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沉悶的房間里,一盞孤燈映照在一個銅鏡前,一個背有些駝的男人靜靜的坐在那里,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良久不語。
他的臉不是很英俊,長的很普通,屬于丟在人堆里就找不見的那種。
上面有些地方已經潰爛,翻開的皮肉上,還有淋漓的鮮血不停的滴落。
這樣的慘烈,也不見他清理一下傷口,只是麻木的坐在那里,像個木頭一樣。
突然,一個有些蒼老難聽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咳…我們這一脈,和別的地方不一樣,乃是天殘宗,利用殘缺的身體激發自身的潛力,能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能力,在同級別的修士中,沒有人是我們的對手。”
“你今日第一次進門,這身子骨太差勁,為師不得不用強勁的手段給你整治一番。”
男人沒有搭腔,他已經被整治得沒脾氣了。摸摸胸前的肋骨,至少斷了三根。
手指頭,也已經不在了一根。身上還有別的地方也是傷痕累累,找不到什么完整的地方。他實在是想不明白,天亮前,他還是個野心勃勃的健全人士,還在肖想著做太壹宗的長老,打算把吳世勛干掉。
結果,不過短短兩個時辰,他就從人間來到了這煉獄般的地方。
他不是別人,正是三長老宋智廉的首席大弟子——錢易偉。
這個眼前聾啞駝背老頭,過去看著像個前輩高人,他一直把他敬著供著,也不知為何頭腦一熱,就拜他為師,把自己的一生就這樣斷送在這里。
他現在和一個殘疾人士沒什么區別,以后聾啞駝背老頭的形象就會是他的樣子,想到這里,他就后悔得想一頭撞死算了。
好好的人不做,非得做個殘疾人。就算擁有了力量,但是也失去了做人的樂趣,只能像個陰暗里的老鼠,在無人的時候才能出來,這將是何等悲催的人生?
似乎看出錢易偉的心喪,聾啞駝背老頭打算安撫一下他,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頓時嚇得錢易偉條件反射的跳將起來。
他以為,聾啞駝背老頭又要對他下毒手,本能的有個防御。卻聽得老頭安撫的繼續拍拍他的肩,“別慌!今日的已經結束了。”
感情,明日還要繼續?錢易偉心里害怕的直哆嗦,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哀求道:“前輩,我錯了,我之前只是和你鬧著玩的,我并沒有真的想入什么天殘宗,求求你,放我離開吧!”
他面露哀戚的看著老頭,看著老頭面無表情的樣子,直接就給老頭跪下了。
聾啞駝背老頭垂著眼瞼,沙啞難聽的聲音似乎變得更難聽了,語氣毫無波瀾的道:“小子,我聽不到你說啥,你別白費心機了,當你點頭的那一刻,你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
“要么,你現在就豎著進來,最后給我橫著出去。要么,就乖乖的認命,給我好好的振作起來,學好本事,將來才能打敗我超過我。”
聽到這里,錢易偉絕望的大叫起來,“你就不能當做看錯了,放過我這條賤命嗎?我可以給你很多很多的歡喜散,你明白了嗎?”
他從自己的衣服內袋里掏出來三瓶歡喜散,全部丟給聾啞駝背老頭。
這些都是他從范億才哪里得來的金葉子買的,原來是打算慢慢用,用來買通聾啞駝背老頭,讓他允許自己偷看美人沐浴的,如今,卻是一股腦兒全部掏了出來。
比起生命,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身外物,他可以通通都不要。
不過,他低估了聾啞老頭的無恥,只見他露出一口發黃的大板牙,邪惡的笑了笑,“臭小子,這個東西知道是拿來干嘛用的嗎?你一下子給老頭這么多,是想考驗我的能耐嗎?”
錢易偉嚇得冷汗直冒,臉蛋黑得像鍋底,趕緊揮手拒絕,“求求師傅放過我吧!小子人丑會令人作嘔的。”
“嗯!老頭對男人不敢興趣,你小子用不著如此做派。行啦,今兒個就到此為止吧,滾回你的住處去,明兒個午時三刻,記得來這里繼續受訓。”
“你別想著跑,你身上有我下的追魂散,只要我不死,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給你揪出來,到時候,定要讓你生不如死,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
錢易偉急于擺脫聾啞老頭的控制,哪里會和他爭辯,趕忙就點頭應是,然后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小梅園里。
卻說老頭拿著手里的三個小瓷瓶,眼里滿是歡喜,挨個的親了一遍后,也一頭扎進黑夜里,消失在這個陰森森的小木屋里。
沒有人知道他為何會如此熱愛這個東西,已然達到了癡迷的地步。見到他用過這個東西的人,都已經死得透透的。
也不知道他一個外宗的修行者,為何會隱藏在太壹宗這樣低階的練體宗里面,還一待就是三十年。
卻說錢易偉逃命一般回到自己院子里時,就見到范億才在院子里似乎已經恭候他多時了。
他有些訕訕的上前打招呼,卻被范億才一把揪住手肘,一個反轉扭曲,差點給他掰折了,痛得他不住的求饒,
“范兄,還請手下留情,咱有話好好說!”
范億才有使勁的壓了一下,直到聽到錢易偉手臂發出骨頭的“咔嚓”聲,他才冷哼一聲,一把丟開他。
“說吧!那個老頭是個什么來歷?這里居然還有這樣的高手存在,你卻把我往那里引,其心可誅!”
錢易偉立馬喊冤起來,“天地良心,那個老頭我就和他不熟悉。他想要歡喜散,我就給他提供,我想要看美人,他就給我便利,我們一直就是這樣簡單的合作關系而已。”
“今兒個你們走了后,這個老頭又回來了,你看看我這渾身的傷,都是他干的。我和他不共戴天,你知道嗎,我恨不能立馬就殺了他!我要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錢易偉吐沫橫飛,不停的重復著最后一句話,情緒激動到最后,更是扯動了自己受傷的肺腑,“哇”地一聲,一口黑色的瘀血不由自主就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