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重安默默抽出手然后抱住胡蝶,“我一直都很羨慕你有個警察的身份。”
她笑著說完,眼睛卻朦朧起來,“我來到這里不僅僅是為了報答哥哥的救命之恩。半年之前我也曾染病,我親眼看著無數人逆流而上奮戰在最前線,我的命也是他們從死神手里拉回來的。”
“那一場戰役,光烈士名單上就有三百八十一人。”她的眼淚滑落下來,“祖國每每遇到危難總有最勇敢的人站出來。”
“我加入X組就是希望成為最勇敢的人中的一員。現在我可以更進一步,不要阻止我。”她放開胡蝶,擦去臉上的淚水,走到謝逸面前,“哥哥,相信我,我沒有那么容易死,你不是說他們也是我們的同胞嗎?也許我可以做很多別人做不到的事情,畢竟我也是變異者,而且離他們更近也更方便我研究語言。”謝重安臉上沒有了調皮只有沉重與自信,“求求你了!”她哀求著謝逸。
謝逸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那三個月經歷了什么,每一個人都無法忘記。
那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役,十四億國人都以自己的方式參加和經歷著戰斗,還有著無數海外同胞和友善外族不遠萬里的支持。
那是一場沒有槍炮聲的戰爭,是犧牲了無數人的生命、財富和自由去與病毒、懷疑、恐慌、謠言與歧視的戰爭。
那是一場由無數逆行者不惜一切舍命搏殺的戰斗,他們以自己的血肉之軀鑄就成最前線的鋼鐵長城,他們有警察、有官兵、有醫生、有護士、有科研工作者、有政府職員,還有更多的清潔、物流等等等等。
他們全部都是最勇敢的戰士,是英雄,犧牲的是,活著走下戰場的同樣也是。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叫做中國人,有一個共同的稱號叫做逆行者。
他們很偉大,但他們也都很平凡。他們在成為英雄的那一刻甚至直到犧牲的那一刻,都是與你我他一樣的普通人,都是別人的兒子或女兒,都是別人的丈夫或妻子,都是別人的爸爸或媽媽,都是別人的兄弟姐妹…都是我們的血脈同胞。
他們也會留戀自己的家自己的家人,他們也會害怕也會緊張,他們也會流淚也會悲傷。但是,他們的身影是那么的義無反顧,他們比誰都明白,守護好了自己的陣地就是守護住了自己的家,自己身后的家人。
當初我們在逆行者們的帶領下可以戰勝病毒,可以戰勝懷疑,可以戰勝恐慌、謠言和歧視,那么還有什么可以擊敗我們?沒有,不會再有!
也許有些人都有傷痛,也許有些城市會有傷痛,甚至有些國家會有傷痛。但是,傷痛并可怕。傷口會愈合,痛苦會被磨滅,我們有著最強大的民族,最有勇氣的民族,最有歷史和底蘊的民族,它的名字叫做中華民族。
源遠流長的幾千年里,我們經歷過無數苦難、無數黑暗、無數殘酷,無論戰爭、侵略、饑餓、窮困等等等等的天災人禍,我們每一次都能堅強地站立起來,不但可以自己站起來,還能拉身邊的民族一把。
這些東西會隨著我們的血脈的歷史一代代傳下去,爺爺會把無數英雄的故事告訴孫子,孫子還有孫子。
謝逸看著眼前的謝重安突然想起了那個大地震中幸存下來的護士,一個收到了無數匯聚的愛,再把這份愛傳播出去。何其相似…
“我親自送你過去。”謝逸不再去勸阻這個遠房妹妹,“你和大家道別吧。”
他默默看著她和一個個伙伴擁抱,然后回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我聯系上面了,反饋的是她有足夠的權限。”白無疾拿手里顯示著通訊記錄的的平板給謝逸。
謝逸看了一眼然后和胡蝶對視了一下,“有權限的不是她,而是她父親或者說八沃的謝家。”他嘆了口氣道,“我不需要她去做英雄,希望她能平安回來就好,不然我真沒辦法和家里交代。”
沒過多久就看到謝重安挎著一個大大的登山包走了出來,“不開車了嗎?”她的樣子完全不像是要去做臥底,更像是去度假。
謝逸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為之還是本來就這樣,也沒有多問。回想起之前聽風的嘴臉撇撇嘴道:“走過去吧,和你說幾句話。開車也一樣要走回來的。”他隨手接過登山包背到了肩上。
兩人一直走到半路都沒有出聲,謝重安看著漸漸西下的紅日停下了腳步,“你不是有話要和我說嗎?”
“你比我聰明,隨機應變的事情不用我教。”謝逸嘆了口氣,“別插手政治的東西就好了,那個聽風太子想學什么你就教他好了,他應該不會為難你。”
“就這樣嗎?”謝重安幽幽地說道,轉頭看了一眼謝逸,“如果我回不來,你要去接我。”
“你會回來的,而且不會太久。”謝逸笑了一下,“見到瀲煜和侯白潔幫我帶句話。”
“什么話?”
“就說我謝謝他們,我不怪他們,哪怕今后為敵。”謝逸想了一下才說出來。
謝重安挑了一下細眉,“我還以為你要和他們不死不休,為貓姐報仇。”
“我謝他們是因為他們是為了阻敵才被俘虜的,”謝逸搖搖頭,“至于,不怪他們,是因為我些別的想法,現在也沒考慮好,姑且當個種子吧。”
“你還想叫他們回頭?”謝重安搖搖頭,“貓姐死了,他們回不了頭了。”
“倒不是想叫他們回頭,”謝逸把手搭在妹妹肩頭,兩個人繼續前進,“以后的事情誰知道呢?侯白潔的性子也不可能回頭的,倒是瀲煜,我覺得我們之間有些時候的思考方式比較一致。”
“我走以后,你不要太善良了。”謝重安把話題轉到了謝逸身上。
“倒是很少有人說我善良。”謝逸笑著把她蓬松的頭發揉亂。
“善良的人做不成一個好戰士。”謝重安再次停下腳步,直視著謝逸,十分認真地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