下。
每天稍微進行一下隊列訓練,其余時間則學習軍紀號令,等到天暖,在進行高強度的軍事訓練。
屆時,兵器盔甲都已打造齊全,棉衣棉褲也制作完畢,關鍵是好吃好喝,將養這么久,青壯的身體也將大為改觀,正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
忙完這些后,趙銳一頭就扎進了書房,這讓李婉柔是又詫異又驚喜。
見晚膳時間都過了,趙銳依然在書房埋頭苦讀,又有些不舍起來,于是領著丫鬟帶著飯食推開了房門。
入眼就見一地狼藉,到處都是紙團,而趙銳仿佛沒察覺到有外人進來似的,依然埋頭書寫著什么。
“二爺,你這是…”李婉柔好奇的彎腰蹲下,撿起一個紙團打開,看后秀眉就是一蹙,來到書桌旁。
“哎!還是不行。”趙銳卻是將正在書寫的紙張又揉成一團,丟在地上,這才抬頭的道:“嫂嫂,有事嗎?”
“二爺,你這寫的是什么啊?怎么上面全是斬呀,殺呀的?看的人心驚肉跳。”
“呵呵,咱們趙家鄉勇不是開張了嗎,我就尋思著制定一部軍法和訓練計劃,以及獎罰制度。”趙銳笑著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
李婉柔聽后,心中一陣失望,她還以為二爺轉了性子在讀書。
不過如今她也摸清了一些趙銳的脾氣,并沒有立即勸說,而是說道:“二爺,有時候越急越做不好,這天都暗了,不如用過晚膳,再慢慢寫吧。”
“嗯,正好我也餓了。”趙銳見外面果然暗了好多,就點點頭起身和她來到旁邊的桌上。
小環和小蘭早已將飯菜擺好,房中的油燈也已點燃,兩女正蹲在地上,收拾地上的紙團。
“二爺,鄉勇的事交給大虎他們就好了,二爺還是該將精力都放到科舉上來,畢竟這才是正途。”
李婉柔端著湯碗,舀了一勺,輕輕吹了兩下,就遞到他嘴邊柔聲道。
“這怎么行?軍政大權豈能交于旁人之手?自然是要由我親自訓練,而且還得同吃同住,這套你不懂,就不用管了。”
“二爺當真不愿再學四書五經?和嫂嫂的君子協定,也不遵守了?”
李婉柔將勺子又收了回來,連湯碗都放在了桌上,一臉嚴肅的道。
“呵呵,當然遵守,這不是還有二十多天嗎?嫂嫂急什么?”趙銳張嘴撲了個空,索性將勺子搶了過來,一手持勺,一手吃筷,說完大快朵頤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