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回府后,先把圣教雪蓮交給了喬崢,喬崢拿著雪蓮去給姬冥修煉制丹藥了。
喬薇又將鬼帝被圣教帶走的事與賀蘭傾以及云珠說了,雖不知鬼帝究竟讓云夙藏在了哪里,是圣教、是云中城,亦或是莽荒山脈,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云夙既然只將決斗推遲三日,說明他在三日內一定有辦法拿到鬼帝的毒丹。
喬薇兩手托腮道:“我就納悶了,鬼帝的毒丹是那么容易吸收的嗎?”
云珠道:“不必一下子吸收,但只吸收一部分,就足夠對付你娘了。”
賀蘭傾淡淡地睨了云珠一眼:“你說足夠對付誰呢?”
云珠道:“你別以為打跑了鬼帝就真的是贏了鬼帝,鬼帝的功力,不是你們想象的。”
賀蘭傾不屑地說道:“那你讓他來呀,老子和他打一架!”
喬薇生怕二人一言不合打起來,忙一邊按住一個,訕訕地笑道:“咱們還是快點想辦法,找到鬼帝吧!云夙這王八蛋,不知道又琢磨出了什么餿主意對付鬼帝。”
賀蘭傾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新涂了豆蔻的指甲:“愛對付不對付。”
云珠一巴掌拍上了桌子!
“姥姥姥姥…”喬薇忙站起身,輕輕地扶住云珠的肩膀,又扭過頭,沖自家娘親使了個哀求的小眼色。
賀蘭傾翻了個白眼。
云珠平日里沒這么容易被激怒,偏偏遇上賀蘭傾,就變得跟那火炮似的,一點一個準。
好不容易安撫住了兩個大佬,喬薇后背的冷汗都出來了,真怕這二人打起來把半個王府都拆了,戚戚然地說道:“我懷著孕呢,你們嚇著我沒關系,別嚇著我肚子里的寶寶了。”
寶寶可真是殺手锏。
賀蘭傾果真不再與云珠抬杠,端起茶杯,優哉游哉地喝茶去了。
她不鬧,云珠自然也不好再計較。
云珠定了定神,對喬薇說道:“云夙肯定是把鬼帝藏在圣教了。”
“姥姥怎么知道?”喬薇問。
云珠道:“我也是猜的,云夙想要鬼帝的毒丹,但如果鬼帝自己不同意交出來,他就得想法子把它弄出來。”
喬薇蹙眉:“他弄得出來嗎?”
云珠搖頭,嘆了口氣:“按理說是不能的,但有一種巫毒能讓丹田內的氣息暴漲,若不及時將毒丹取出來,整個人都會爆體而亡。”
喬薇惡寒了一把:“還有這么邪門的東西?可若是取了,不也是個死嗎?”
云珠說道:“尋常死士必死無疑了,以鬼帝的身體,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這么說至少能保住一條命?可縱然當時保住了,云夙又會讓鬼帝好過么?一個失去毒丹的死士,與一個失去雙腿的舞蹈家又有什么分別?
還是不能讓鬼帝冒這個險!
突然,喬薇想到了什么,問云珠道:“姥姥,您當初探鬼王的氣息,就說他的丹田讓人毀過,他也是中了這種巫毒,讓人拿出了他的毒丹嗎?”
云珠點點頭:“我想大概是的。”
能結成毒丹的,除了毒體之外便都是鬼王級別或以上的死士,如此看來,云夙很有可能已經吸收掉一顆鬼王級別的毒丹了,若再叫他吸收一顆鬼帝的,那他豈不是真的天下無敵了?
喬薇只要一想這種喪盡天良的王八蛋竟然能一而再、再而三吞她身邊之人的毒丹,她就恨不得找根繩子幫云夙綁起來,活生生地揍得他丹田毀掉才好。
對這種喜歡將別人功力據為己有的混蛋來說,最好的懲罰莫過于把他變成一個廢人了。
要真有那么一天,喬薇想,她一定會解氣的。
頓了頓,喬薇又問道:“可是姥姥,這個與鬼帝一定被藏在圣教有什么關系?”
