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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節 君臨與艾莉亞

  雖然眼見戰爭已經開始,但是商業活動并沒有就此停止,反而更加活躍。不怕死的商人會跟隨軍隊的腳步售賣商品與收購戰利品。因此,在這個時代,軍隊的大動向是基本難以保密的,除非做出了特別的安排。也因為這么原因,幾乎所有領主都沒有特意打擊商業活動,否則士兵們只能拖著沉重的戰利品,而不是換成金龍帶在身上。

  費恩駕著華麗的馬車進入君臨的時候,他身邊并沒有大批隨從,雖說現在只能放難民進城,但是金龍的誘惑比任何人想象的都強。金袍子把他看做一個為富商趕車的人,索要了一大筆金龍之后就放他進去了。他們從諸神門進入君臨,城門的鐵閘和門面上都有著極為細致的雕刻,進入城門之后,就是一個集市廣場。

  君臨是七大王國的首都,位于維斯特洛的東海岸,俯瞰黑水灣,是紅堡,和鐵王座的所在地。古時候在君臨建立前,黑水河河口周邊地區只是一片山林,住有少量漁民,長期為河間地與風暴地王國之間爭議的領土。直到3年前,征服者伊耿在黑水河口登陸,用泥土和木材在最高的高丘頂上修築了他的要塞。后來,在伊耿征服了全境以后,決定圍繞著他的要塞建立他的首都,因為這地方地處大陸中心位置,而且從來不是其他任何王國的領地,使得國王遠離他的封臣。

  窮困的貧民在城市外面建起密密麻麻的小棚屋。君臨人口極其稠密,也比其他城市相對臟亂和難看。當費恩剛剛進入城門的時候,他就聞到了一股垃圾的臭味。

  “這是一個比爛的時代,我真的羨慕你們現在可以待在車廂里。”費恩看著探出頭之后又馬上縮回去,關上車門的希瑞,輕笑了一聲,“至少不用像我一樣被臭味腌漬。”

  “我們就不能雇一個人嗎?”美狄亞忍不住抱怨道。

  “親愛的,我們在這里可沒有可以信任的人啊。我也不會構裝體活化法術,不然就能讓你做的等身阿爾托莉雅活過來趕車了。”

  “你居然看到了”美狄亞惱羞成怒,用力錘了錘座椅。

  費恩向路過的貧民問路,然后趕車去往絲綢街,那里有著各種高低檔的妓院,也是君臨住宿條件最好的地方,所以費恩特意選了一家高檔的妓院,趕著馬車就進去了。雖然店員伙計看到車上下來兩個女人的時候非常驚訝,畢竟去酒吧自帶酒水是一件非常讓人震驚的事情,不過他也沒說什么,畢竟大把的金龍撒下,那有錢人的怪癖就不是他一個小市民可以理解的。

  “大人您放心,您的馬我絕對比照顧我老娘還用心。”同樣獲得打賞的馬夫拍著胸口應承道。

  費恩點了點頭,牽著美狄亞和希瑞的手就往樓梯上走,后面是兩個干干凈凈的龜公抬著謎之箱。他訂的是一間上等房間,婉拒了店家推薦的姑娘,只接受三餐供應。

  “好吧,我們今天晚上吃完晚餐之后就開始工作吧,晚餐是姑娘們送上來的。”費恩確定房間沒有任何竊聽與偷窺通道之后,對著美狄亞和希瑞說道,“不過如果我們穿著整齊會讓人懷疑,不如我們”

  從面粉街沿路店鋪傳出的熱面包氣味,比艾莉亞聞過的任何一種香水都要誘人。她深吸一口氣,咽下了口水,朝鴿子又靠近一步。這是只肥鴿子,身上長滿褐斑,正忙著啄食地上鵝卵石縫隙間的面包屑,然而艾莉亞的影子一碰到它,它便拍翅飛起。

  她的木劍咻的一聲躥出,在離地兩尺的半空中擊中鳥兒,隨后它伴著一堆棕色羽毛掉落地面。只一眨眼工夫,她便沖到鴿子旁邊,抓住它一只翅膀。鴿子拼命振翅欲飛,還啄她的手,她抓住它的脖子用力一扭,直到感覺骨頭斷裂。

  與抓貓相比,捕鴿子實在簡單。

  她把肥鴿子綁在腰間的皮帶上,沿著街走下去。一名男子推著一輛兩輪車,上面滿滿地放著果醬甜餅,散發出藍莓、檸檬和杏子的香氣。她的空腹咕嚕作響。“可以給我一個么?”她聽見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檸檬,或是…或是什么口味都好。”

  推車的男子上下打量她,顯然不太喜歡眼前的光景,“三個銅板。”

  艾莉亞用木劍敲敲靴邊,“我用一只肥鴿跟你換。”

  “異鬼才要你的鴿子呢。”推車男子道。

  剛出爐的果醬餅熱騰騰的,香味饞得她直流口水,但她沒有三枚銅板…連一個都沒有。她看了推車男子一眼,想起西利歐教導她“洞察真相”。他生得很矮,挺著圓圓的小腹,走路時似乎重心偏左。她正在思考假如自己抓了一塊餅拔腿就跑,他應該追不上時,只聽他說,“把你的臟手給我拿開。你瞧,金袍子知道怎么對付小扒手。”

  艾莉亞用戒備的眼神向后看,兩名都城守衛站在后面,身披金黃色的厚重羊毛披風,披風幾乎垂到地上,他們的護甲、長靴和手套則是黑色,其中一人腰際佩了長劍,另一個拿了根鐵棍。她只好戀戀不舍地地看了果醬餅最后一眼,就轉身跑開。

