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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無數種的解讀

  鏡頭再次回到了樓梯里,原本潔白的墻壁上,現在已經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涂鴉。

  也不知道花了多少筆。

  有的是亂七八糟的字符,有的是一道道豎杠,有的是那些沒頭沒尾的文字,甚至還夾雜著莫名其妙的咒罵。

  還有一個個簡單的人物畫,好像在記錄什么。

  已經是35年后了。

  四處堆積著各種雜亂無章的垃圾。喝空的飲料瓶,里面裝著尿液或是糞便,還有伴隨著方便面盒,堆積在墻角,已經遮天蔽日。

  一個男子身形消瘦,頭上已經謝頂,僅有的頭發跟胡子都很長。

  白花花的胡子和白花花的頭發看著更加憔悴。

  雙腿已經喪失行動能力的他,眼神呆滯的用著手抓著泡面盒里的面條兒,向自己嘴里塞去。

  渾身只穿著一個褲子,但膝蓋以下的布料已經磨沒了,看它的樣貌,依稀還能辨認出那是以前的西裝褲。

  這人就是之前的警長,35年后已是一副老人的模樣。

  另一個是三十五年后的莫奕。

  而莫奕在這35年內堅持鍛煉,每天定時定點吃飯。靠著自動販賣機里的東西,在這9層樓梯之間。建立了一個屬于自己的國度。

  喝不完的礦泉水用繩子吊起來,可以充當噴頭,用來洗澡。

  一個個指甲刀連成一片,貼在墻上,勉強能當鏡子用。

  莫奕每天用指甲都修剪自己長長的頭發或胡須,哪怕剪得很丑。

  他還很貼心的將所有東西都整齊的排列貼在墻上。

  每天聽著他哥哥留下的音樂,在這9層樓之間反復奔跑鍛煉身體。

  三十五年后,他還保持著健壯的體魄,而不像那個警長一樣,現在已經喪失了行動能力。

  這個密閉空間的所有東西都會定時刷新,定時定點刷新,而莫奕跟吳今就在這個密閉的空間里,靠著販賣機里永遠刷新的食物活了35年。

  果不其然,今天那個屬于哥哥的背包又重新出現了。

  莫奕拿起背包,里面的東西一樣不少。

  35年前趨之若鶩的鈔票,現在已經整齊的堆放在第6層拐角,看樣子已經有1億多了。

  這筆錢拿到外面的世界足夠幸福美滿的活著,但現在…

  擦屁股都嫌硬。

  無數個背包掛在墻上,信封落在墻角。還有那數不清的MP3,數不清的耳機,那邊數不清的線。

  35年后的莫奕跟吳今,早就沒有了當初的劍拔弩張。而哥哥的骸骨也被莫奕制成了標本,掛在了墻上。

  肉身已經沒了,只剩下只有瘦骨嶙峋的骨架。

  但奇怪的是,骨架只有一副,并沒有無限的刷新。

  莫奕跪在地上,朝著骨架拜了拜,嘴里喃喃自語,這已經成了他這35年內唯一的精神寄托。

  而在公路的一家人也陷入了周而周而復始的循環。

  小女孩兒早就死掉了,第二個死的是不知什么時候瘋掉了的母親,而經過35年的煎熬,于千也變得更加蒼老。

  35年前他還算健壯,35年后頭發也白了,長時間喝便利店定時刷新啤酒,也變成大腹便便的樣子。

  而小男孩兒也經過35年長成了大人,長長的頭發,健壯的身軀,當他的正臉露出來的時候,竟然是年輕的警察——吳今。

  樓梯間的老年吳今躺在地板上,他覺得自己已經到彌留之際,突然大喊莫奕的名字。

  莫奕急忙跑到他的身邊,看著眼前這個陪了他35年,情感由恨轉到同情,到現在可憐的吳今。

  “你來我告訴你一個事情,我突然想起來的,但我一旦告訴你,我可能就死了。”

  吳京睜大了眼睛,伸出雙手想抓著什么,一張嘴一下一下喘的氣,好像隨時都會咽氣的樣子。

  “你說吧,但我相信你不會死吧,你還要陪我一起逃出這個空間呢。”

  吳今說了的一連串莫名其妙的話,讓莫奕聽得有些不知所云。

  “你再不說我就回去睡覺了,一會還得做運動。”

  “不,這關乎你的性命,我說給你聽。”