云珠解釋道:“鬼帝的毒丹含有劇毒,不是那么容易煉化的,云夙自己也必須事先服用藥物鞏固身體,才能確保不被立馬毒死。但這種所謂的藥物,其實是一種容易讓人走火入魔的毒物,稍有差池,他可能性命不保。”
喬薇蹙眉道:“知道可能性命不保還要這么干!”
從這一點來說,云夙倒是像極了鬼帝,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同的是,鬼帝追求無上的功力是在折騰自己,而云夙…卻是在折騰別人。
他養那么多毒體,表面上是想給圣教煉出幾個鬼王,可誰又能說,他煉鬼王的目的不是為了他自己呢?
畢竟,鬼王越多,他能享受的毒丹也就越多不是嗎?
鬼姬的毒丹若不是被賀蘭傾取走了,八成也是要落到云夙手上的。
這個男人,為了所謂的強大,已經無所不用其極了。
喬薇厭惡地嘖了一聲。
云珠又道:“圣教有個種植雪蓮的藥池,能幫助壓制體內躁動的內力,云夙需要一直待在藥池中,才能保證自己不走火入魔。”
喬薇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么鬼帝呢?他也在藥池附近嗎?”
云珠嗯了一聲道:“鬼帝就算不在附近,一定也不遠。”
幽靜的小竹屋中,鬼帝與男子席地而坐,二人的面前放著一個小茶幾,茶幾上擺滿了琳瑯滿目的小食,最香、最精致的當屬一盤新出鍋的糖豆。
鬼帝瞟了一眼香噴噴的糖豆,沒說話。
男子將一整盤糖豆推到了他的面前,輕聲說道:“都是給你做的,你不妨試試看,是不是你喜歡的那個口味。”
鬼帝沒動。
男子又道:“你是不是還在想回家的事?這件事你慢慢考慮,我不催你,你若是喜歡,可以一直在這邊住下去,吃糖豆吧。”
鬼帝伸出了手。
男子眸光一動。
鬼帝又把手抽了回來,無精打采地躺在暖烘烘的地板上。
男子溫聲道:“你總得吃點東西不是嗎?這糖豆是我這邊最好的師傅做的,我嘗過了,味道很好。”
鬼帝負又坐了起來,定定地看了糖豆半晌,終于拿起一顆。
男子滿意一笑。
鬼帝聞了聞,正要放進嘴里,房門被什么東西嘭的撞了一下。
男子不動聲色地說道:“你先吃,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男子起身拉開了屋門,看見地上躺著一個散掉的雪球,他眸光微冷,望向不遠處的罪魁禍首,罪魁禍首對于自己干了什么一無所知,繼續在地上抓雪,一邊抓還一邊躲避侍女的“追捕”。
侍女終于還是追上了,拽住了滿世界亂竄的小尼姑,對男子誠惶誠恐地行了一禮。
男子比了個手勢。
侍女用糖塊將小尼姑轟走了。
男子回到屋內時,鬼帝正嘎嘣嘎嘣地嚼著一顆糖豆,男子滿意地勾起唇角:“不打攪你了,我明日再來看你。”
出院子后,一名弟子迎上前。
男子吩咐道:“通知藥師,鬼帝已服下巫毒,讓他趕緊熬藥。”
弟子應下:“是!”
卻說男子走后沒多久,鬼帝便一把推開窗子,將嘴里的糖豆吐了出來!
隨后嫌棄地嘔了嘔,好難吃!
