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師中年紀最大丁克己搖頭笑道:“你們啊,若不是我事先留一手,都得讓你們給坑了!”他左顧右盼了會兒,行到一株含苞待放的石榴樹邊,笑道:“那老夫就祝夜大公子和新娘夫妻恩愛,子孫延綿!”
他在樹干上拍了張黃色的符箓,樹干立即被一圈溫潤的桔色光華籠罩,石榴花漸漸吐蕊開放,花落結果。青色的石榴迅速長大,泛出可愛的紅色。隨后果實成熟,幾聲辟叭輕響,石榴裂開縫,露出里頭紅瑪瑙般的石榴子。
也就是丁克己元嬰的修為、木系的功法才能將這個生長符制得爐火純青。
夜非遠率先鼓掌:“承丁老先生吉言!”立即命人摘了石榴分食。
三位符師搭完了橋,終于輪到了宋俊良。他抬頭看了看天色,道:“請夜堡主見諒。能否熄滅場上的燭火?”
夜非遠饒有興趣的同意了。
燭光一滅,夜家堡即刻被黃昏籠罩。宋俊良拍出張符紙,只見一道紫光沖向昏暗的天際,靈力聚成的光束幻化成漫天繽紛的煙花,如瀑布如流星,璀璨奪目,瑰麗無比。
誰不喜歡熱鬧好看的東西?立即滿堂沖天的喝采。
蘇蘇也拍手,和桃子玩笑道:“宋先生這張符,大概是用來討好女兒的吧?”
宋俊良肩膀一僵,瞅了蘇蘇一眼:這也能猜到?他寶貝閨女才滿五歲,就是個小魔王,為了哄她自己是費盡心思。這張煙花符被他夫人戲稱之為“烽火嬉魔王”。
蘇蘇暗暗好笑又心酸:廢話。除了哄小女兒,誰那么無聊用靈力大費周章,做個煙花就求個好看漂亮啊!她的爹當年也不是沒做過千金引她一笑的事兒。
四位符師顯擺完畢,大伙的視線皆落到了蘇蘇的身上。
蘇蘇怔了怔:關我什么事?
夜庭風笑道:“羅元君不計前嫌,肯到夜家堡參加在下的喜宴,就是最好的賀禮。”
這話說得有水平。不計前嫌——嘖嘖。
宋俊良卻不肯放過她。實際上今日在座的來賓,誰不對蘇蘇充滿了好奇探究之心?他舉杯到蘇蘇桌前:“羅元君乃修真界的奇才。開識海即結金丹,又一舉拿下千機峰的超品制符師。聽說,連朱以沫也敗在你的手下?”
蘇蘇微笑道:“是啊。朱師兄輸得心服口服呢。”
宋俊良噎了噎:這丫頭好大的口氣!
他冷冷的扯了扯嘴角:“超品制符師百年難出。羅元君既然來了,可否讓大家開開眼界?”
蘇蘇已知,今天這個丑是不出不行了。她不想高調,但不能下了九華宮的威風啊!
她算了算時辰,笑道:“吉時將至,夜大公子準備和新娘拜堂吧。屆時有賀禮送上。”
桃子悄聲問:“你不是已經封了份賀禮給夜家嘛?還準備送什么?”
蘇蘇笑道:“等著給你們一個大驚喜。”
她攤開丹砂筆墨,揮手連畫兩張符。
丁克己關注著蘇蘇的舉動,暗暗稱奇:她一筆不斷連畫兩張符?這是什么路數?
蘇蘇畫完符,喜樂聲中,青眉在兩行侍女的陪同下款款而至。
“不愧是夜家堡娶媳婦!”在座諸人無不心生驚艷,新娘這一身鮮紅美艷的羽衣仿佛下一刻就會變成只優雅的仙鳥迎風而去。
夜庭風攙著青眉拜堂,三拜之后,蘇蘇瞅準時機連拍兩張靈符。天色猛然隨之黑沉如墨,不知誰叫了一聲:“那——那是什么?”