  吳今讓莫奕抱他去一層樓,那層樓的墻上畫滿了吳京對他家人的思念。

  但此刻的吳京卻手里拿著筆,狠狠的在那幾個簡筆畫上,一下下的涂黑,原本和諧的家庭現在涂得黑黑的。

  老人說話聲音很局促,想盡快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

  “你以為我是一個有了妻子的警察,其實這一切都是謊言,這個些人都是假的,我沒有妻子,也沒有女兒,我不是警察,我快要死了,我全部記起來了,但如果我死后,你發生了一件意外,那么這件意外就會同樣傳在你身上。”

  莫奕聽著老人的一番言論,真的有頭無尾的。

  一會兒說他要死了,一會兒說自己又要死了。

  墻上畫的那些人是真的啊,莫奕還見過吳今的皮夾子呢,還有他家人的照片。

  “之前有人警告過我,但是我忘記了。你一定要記住。”

  “我不會忘記的,你相信我。”莫奕點了點頭。

  “不,你會忘記的,應該把你的名字寫在手上。”

  老人極力勸說著。

  “等到你進了電梯,就會忘記你的名字。”

  “但這里沒有電梯。”

  “相信我,等到我死后就會有電梯出現。因為我之前也是這樣過來的。”

  老人抓緊時間開始講述他的故事。

  原來這個警察就是當初被困在高速公路上的小男孩。

  被困35年后他長大了。

  而吳今告訴莫奕的這些話,他的父親于千也告訴過他。

  “我的父親曾經告訴我,他曾經被困了35年。曾經被控在一張小船上,整整35年。”

  吳今的這些話讓莫奕感到特別意外,本以為只有他們被困住了,沒想到還有其他人。

  “我父親當初困在那個地方,就因為船夫意外導致了他的朋友的死亡,他告訴我,只要有人死亡,有人愧疚,就會被困在一個莫名其妙的空間,永遠出去被關35年。”

  “有人死亡,有人愧疚。”

  莫奕在嘴里反復念叨著這句話。

  “就像咱們被控在這個樓梯35年一樣。”吳今臉上露出了懊惱的表情。

  “而我的前半生也是因為一場意外,因為我的父親失碎了我妹妹的哮喘器,我妹妹因此而死了,所以我們被困在了那個空間。”

  “整整35年里我懷著對妹妹的愧疚,生活了35年。我的后爸也懷著對妹妹的愧疚,他臨死時候告訴我不要上警車,但我還是上了,于是我來到了這里。”

  “現在我勸你不要上電梯,因為你一上電梯就是會迷失自己。”

  吳今每說一句話都很費勁。

  這也能解釋,為什么于千開車的時候會從衣服口袋里掏出半截竹子,因為那是他被控在上個35年前留下來的。

  這也能解釋為什么警察會在口袋里摸出那張小的撲克牌,還有脖子里的碎發。

  因為那也是上個35年前留下來的。

  現在吳今已經七十多歲了,給莫奕說完這些話后,就咽氣了。

35年前吳今有天在公路上漫步,原本和往常一樣的公路上,忽然多出了一輛警車  他看了看警車,并沒有第一時間坐上去,因為他聽從了他繼父的話,但平淡的生活中突然出現了一絲改變,又有誰能忍得住呢。

  于是他扔掉了這35年積攢的所有哮喘器,燒掉了他的帳篷還有他的衣服。

  最終還是上了警車。

  當他打開車門的時候,他呆住了。

  那一瞬間他已忘記了自己的名字,他扔下了他的小倉鼠和包裹,坐在警車上,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會開車,駕駛警車離開了這個周而復始的空間。

  在車上有一套警察的制服,一把手槍,一把推子,一個紅本。

  吳今看了紅本,知道他是一個有美滿幸福家庭的警察,現在要去抓捕兩名小偷。

  這才有了后面三十五年的故事。

  莫奕把老人的尸體放在一旁,看著眼前這個白發蒼蒼的男人。

  他之前的確恨過他,要不是因為他開槍,擊中了自己哥哥的腿,他們也不會被控在這個空間,如果他們不被困在這個空間,他的哥哥也不會死,自己也不會白浪費這35年。

  莫奕還是不太相信老人所說的會出現電梯的謠言,畢竟這個空間整整35年一成不變。

  九層樓梯,每一層他再熟悉不過了。

  可當他再次運動到一層的時候,在一層自動販賣機那里有了一個電梯入口。

  莫奕掙扎了幾日,最終還是沒有耐得住寂寞,最終還是按下了開門鍵。

  電梯里放著一套完整的服務生衣服,他進入電梯的那一刻,真的忘記了自己的姓名。

  衣服旁放著一個小紅本,紅本上寫著他的使命。

  “你是一個酒店服務生,殺死即將出現的新郎,他蜂蜜過敏,可以用蜜蜂蟄他。”

  紅本兒旁邊還放著一個透明的玻璃盒,里面關著一只小蜜蜂。

  又是一個輪回。

  這樣的輪回永無止境。

  劇組所有人在北京兜兜轉轉拍了一個月。

  劇情不是很簡單,所有演員們心中都不太清楚。

  “導演,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有些看不太懂啦?”