卻說侍女一路半哄半抓的,總算將三個小尼姑全部弄進教主的庭院了。
此時已入夜,廊下的燈籠被點了起來,暖融融的光斜斜地投射在山石與大樹上,泄了一地斑駁的暗影。
三個小尼姑在影子上蹦蹦跳跳。
侍女走上回廊,輕輕地推開一扇門,用熟練的中原話,語氣溫和地說道:“好了,都進來吧,要準備吃飯了。”
三個小尼姑在大梁待了這么久,還是能聽懂中原話的,一聽是要吃飯,全都乖乖地跑過去了。
“坐好。”侍女指了指屋內的小凳子。
三個小尼姑不坐。
侍女一改溫柔的神色,面無表情地說:“不坐好,就沒飯吃。”
三個小尼姑還是不坐。
侍女揚起下巴道:“看來你們是想餓肚子。”
三個小尼姑走到她面前,伸手去拿手里的糖。
她將手一揚,三個小尼姑便夠不著了。
三個小尼姑口水橫流地看著她。
侍女又指了一遍凳子:“乖乖地坐好,吃了飯,再吃糖。”
三個小尼姑不動。
恰巧這時,有小丫鬟端著裝滿飯菜的托盤走了過來,飯菜的香氣一下子傳了過來。
三個小尼姑齊刷刷地睜大了眸子,爭相朝小丫鬟擠過去。
侍女卻單手一撐,攔住了幾個小尼姑的去路。
三個小尼姑一撞,將她撞到了地上。
小丫鬟嚇壞了,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侍女淡淡地站起身來,喚來幾名孔武有力的高手,將三個小尼姑一個一個地丟進了房里。
隨后,她拍拍手,嚴肅地說道:“今天晚上,你們沒飯吃。”
三個小尼姑于是開始餓肚子了。
侍女說不給吃,就當真沒給吃,三個小尼姑餓得前胸貼后背。
廊下,小丫鬟聽著里頭的動靜,小心翼翼地問:“青兒姐姐,都關這么久了,是不是可以給吃的了?”
侍女不咸不淡地說道:“這么快就給吃的,她們能長記性么?餓一晚上又餓不出什么事,你瞎操什么心?手頭的活兒都干完了?給教主的藥都熬好了?”
熬藥不是小丫鬟的事,有專程的藥師,可對方這么說,顯然是嫌她礙眼了。
小丫鬟不是不識趣的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端著飯菜回廚房給藥師打下手了。
侍女在屋子里守了一會兒,確定三個小東西鬧不出太大的動靜,也轉身離開了。
但小尼姑們怎么可能乖乖地坐在屋子里挨餓受凍呢?她們打不開門,但她們可以翻窗子呀!
三個小尼姑搬來凳子,踩著凳子爬上窗臺,這種事在王府就不知做過多少次,簡直輕車熟路,一下便將窗子弄開了。
三人跐溜溜地爬出了窗子,聞著飯菜的香氣一路來到廚房。
廚房有人,三人躲在了廚房外的窗子下。
廚房里不僅有飯菜的香氣,還有一股淡淡的藥香。
小丫鬟坐在三個小爐子后,拿著一把蒲扇,一會兒扇扇這個,一會兒扇扇那個。
小丫鬟一抬頭,看見了窗臺后的三顆小腦袋,她嚇得把手里的扇子都丟了出去!
扇子吧嗒一聲砸到了藥師的肩膀。
藥師冷冷地轉過頭來:“你想干什么?”
小丫鬟一個哆嗦,站起身,戰戰兢兢地說:“對、對不起,我手滑了。”
藥師警告道:“好生看著火兒,都是教主要的東西,稍有差池,仔細你的腦袋!”