  這段時間以來她特意遠離了城堡,然而即使離得很遠,她依舊能看見高高的紅墻上腐爛的人頭,每顆頭上都有大群烏鴉盤旋亂叫,多得像垃圾堆里的蒼蠅。她也聽說了其他的事,嚇人的事,把她給弄糊涂了。有人說父親謀害了勞勃國王,之后被藍禮公爵所殺。有人堅持是兩兄弟醉酒發生口角,藍禮失手把勞勃殺掉的,否則他干嗎大半夜像個小偷似的溜走。一種版本的故事宣稱國王出外打獵時被一頭野豬所殺,另一種版本的故事又說他是吃野豬肉活活撐死。還有人說,不對,國王雖是死在餐桌上,卻是因為八爪蜘蛛瓦里斯給他下了毒。不對,毒害他的是王后。不對,他是生疹子死的。不對,他是給魚骨頭噎死的。

  所有故事只有一個共通之處,勞勃國王死了,貝勒大圣堂的七座鐘塔響徹日夜,哀悼的鳴動如雷般朝眾人滾滾襲來。一位皮匠學徒告訴艾莉亞,只有國王駕崩時,他們才會這樣敲鐘。

  她只想回家,但離開君臨遠不如她想象的那么容易。每個人都在談論戰爭,而城墻上的金袍衛士之多,就好像她身上的跳蚤一樣。這段時間,她都睡在跳蚤窩,不管屋頂、馬廄,只要能躺下來的地方就行,沒過多久,她發現這街區的名字取得真是恰當。

  她原本打算變賣換錢的銀手鐲,早在離開城堡的第一天晚上就被偷了。當晚她睡在豬巷一間被燒毀的屋子里,手鐲和那包貴重衣物就在熟睡中不翼而飛,只剩裹在身上的斗篷,穿著的皮衣和那把練習木劍…以及“縫衣針”。她躺在縫衣針上,否則它肯定也會被偷走,它可比其他東西加起來還要寶貴。從那之后,艾莉亞走路時便習慣讓斗篷蓋住右手,用以遮掩佩在腰際的寶劍。她把木劍拿在左手,讓所有人都看得到,用以嚇唬強盜,只可惜食堂里有些人,就算她拿著一柄戰斧,恐怕也無所謂。看到這些人,足以讓她對鴿子肉和硬面包的胃口全失,所以有時候她寧可空著肚子睡覺,也不愿冒險被這些人注意。

  艾莉亞每天都會到七座城門各繞一遍,巨龍門、雄獅門和舊城門都已緊緊關閉,加上門閂,爛泥門和諸神門雖然還開著,但金袍衛士把守嚴密,只進不出。獲準離開的人走的是國王門和鋼鐵門,但這兩道門均由身穿鮮紅披風、頭頂雄獅頭盔的蘭尼斯特部隊親自守衛。艾莉亞曾趴在國王門附近的一家旅店屋頂上,眺望過去,只見他們搜索馬車貨物,強迫騎者打開鞍袋,詳加盤查每位徒步出城的人。

  她也想過游泳渡河,但黑水河既寬且深,而每個人都知道里面暗流洶涌,要搭船,她又沒錢付給船夫。一旦出城,她便可采野莓吃,或找個果園偷摘蘋果和櫻桃。艾莉亞記得南下途中曾看到好多園子。再不濟,她還可以在森林里挖草根,甚至抓兔子吃。城里會跑的動物,只有老鼠、貓和瘦狗,聽說一窩小狗可以在跳蚤窩的食堂里換得一把銅板,但她想想就覺得不安,跳蚤窩里的“褐湯”里什么都有,甚至有被謀殺者的肉。

  然后她看到一縷煙霧朝她撲了過來,纏繞著她,她怎么也拍不散著縷煙霧。“嘿,等等!”,一個背著劍,穿著皮衣的白發少年朝她走了過來,他穿著華麗,根本不像是應該在面粉街里游蕩的人。

  “他是來找我的!”艾莉亞嚇了一跳,這個時候來找她的,除了蘭尼斯特就沒有別人了。她轉身就跑,那個白發少年在后面追,艾莉亞不時回頭,就看見那個少年推開靠近的扒手,飽以老拳。

  這幾天費恩會在君臨隨機的位置撕開卷軸,但是一無所獲,除了今天,他看到一個渾身臟兮兮的小子的時候,法術告訴他就知道這是他要找的目標。但是面粉街的街道錯綜復雜,人來人往,他必須不停地推開扒手與骯臟的貧民,甚至為了不顯露魔法,只好用拳頭教訓不停靠過來的人渣。

  “我是你哥哥派來的!”費恩大喊道,但是他不知道艾莉亞有沒有聽見,但是他感覺艾莉亞還在移動,法術還在定位著她,“fuk,羅柏,要是你沒死,我肯定會讓你加錢!”

  費恩憤憤不已,抽空用魔法伎倆清理掉濺在身上的泥點,他一路追蹤著定位,然后闖進了一處有著豬舍,馬廄,制革工人的棚屋的小巷,酒氣和妓院混合在一起的臭氣撲面而來,陽光根本無法透過頂棚,整個小巷昏暗潮濕。

  閃亮金銀與寶石裝飾的首飾讓費恩一下子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讓他們從饑餓帶來的麻木中抬起雙眼,輕聲細語一下子密集了起來。“我就知道,羅柏,你必須得加錢,加很多。”費恩放緩了呼吸,仿佛這樣能少呼吸一些臭氣。

  然后他抽出背后的長劍,狠狠地往身側一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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