  因為在正常的拍攝之后,莫奕又補拍了很多閑散的鏡頭。

  都是他們在拍攝之余,莫奕要求演員單獨拍的,而這些鏡頭都是莫奕拿著攝像機自己拍出來的,沒有人能知道他拍的是什么意思。

  那些鏡頭里有成年后的哥哥跟妹妹,考上大學,參加工作,成家,立業到結婚生子。

  也有于千跟王歐吵架,酗酒、斗毆、出軌。

  也有他們幸福美滿,兒孫滿堂。

  有莫奕帶著黃白走出了那個循環空間,他們在一層就走出去了,坐上了警車,黃博在醫院接受了治療,活了下來。

  莫奕努力學習考上大學,在大學圖書館遇到了自己的真愛,從后兒孫滿堂。

  也有吳今穿著警服,卻發回到家卻發現自己女人跟別的男人偷情,一怒之下用槍殺死的那個奸夫,最終被關進監獄,一關就是三十幾年。

  這些細小的鏡頭仿佛在告訴觀眾們,之前拍的都不是真的。

  而這些細小的鏡頭也完全顛覆了整部電影的故事。

  “不是說妹妹死亡了嗎?你為什么還要拍那么多鏡頭。還有黃博演得那個角色,不是沒出去嗎?”

  王歐真的看不懂了。

  因為電影中大部分鏡頭在告訴所有人都空在一個空間里苦苦掙扎,但莫奕拍的閑散鏡頭里,所有人都仿佛得到了美好的歸宿。

  這跟電影主旨豈不是相違背了。

  演員們都懵了,本來看懂了,但莫奕最后這幾個鏡頭確實讓他有些看不懂。

  莫奕得意的笑了笑。

  “你們有誰看明白這究竟是什么意思嗎?”

  楊青若有所思的說。“你是不是想表現佛教中的善與惡跟輪回的概念?”

  莫奕點了點頭。

  “其實被控在這個空間里的,是人們心頭的一個念頭,但空間外的人依舊活得好好的。”

  “善惡就在一瞬間產生了,平行世界的你在一個反復的空間里替你承受了所有痛苦,你才能在現實的世界里獲得快樂,而平行空間里的你做作惡的話,現實世界里的你也同樣會受到懲罰。”

  不得不說這部電影的主旨的確有些太過于前衛。

  應該是莫奕的腦洞太大了。

  所有演員聽了莫奕的解釋,如有所思的想了想,還真沒有想到這一個層次。

  “你這樣拍的話,審批可能有些困難。”

  于千想明白了,給莫奕提醒到。

  莫奕倒不在意。

  “這只是電影的一種解讀,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這種隱喻手段也是現在很多電影人拍電影,保留自己心中凈土的唯一方式。

  如果真的按照上頭意思拍電影,恐怕樣板戲最符合。

  莫奕看著陷入所思的眾人,也明白自己對于這個電影的懸念設置的太過于深奧。就知不知道到電影上映時,觀眾能不能看得懂。

  其實他敢不改結局,直接向上頭提交,就是欺負那些人看不懂。

  在里,姜聞也同樣使用了大量的隱喻,欺騙過上頭領導,從而順利上映。

  乘著幾人思考的時間,寧昊帶著心邢愛那到了劇組。。

  在他的三番四次的勸說下,邢愛那打算出演劇中的一個小角色。

  “沒遲吧?”寧昊問到。

  “沒有剛趕得上。”

  “那么他們什么情況?”老寧指的是莫奕身后的這幾位,怎么有些不太正常。

  “沒事兒,被我說懵了,一會兒拍你的戲就行了,嫂子沒問題吧?”

  “沒問題,要化妝嗎?”

  邢愛那看著莫奕現在也是一副導演的模樣,真的成長了很多。

  “嫂子你穿新娘的婚紗,老寧穿新郎的禮服,在電影里再給你倆舉辦一次婚禮。”

  寧昊和邢愛那演的就是進入電梯之后,再次經受輪回的那段人。

  輪回永無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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