“是!”小丫鬟趕忙將扇子拾了起來,默默地坐回小板凳上,繼續扇爐子。
藥師拿起第一個藥罐的蓋子,仔細地聞了聞,對小丫鬟道:“你去洗幾片薄荷葉來。”
小丫鬟點頭,起身去拿柜子里的薄荷葉,又趁藥師不備,抓了幾個白面饅頭塞進懷里。
她悶頭出了廚房,小心翼翼地繞到了窗臺后,朝三個小尼姑招了招手。
三人走過去。
她蹲下身來,把饅頭分給了她們。
三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小丫鬟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低低地說道:“回房去吃。”
三人聽不懂夜羅話。
小丫鬟又不會講中原話,比了個手勢:“回…房…吃。”
三人悶頭接著吃。
小丫鬟拍拍三人的肩膀:“跟我來。”
她就要帶三個小尼姑回去,廚房里又傳來了藥師的吆喝:“再去藥池摘一朵雪蓮來!”
小丫鬟走不了了,將三個小尼姑拉到草垛后:“躲在這里吃,別讓人發現知道嗎?”
“聽見沒有?”藥師不耐地問道。
小丫鬟趕忙啟聲道:“聽見了聽見了!我這就去打水!”
說罷,小丫鬟一臉不忍地離開了。
她先去井邊洗了薄荷葉子,又拿上一個水桶去了藥池。
藥師打開了第一個藥罐的蓋子,自懷中拿出一個小瓷瓶,又取了一把十分精致的小湯匙,他倒了十分之一勺黑色的粉末,一點點地撒進藥罐中。
這種黑色粉末便是云珠口中容易讓人走火入魔的毒物,雖藥效霸道,可掌控好分量,再以藥池雪蓮凈之,能最大限度地除去藥物的躁性,只留下相對溫和的毒性。
當然了,哪怕是這點毒性對尋常人來說也是致命的,也好在云夙功力深厚,又早早地煉化過一顆鬼王的毒丹,也就勉強能扛住它的毒性。
藥師不敢多放,能抵制毒丹的毒藥,其毒性絕非尋常毒物可比,十分之一勺是極限,再多一點兒,云夙的丹田怕是都甭想再要了。
藥師放完黑色粉末后,不耐地往門外瞅了瞅:“讓洗的薄荷葉子呢?洗哪兒去了?”
小丫鬟洗倒是洗了,卻又揣在身上帶走了。
藥師罵了兩聲,放下藥瓶,自己拿了兩片薄荷葉前去后院清洗了。
這邊他剛一走,三個啃完饅頭卻還沒吃飽的小尼姑跐溜溜地晃進來了。
廚房吃的不少,雞鴨魚肉應有盡有,老大捧起一只燒鴨,老三抓起一條油炸香酥魚,老二掰了一根雞腿,一邊啃著一邊聞著藥味兒來到了翻滾的藥罐子前。
藥罐子的另一邊,一張干凈的小凳子上,放著一個拔掉了瓶塞的精致小瓷瓶。
老二好奇地拿起小瓷瓶,往下甩了甩,一大坨黑色粉末掉了出來,不偏不倚地砸進了罐子里。
其實掉的并不多,也就七八勺的量吧!
等藥師洗好薄荷葉子歸來時,三個小尼姑已經抱著自己的“戰利品”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藥師拿起凳子上的小瓷瓶,插上瓶塞,放進了懷里。
隨后,藥師將薄荷葉撕碎了撒在藥罐中,攪拌均勻后倒了一大碗黑乎乎的藥汁,給云夙送去了。
不知是不是藥師自己的錯覺,他總感覺這藥比想象中的要黑上一些。
鬼帝已服下巫毒,三個時辰后氣息便會暴漲,屆時,鬼帝將不得不取出毒丹,以保全自己的性命,眼下,教主需要做的就是趕在那之前將藥汁服下,先入為主,以毒攻毒,將毒丹的毒性逼出去。
藥師將藥汁遞給云夙了。
云夙心情愉悅地喝下了。
可還沒一眨眼的功夫,丹田內便傳來一陣撕裂一般的劇痛。
云夙的眸子瞬間瞪成了牛眼,他虎軀一震,噴出了一口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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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糟糕,教主傷得這么重,必須祭師才能治!
望舒:我爹爹是祭師,我叔叔是祭師,四舍五入一下,我也是個小祭師!