丁克己楞了楞,抬頭一看:“青龍星宿。”
東方天際的七宿一一閃亮,漸漸形成一條昂首擺尾的青龍。
“南方,看南方——”
南方天際,金紅色的星子連成朱雀展翅,華麗的長羽似乎還在輕輕搖擺。
“朱雀,朱雀星也亮了!”
青眉驚訝間,夜庭風掀開她頭巾一角:“瞧,羅蘇蘇給咱們送的賀禮。”
蘇蘇滿意的拍了拍手。自從符箓考核中她領略到羅盤的用處后,沒少偷偷的研究。這次不是過是利用星象的力量,召喚了下青龍和朱雀七宿給青眉充充場面而已。
繼續有人驚叫:“西邊——西邊的白虎也出來了!”
武江秋騰的站起來,果然一頭雄壯的白虎出現在他眼前:“這個是…這個是什么神奇的符箓啊?”
蘇蘇自己也楞了楞。她只畫了青龍朱雀兩張符。怎么白虎也冒頭了?急忙看向北方,龜蛇纏繞的玄武星宿果然也亮了起來。
蘇蘇驚呆了:阿雀,青龍。這是怎么回事?
阿雀也覺驚奇:“啾!本雀大王也不知道啊。”
青龍在蘇蘇的識海也里怔住了:“難道…難道是玄武和白虎感受到羅盤的召喚,一起湊熱鬧來了?”
四方星宿齊齊出現,前所未有之事。
夜非遠凝望星空,神情難掩詫異。
“這是什么符術?”
宋良俊一臉迷茫:可以召喚四方星宿的符術?他們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
丁克己輕咳兩聲,對蘇蘇笑道:“果然是長江后浪推前浪。羅元君年紀輕輕,符術竟然這般了得。”
蘇蘇微笑道:“丁先生謬贊。在下只是取了個巧而已。”
要比試,就要讓人輸得心服口服嘛。但是,贏了少不得謙遜一番免得拉仇恨不是?
丁克己厚著臉皮問:“據老夫所知,這似乎和月神殿的召星術異曲同工。羅元君竟然能用符術實現,了不起啊。”
蘇蘇亦是心頭一跳。她目光落在月家的女使月白卉冷若冰霜的姣好面容上——月神殿的召星術?
月白卉凝視蘇蘇片刻,淡聲道:“千機峰的超品制符師。名不虛傳!四方星宿同時現身,為夜公子夫妻新婚道賀,夜公子與少夫人必能天長地久,鴻福延綿。”
她聲若冰珠擊玉盤,人又長得極美。蘇蘇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據說月神殿建在北境最高的玉穹山之巔,為的是能讓門中弟子更接近天上的神靈。或許,只有玉穹山上積沉的千萬年的冰雪,才能養出這樣空靈美麗的女子。
夜庭風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喜孜孜的道:“多謝羅師妹厚禮,多謝月女使吉言。”
青眉勉強笑了笑。她此時欲哭無淚好么?明明和夜庭風商量好了,婚后悄悄的各奔東西。誰知在迎親時她就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到了夜家堡后更是坐立不安。照這個節奏下去,她明天就得上夜家的族譜了!到時還怎么和夜庭風一拍兩散各自跑路?她到哪兒都得頂著夜少夫人的頭銜啊!
蘇蘇露了這一手,誰人還敢不服?趁著宴席還沒開始,不少宗門的掌門和家族的精英弟子前來結交。
李東詞臉都青了:羅蘇蘇,是九華宮新晉的超品制符師?這——怎么可能?!
這時想到蘇蘇層出不窮的符箓,忍不住心涼如冰:他們李家,得罪了當世最珍貴的超品制符師?!
此時四方天際的星宿漸漸黯淡消失,新人也攜手共進洞房。一列粉衣短袖露出細細白白嫩嫩手腕的侍女魚貫入場。
卻是婚宴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